故事:一夜夢中幽會醒來,她發現身體出現奇異“玫瑰文身”

故事:一夜夢中幽會醒來,她發現身體出現奇異“玫瑰文身”

“找了你好久……”

那男子低下頭,濃密的黑髮垂在蒼白的額前。

他的兩隻眸子像夜幕中的星辰,灰藍色的深邃處,暗湧著穆芊從未感受過的渴望。

此時的穆芊不知身在何處。

她只用餘光依稀地看到:身下是一張不可思議的玉床,周圍氤氳著山雲一樣的霧氣。

而她自己還穿著昨晚換上的黑綢睡裙。

“芊芊,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

她聽到他這樣說,卻無法理解其意。她感到他的呼吸在迫近,那雙唇就要吻上來。

她回過神來:“我……我在哪兒,你……你是誰?!”

穆芊的心怦怦地跳著,臉上像醉了一般發熱。她想看清男子的模樣,卻又羞於睜大眼睛。

她濃密的睫毛微闔著,朦朧中偷窺著他的臉。

那是一張捉摸不定的臉,就像水中蓮花的倒影,像莫奈筆下人像的臉,無法描摹不能清晰,然而她卻篤定他的清俊。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已不覺放鬆了設防,城池被輕易攻破……

她還從未與人如此這般,纏綿。她有些羞惱,慌張,困惑。

讓她更羞惱的是,在這漣漪般泛起的感覺中,還有一絲直達心底的甜蜜和哀傷。

她被情緒的浪裹挾著,已不能思考不能呼吸。

“丁……丁丁……”

一連串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連發鑽進穆芊的腦子。

漣漪散了,莫奈的畫淡了,男子浸入倒懸的水面,融化為無法成形的影子。

就在影子消失的最後一刻,他說了一句:

“不是玫瑰,那是鑰匙!”

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抵達。

然後,煙消雲散。

穆芊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還在她的單身公寓裡,她還在自己的小床上,她還好好穿著她的黑綢睡裙。

鬧鐘仍在“丁丁”地響著,她的心仍跳得有些厲害,臉還是有些發燒。

風狸端坐在窗臺上,平靜地注視著她,一如每一個早上。

不過是個夢而已。

穆芊的生活單調無比,可夢卻總是五彩斑斕。

她最近似乎總是夢見這個男子,可夢醒時卻又不記得什麼,也總是忘了他的模樣。

夢是要幻滅的,現實冰冷而實際——時間已是七點,她要準備上班了。

穆芊來到浴室,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邊還想著那個夢。

臉上的桃紅還沒褪去,額上還有細細的汗珠。

沖涼出來,那個夢卻已忘掉了大半。

穆芊裹好浴巾,擦拭著頭髮。風狸跑到她腳邊,仰著頭看著她,柔軟的身體蹭著她的腿。

她俯下身摸摸它的頭,溫柔地說:“乖風狸,媽媽還要去上班,回來給你買貓罐頭,你最愛吃的那種。”

風狸好像聽懂了,親暱地用頭蹭著她。

穆芊心裡嘆著:風狸這隻貓啊!從來都不曾叫一聲,安靜得不像話。不過,它也會這樣撒嬌,挨著她睡時,也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陪伴她許多漫長的日夜。

“風狸是個乖寶寶!”穆芊總結性地說,又拍拍它的小腦袋。

“啊——啊?!”她起身時,禁不住低聲驚叫起來,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碰巧在鏡子中,發覺胸前的異樣。

她不覺貼近了鏡子,瞪大了眼睛,看到那裡有一枚淤痕。

是的,“一枚”,那就像一朵玫瑰,大約一枚胸針大小,斜斜地印在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

花枝的末端,靠近胸部的中線,而花朵向左傾斜,被兩片葉子緊擁著。

花與葉“似乎”都是紅色的,她卻又不那麼確定,那到底是什麼顏色。確切地說,那色彩很奇妙,隨著心臟和呼吸在悄然變幻。

她又低頭確認——它的確在那兒,的確在那兒,它很實際地在那兒。

她用食指摸了摸,平滑,柔軟,觸感無異。

不像是文身,也不像是畫。她也不曾文身,也不曾去畫。

——剛剛洗過澡,看來也是洗不掉的。

這,這,到底是哪裡來的?!

穆芊幾乎愣在那裡。她想起了他,夢中男子。

還有,那個吻的感覺也被喚醒了,就在,就在玫瑰的位置!依稀想起夢中情形,她的臉又泛起紅暈,接下來仍變得蒼白。

“不是玫瑰,那是鑰匙!”

耳邊迴響著這句話,聲音很輕,語氣很重,一字一字。

夢中人的吻痕,留在了她的肉身?!這怎麼解釋?!有什麼科學道理?!

什麼玫瑰,什麼鑰匙,這到底是什麼啊?!

她渾身顫抖起來,衝到房門那兒,確定門還在反鎖著。

她又衝到鏡子前,看到它還在那裡。

她揉眼又眨眼,低頭確認了幾遍——它很淡定地在那兒,似乎永遠會在那兒,或者說它本來就在那兒。

吻痕彷彿已下定決心,就在她的懷裡安家,直到地老天荒。

百思不得其解,心力交瘁,穆芊投降了。

既然無法解釋,那麼就當自己腦子壞掉,出現幻覺了吧。

風狸一直跟著她,一雙大大的眼睛,密切地關注著。

穆芊抱它在懷裡,撫摸著它純黑的皮毛,聽它嗓子裡呼嚕呼嚕的聲音,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她套上黑色過膝直筒裙,上身穿灰色襯衫,密密的扣子,一直系到最後一顆。

將直髮一絲不亂地紮起來,戴上黑色鏡框的眼鏡,最後蹬上平底黑皮鞋。

她又是現實裡的穆芊了——沉悶,古板,不苟言笑。

當她走出公寓,來到街頭,就是大千世界的一粒微塵。

她在雲杉市一家週報工作,負責每週一期的情感專欄,是負責人,是記者,也是編輯。

雲杉市是北方的一座小城,位於三線正向四線“發展”,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寒冷荒涼和寂靜的,像被遺忘的世界盡頭。

在那四分之三的時間裡,每天也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昏暗和缺少陽光的。

而現在,正是那稀缺的四分之一和三分之一。

這是個七月份的早上,陽光空氣都還好,只是又遇見她了。

她正站在面前,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時穆芊真希望,沒有這個孿生姐姐。

每次遇見穆妍,穆芊都無法掩藏厭煩,因為她無法忽視她的耀眼。

她就像一朵最豔的大麗花,性感、美麗,風情萬種。

此時,她穿著大紅色露肩吊帶裙,兩彎香肩,一痕雪脯,性感妖嬈。

黑亮的波浪發,襯托著一張白皙精緻的小臉。捲翹睫毛下的眼睛,半含情半含笑。性感的櫻唇,微揚著嘴角,帶得兩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說是孿生姐妹,雖然容貌一般無二,可穆芊和姐姐相比,卻總是黯然失色。

姐妹在一起比較,穆芊像一幅平淡的素描,而穆妍則是馬蒂斯或歐姬芙的大作。

穆妍站在街邊,好像是在等她。

穆芊白了她一眼。

她討厭別人叫自己“小編”,她不光是個小小的編輯,更是這個城市唯一的報紙情感欄目負責人,況且她不認為自己小——她自認長久承受的寂寞和對生活的深刻理解,讓她比同齡人更深邃悲催和成熟,儘管她沒有什麼人生閱歷。

“什麼事?”穆芊冷冷地問。

穆妍走近了一點,纖細的高跟鞋,與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僅這幾步就盡顯女性的窈窕風情。

離妹妹只有半米時,穆妍站住了,直直地看著穆芊。具體地說,是盯著穆芊的胸部。

穆芊突然緊張起來。都說孿生姐妹,是心有靈犀的。莫非,穆妍窺出了什麼秘密?

穆芊不禁又拉了拉前襟,確定釦子是扣好的,向後退了一步,緊張地說:“沒事,沒事我要去上班了……”

“沒什麼,只是告訴你,我把駿柏踹了,又交了新男友。你未來的姐夫,叫思堯。”

這時,一輛豪車開過來停在路邊。穆妍笑著看了看妹妹,揚了一下柳葉眉,然後上車,絕塵而去。

穆芊不記得什麼駿柏,也不會去記什麼思堯,第N次了,未來還會有N次。

穆妍是萬人迷,追求者數不勝數,她自己能記得這些名字,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裡,穆芊搖了搖頭,繼續走著。

她工作的地方叫《雲杉週刊》,是發行量只有幾千份的小報。

雖然如此,它也是本市唯一的都市週刊。

從當地一所大學畢業後,她便來到這家報紙工作,一轉眼已經五年的時間了。

從兩年前,她開始負責週刊的情感專欄——《與爾聆心》,每天的工作就是接熱線,每週寫一版稿件,週末見報即可。

熱線寥寥,反響平平。有時她覺得,自己的專欄,就像曾小賢的午夜節目《你的月亮我的心》,是為了填補垃圾版面的雞肋。

而她能“坐穩”這個位置,也絕對不是因為能力和才華,只是因為週報效益不佳,人才一個又一個走掉。

上述種種原因,讓她成了集策劃、撰稿、編輯於一體的“大拿”。

她反而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很喜歡雲杉這座小城。

她深深瞭解自己的平凡,更因自卑和無力改變,想要久久地隱藏,就像熊要冬眠,蛇要蟄伏,一顆埋藏千古的蓮子,還不急著發芽。

而這座城市和這份報紙,就是她的洞穴,她可以安然複製著日子,就像永遠沒有盡頭,也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她租住的公寓,離報社的距離不遠,只需要經過一個街區、一座廢棄的公園、一個寵物店和一個咖啡店即可。

她一邊想著,一邊走著。那個夢留下的慌亂,已漸漸淡去了。

如果現在回到浴室,敞開胸口,一定已看不到什麼玫瑰的吻痕。

這會兒,她已走上報社這棟陳舊大樓4樓的走廊,向盡頭那間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穆芊!你來一下!”路過李主任辦公室時,穆芊聽到她在喊她。

穆芊走進屋子,感到有些奇怪。她的工作和其他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一般情況下,她自己像個影子,別人也對她視而不見。

原來,這幾天社裡要整理材料,為不久後的報慶專刊做準備。

“人手不夠,以前的資料太多,你也去查一些,把前幾年刊登的重要稿件記錄一下。”

李主任交代完,穆芊點頭應允,便轉身出門,向資料室走去。

“不是玫瑰,那是鑰匙!”

“那是鑰匙!”

“那是鑰匙……”

依稀中,穆芊又聽到這句話。

她心裡一凜!這不是夢裡男子最後的那句話?!可卻不是他,而是李主任在說這句話!

幻聽?一定出現了幻聽!她有些不知所措,猶疑著回到那裡,腿在發抖,呼吸急促。

她看到,李主任正驚訝地看著她。那雙小而明亮的眼睛,透過一副厚厚的眼鏡,彷彿穿透了她的灰襯衫。

穆妍清楚地注意到,李主任的嘴唇一開一合,清晰且確定地說:“那——是——鑰——匙!”

嗡地一聲,穆妍的腦袋像是炸裂了,接著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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