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田畫論: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strong>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夏紹毅

【摘要】:趙宋王朝建立後,確定的國策之一便是“偃武揚文”,在揚文的過程中,創造了文化藝術上的光輝業績,尤其是在繪畫上,更是給後人寫下了驕人的一頁。在宋一代的皇親國戚中擅長書畫的實在是太多,其中宋微宗趙佶則是其中的佼佼者和領軍人物。其中擅長山水繪畫的也代不乏人, 其中成績突出者有太宗五世孫趙令穰,七世孫趙伯駒、趙伯驌等。本文試從皇室畫家的創作目的出發,分析趙氏山水畫成就最大的兩位代表性人物趙令穰、趙趙伯駒經典山水畫帶給後人的啟示。

關鍵詞:趙氏山水;山水娛情;趙令穰;趙伯駒;趙伯驌

一、宗室山水畫家的創作完全出於自娛

趙氏雖然都是出於自娛,但基於每個人的生活際遇和氣質稟賦的不同,其作品的風格面貌也大不一樣。有的身處“太平盛日,群親兩隆”,又能嚴格要求自己,志在修為,作品也便多具有優雅閒和的風格面貌,如趙令穰;有的身逢時艱,身兼要務,心繫時局,志在圖強,創作中也就帶有磊落雄壯之氣。如趙伯駒、趙伯驌;還有的人生得意、位尊勢崇,但捲進了朝政間的政治鬥爭漩渦中,創作變成了舒解情懷的手段,如王詵等。儘管各人的情況不同,但有一點是相通的,也就是他們在創作中都自覺持守著身份的尊貴與治藝上的嚴謹。如趙伯駒、趙伯驌二人所講:“畫家類能具其相貌,但吾輩胸次,自應有一種風規,俾神氣翛然 ,韻味清遠,不為物態所拘,便有佳處,況吾所存,無媚於世而能合於眾情者,要在悟此。”(曹勳《松隱文集》卷三十《徑山續畫羅漢記》)本著這一藝術上的自信,二人在創作上直接取法唐代的二李青綠山水,這在當時以水墨山水為主流的畫壇上,頗有寫逆反的性質。二趙之所以這樣做,未必是處於單純的標新立異,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二人的社會地位所決定的價值觀與審美取向。他們與作為同是皇室苗裔的二李在審美理念上更加產生共鳴,或許認為在祖宗統治下的江山理應是青山綠水、金碧輝煌的。

二、趙令穰山水

趙令穰宋太祖趙匡胤五世孫,主要活動在北宋後期神宗﹑哲宗之時。官至光州防禦使﹑崇信軍觀察留後,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榮國公”。趙令穰幼時即愛書畫﹐富於文學修養﹐家藏有晉唐以來法書名畫。他與畫家文人時相往來。趙佶(宋徽宗)為端王時亦與他交遊﹐切磋畫藝。趙令穰的畫多描繪湖邊水濱水鳥鳧雁飛集的景色﹐運思精妙﹐清麗雅緻。雪景類王維﹐又學蘇軾作小山叢竹﹐在士大夫中頗受稱譽。黃庭堅題其所畫蘆雁雲:“揮毫不作小池塘﹐蘆荻江村落雁行﹐雖有珠簾巢翡翠﹐不忘煙雨罩鴛鴦。 ”又題其小景:“水色煙光上下寒﹐忘機鷗鳥恣飛還﹔年來頻作江湖夢﹐對此身疑在故山。 ”其江村集雁﹑湖上飛鷗等意境荒遠﹐富有詩意的小景山水﹐在宋代山水畫中別具一格。

因身處皇族之列﹐不能遠遊﹐所畫題材多侷限於兩京(開封、洛陽)郊外景物,故每成一圖,蘇軾見之便嘲謂:“此必朝陵(朝拜皇陵)一番回矣!”現存《湖莊清夏圖》描繪清幽的郊野景色﹐綠樹板橋﹐鳧鳥嬉水﹐湖莊臨夏﹐意境頗為優美。

雲田畫論: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宋 趙令穰 《橙黃橘綠圖》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雲田畫論: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北宋 趙令穰《陶潛賞菊圖》臺北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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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令穰《雪霽圖》

三、趙伯駒山水

趙伯駒(1119-1185)字千里,趙令穰之子,宋朝皇族。南宋高宗時任浙東兵馬鈴轄,他因擅畫青綠山水而享盛名。據說宋高宗趙構十分讚賞他繪畫技藝的精湛,曾命他在集英殿屏風作畫。他的青綠山水取法唐李思訓,用筆秀勁,佈置精工,著色清麗。趙伯駒筆下的山水,精工細筆,但也適當採用水墨山水畫法,一變唐人濃郁之風為清潤明麗,具有文人畫家所特別崇尚的“畫宜拙,與雅不相違”的“士氣”。這是青綠山水由唐到宋的一大發展。故明代“文人畫”的大力倡導者董其昌曾稱讚趙伯駒的繪畫“精工之極,又有士氣”,“雖妍而不甜”。

趙佰駒的山水畫作品,據文獻記載,有《江山秋色圖》、《蓮舟新月圖》、《溪山晚照圖》、《岳陽樓圖》、《仙山樓閣圖》、《上林圖》等作品傳世,都是場面偉大,氣勢壯闊,功力深厚之作,頗得後世畫家的推崇。元代著名山水畫家黃公望曾跋其《上林圖》說:“此卷精細入神,……其山川深秀,樹木叢密,丘壑有情,人物勇健,羽鱗生動,旗幟鮮嚴,輿馬森然,臺榭壯麗,路徑分明,此千里(伯駒)聚精會神之處,餘每一展視覺神思飛揚,欲搦管摹其一丘一壑,如執千鈞,徒生羨望。”明代的文徵明也以“藝林中有千里(伯駒)如山中之有崑崙”來讚揚他,足見趙伯駒的繪畫對後世影響之大。

雲田畫論: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南宋 趙伯駒《江山秋色圖》局部1藏故宮博物院

雲田畫論:兩宋宗室山水畫——趙氏怡情山水

南宋 趙伯駒《江山秋色圖》局部2藏故宮博物院

趙伯駒的《江山秋色圖》是一幅長卷山水,絹本,青綠設色。這一畫卷以極為豐富的取材,展示了深秋遼闊的山川郊野的壯麗景色。佈局宏大繁複中具明快清朗之格,建築界畫工緻精確又不刻板,山石用勾勒法,兼施細密的皴擦點染,工整中見放逸。樹法勾勒、渲染、夾葉、點綴並用,用筆靈動多變,設色濃豔鮮麗,又注意色調的統一與柔和,顯得豔而不媚。所畫重巒疊嶂,奔騰起伏,懸崖間行雲繚繞,瀑布飛濺,山下河川迴環,碧水漣漪,峰間水畔,穿插安排樓觀屋宇,棧道迴廊,水閣長橋,配襯以蒼松古柏,茂林修竹,錯落有致,聚散得宜。其間還展現了眾多的人物活動,有三三兩兩閒步於竹徑者,放收於林間者,待渡於溪岸、垂釣於水濱者,遊人拾級登高,還有人居山頂高樓侃侃而談。江上小舟盪漾,車馬行旅正翻山越嶺而來。人物比例雖極小,但須眉表情清晰可見,極為生動傳神。全圖佈局嚴謹,勾勒精細,設色絢爛,以石青石綠為主,兼用朱、赭、白等色,色調明快和諧。魯迅先生說:“宋的院畫,萎靡柔媚之處當舍,周密不苟之處是可取的。”趙伯駒的《江山秋色圖》正是這樣一幅從構思構圖到勾勒設色都“周密不苟”的佳作。他以卓越的藝術手法,再現了祖國錦繡河山之美,宛如一組層次豐富,節奏多變的交響詩,使觀賞者為之心潮激盪。

四、結語

趙氏宗室畫家們享受著優裕的物質生活,但不願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更不願意品德行為敗壞,於是耽情書畫,染指丹青,於是通過欣賞和創造“第二自然”,得以人生寄託,怡情適性,達到“不下堂奧,坐窮泉壑”。物質與精神並存,忠孝與泉林兼顧,當然這也只有權貴們才能做得到。創作對他們來講,其動因和主旨與畫院職業畫家不同,也與民間文人畫家不同。職業畫家在創作上是帶有功利性質的追求,而皇親國戚們的繪畫完全是依照個人的興趣,在尺幅上也不考慮懸掛的需要,而是多取便於展讀的手卷和盈尺小景。如趙令穰在取景構圖上多取平遠構圖,少做崇山峻嶺,無求於世,無須應酬,不必看別人的臉色行事,自己想怎麼畫就怎麼畫,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遊戲於藝”。自己不曾遠遊,山水畫取材僅限於京、洛之間,受到別人的調侃時,也好不在意,因為他的創作只是適興而已,畫的咋樣根本不關他人什麼事。去除功力性質的山水畫與職業畫家相比較而言,青綠山水則更加適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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