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終於重新“開張”了。
1月25日晚，隨著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了一項為政府運行提供3周資金的短期支出法案，這次美國政府“停擺”事件終於匆匆畫上了句號。
不過，這事還沒完。此次停擺事件不僅影響約80萬聯邦僱員的生計問題，同時還影響到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國情諮文演講。
按照美國慣例，現任總統每年年初都要發表被稱為“國情諮文”的國會演講，闡述政府的施政方針。特朗普本來要在1月29日發表國情諮文，但被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以“政府部分停擺期間安保人員沒有薪水，在此期間不應舉辦這場活動”為理由拒絕。
佩洛西信件（上）以及特朗普回信接受邀請（下）
最終，佩洛西與特朗普商討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日期，在2月5日進行一年一度的總統國情諮文演講。而上一次非新當選總統的國會演講或連任總統首次國情諮文被安排在2月初，還是1986年。
因“修不修牆”引發的政府“停擺”
政府“停擺”（有時也稱關門），是美式政治鬥爭的產物。
從1976年起，美國聯邦政府一共經歷超過20次停擺。
特朗普執政期間，政府共三次關門，分別在2018年1月、2月、12月。按照美國《華盛頓郵報》的統計，剛剛結束的這次停擺為期34天21小時18分鐘，創下美國有史以來最長的政府“停擺”紀錄。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導致這次政府停擺的理由，不是什麼事關美國國際政治或安全的重大問題，而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到底要不要沿美國和墨西哥邊境修邊界牆。
修建美墨邊境牆是特朗普的主要競選承諾之一。由於美國白宮和國會民主黨人就修建美墨邊境牆的57億美元預算爭鋒相對、互不相讓，各方未能就撥款法案達成一致，約四分之一的美國聯邦政府機構從去年12月22日開始陷入“停擺”。
1月10日，在墨西哥邊境城市蒂華納航拍的美墨邊境牆。畫面左側為美國，畫面右側為墨西哥。
美國國會與特朗普相互鬥氣，卻只能讓美國社會和民眾“買單”。
據英國BBC廣播公司網披露，美國政府停擺正值聖誕與新年假期的出遊旺季，美國國家公園公共廁所清潔、垃圾清理、道路維護和遊客中心的服務全部停止。
白宮外圍堆積如山的垃圾。
不僅如此，約佔四分之一的美國政府部門沒有獲得預算。數以十萬計的聯邦政府僱員被迫停薪休假，只有被認為必需的僱員才會繼續上班，但他們的薪水並不會準時送達。
▲ 許多聯邦政府僱員在社交媒體上表達無法定時支付房屋貸款、學生貸款和其他支出的擔憂，並有人開始尋找新的工作。
特朗普VS民主黨“鐵娘子”
對於特朗普的任性行為，已經佔據眾議院多數席位的美國民主黨迅速還以顏色。
國情諮文是美國政府最為看重的公關活動之一。特朗普今年本來計劃於1月29日到美國眾議院發表演講，可沒料到吃了閉門羹。
據路透社23日報道，被稱為“民主黨鐵娘子”的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表示，目前她不會考慮授權特朗普發表國情諮文演講的措施。拒絕的理由也非常充分，政府“停擺”期間，國情諮文活動安保工作令人擔憂。
幾位眾議院民主黨議員表示，佩洛西的做法是正確的。馬里蘭州眾議員Jamie Raskin表示，“特朗普是不速之客，眾議院不是他的。在這裡，我們的權力是分立的。”“我們在這裡制定法律，特朗普的職責是確保忠實執行法律。他沒做到這一點，而且他並未受到邀請。”
對於佩洛西拒絕總統進入眾議院演講，特朗普表示“這是一種恥辱”。他聲稱即使另想辦法也要發表國情諮文。
對於特朗普的威脅，佩洛西堅持不為所動。她評價特朗普政府停擺期間的行為是“總統在撒潑”。
▲ 特朗普無奈之下，只能在推特上宣佈推遲國情諮文演講。為了挽回面子，表示期待“在不遠的將來發表一次‘偉大的’國情諮文演講！”
佩洛西在回應中提醒廣大議員要齊心，要堅守民主黨的立場，即在政府完全結束停擺之前，不要和總統談邊境安全問題。
1月24日，美國共和、民主兩黨終結政府停擺的議案提交參議院闖關。共和黨總統特朗普所支持的議案，要求為美墨邊境築牆提供撥款，以結束政府關門局面；另一個則是民主黨支持的議案，當中並不包含這筆築牆經費。不過，兩個議案都未能在參議院表決中獲得足夠票數。
就這樣，特朗普與民主黨鬥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特朗普臨時撥款，先讓政府“開門三週”，修與不修牆研究待定。至於“停擺”期間民眾承受的痛苦，特朗普的兒媳拉拉·特朗普稱，苦難是“痛苦的一點點，但是這將是我們國家的未來。”
1月28日，美國部分政府機構在停擺35天后實現短暫“開門”，約80萬政府僱員返崗上班。
而佩洛西與特朗普也商討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日期——在2月5日進行總統國情諮文演講。
美式政黨鬥爭遊戲仍將“停而不止”
曾幾何時，美國人經常為自己的“兩黨輪流執政”“國會監督政府”等體制優勢而沾沾自喜，自詡為全球民主自由的燈塔。
現如今，隨著全球經濟的低迷、美國財政危機的加劇，惡意操弄議事規則、以政府“關門”威脅民眾，簡直成了美國政界的家常便飯。
而總統和國會反對黨的惡意鬥爭，幾乎把美式民主的弊病和漏洞推到了“秀下限”的地步。
英國《金融時報》25日報道稱，在政府“停擺”期間，特朗普任命的商務部長羅斯引發了民主黨人的憤怒。在被問及有關聯邦僱員到無家可歸者收容所吃飯的報道時，羅斯表示：“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沒有拿到工資就身無分文，這個觀念站不住腳。相關機構沒理由不肯貸款給他們。”
特朗普與羅斯
《華盛頓郵報》25日也披露，特朗普的經濟顧問凱文·哈塞特說，被解僱的工人應該慶祝他們在不休假的情況下休假。“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狀況會更好。”
很難想象，這種類似於“災荒之年何不食肉糜”的冷血論調，竟然出自美國高級政府官員之口。
這樣的話引發了眾議院民主黨議長佩洛西的尖銳反駁，“這是那種‘讓他們吃蛋糕’的論調嗎，或者是‘打電話找你爸要錢’？”
在政府停擺暫停之後，特朗普在邊界牆的問題上依然寸步不讓。他甚至再一次撂出狠話，如果在2月15日前不能與國會達成一份“合理協議”，要麼聯邦政府可能會再次關門，要麼他會動用總統特權處理這一“緊急狀態”。
他在講話中意有所指地說，他有“非常強有力的替代方案”，但是決定不動用它。他說，如果國會在臨時開支期間之內達不成協議，那一選項仍然擺在桌面上。
有分析認為，這意味著特朗普威脅要動用總統特權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而佩洛西對此的回應是，包括在一堵牆上支付大筆首付款在內的立法可能性“不是一個合理的協議”。
雙方的立場態度似乎都表明，這輪美國黨派政治鬥爭何時能夠平息，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美國民主黨議員邁克爾•貝內特大聲疾呼，國會議員“應正視美國的現狀”“停止玩弄狹隘的黨派政治”“美國民主、共和兩黨應儘快走在一起，找出如何再次治理這個國家的方法”。
遺憾的是，理想主義的大旗是要高舉，但現實政治利益的味道更加誘人。特別是對特朗普來說，能不能通過邊界牆預算，已經是兌現選舉重要承諾的政治誠信問題。而在國會山的民主黨和共和黨建制派眼中，否定特朗普的“邊界牆”預算，不僅是佔據道義制高點、捍衛美國傳統普世價值觀的政治正確問題，還是利用財政危機狙擊特朗普執政的難得戰機。
在如此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特朗普和反對黨都不可能做出本質性的讓步。即使明知政府“停擺”、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會使美國社會付出無謂的代價，會給普通民眾帶來慘痛的損失，但在政客眼中也不過是迫使對手讓步、達成政治妥協的工具。
一旦利益需要，他們將毫不猶豫地使用這些危險的工具。
政府停擺“停而不休”，反映出的是以多數原則為基礎的美式民主的尷尬和窘境。
在內行人看來，當政治不是為了施政而是為了選票時，這樣的美式民主政治顯然是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
撰文 / 石留風
（雲南財經大學“一帶一路”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新華社亞太智庫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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