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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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

好久沒寫文章了,因為不知道寫什麼,今晚決定乾脆寫一封信給你好了。

最近,我失去了外婆,心情有點低落,回家了一段時間,參加入葬前的漫長儀式。

在電影《情書》裡,女主角對著男友遇難的雪山,一遍遍地喊:喂,你好嗎?我很好。喂,你好嗎?

生離死別,這個詞只有在經歷了之後才讓人懂得其中的含義。

對死者來說,死是終結,從此地球繼續轉,但與死者無關了。

但對留在世上的人來說,親人或愛人的離世,只是漫長告別的開始,從此你失去了對話的對象,只能不斷回憶與死者的過往,一遍遍地在心裡問:你還好嗎?

你明知道對方已經不在了,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但你仍然不能這麼快接受這個事實。

在意識不經意的間隙,在你的夢裡,死者總是反覆的出現。

每次夢到外婆我都會醒來,因為夢裡的我知道自己想記住這個夢,或者說我一直在等著夢到外婆,所以一旦夢到了,就很開心地醒來,然後一遍遍回味這個夢。

有一次,我甚至夢到自己帶著女朋友見了外婆,而這是我在外婆生前沒來得及做的事。

夢裡外婆很開心,甚至張羅著做飯,其實外婆已經中風臥床好幾年,但是在夢裡,我不管,外婆一直是健康的。

這樣看來,夢不只是回憶片段的拼貼,在夢裡,死去的人,還可以繼續生活下去。但是我也知道,我不會一直夢到外婆的,慢慢的,我也會不記得夢到外婆時要醒來記住這個夢。

這讓我想起《紅樓夢》裡,賈寶玉在林黛玉死後,和薛寶釵“請假”,要到外面的床睡,因為想讓林妹妹託夢給自己,但是睡了幾晚,怎麼也夢不到林妹妹,只能垂頭喪氣地回房和薛寶釵睡,多麼天真可愛。

所以說,夢到死去的人,也只是活著的人一廂情願地不願意接受“死別”的事實而已,夢到不夢到,記住或不記住,有什麼差別呢?

但活著的人不管,夢已經是我們對抗時間,對抗“生離死別”最後的慰藉了。

這樣當然是幼稚天真的,但誰不是說過,人生也不過是大夢一場嗎?既然醒著“做夢”時,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睡著做夢時,何不給自己多一點的自由呢?

想到這裡,我也就坦然讓自己不必那麼快接受,那麼快放下了,同時也可以坦然接受自己,不會一直那麼悲傷,還是會重新快樂起來,只是把這些變化,都交給時間:

當你悲傷時,那就悲傷一會兒吧,不必強求自己快樂起來,但是當感覺到快樂時,就重新放聲大笑吧,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聽我說了這麼多,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明白我的這種感受?

我想我們都會經歷這些生命中生離死別的低潮時刻,也許你也和我一樣,還想不明白關於生和死這些問題,但是沒有關係,至少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繼續琢磨。如果一下就全想明白了,我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些什麼,不是嗎?

那就繼續帶著困惑生活著、悲傷著、快樂著吧。

這些是我想對你,也對自己說的一些話,可能沒什麼營養,也不能給你什麼收穫,但如果你也在低潮中,希望可以給你一些力量。

晚安。

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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