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投遞19年,划行27萬km,江蘇54歲男子被漁民稱為“大湖鴻雁”


唐真亞,男,1964年出生,江蘇淮安洪澤湖老子山湖區郵政支局長兼投遞員。19年來,在浩瀚的洪澤湖上,唐真亞一槳一槳劃出了27萬公里的“水上郵路”,相當於31條長江的長度,被湖區漁民稱為“大湖鴻雁”。

古銅般的膚色,是唐真亞和當地漁民的共同標誌。夏天頂著驕陽烈日,冬天冒著刺骨的寒風。常年水上投遞,船上日曬雨淋的生活對唐真亞來說,是最平常的日子。

“水上投遞出現地址不詳信件包裹的情況會比陸上更多,要費功夫尋找。”唐真亞說。他所在的老子山鎮三面環水,全鎮1.6萬居民中幾乎一大半散居在湖蕩灘塗,過著養殖、捕魚的水上生活。漁民在湖上漂著,還不時地搬家,自然也難有固定的住址。可唐真亞卻總能找到他們。

“小時候,湖對岸的一位關係不錯的親戚結婚,婚禮是八月份,可我父親直到十月去村委會開會時,才看到信。”唐真亞說。當時他就想,如果是自己做郵遞員,一定要把信及時送到收件人手裡,決不能誤事。

1999年,幹了十幾年農村小學代課教師的唐真亞下崗了。聽說鎮裡郵遞員11年來一年一換,他打算試一試。“當老師能傳遞知識,郵遞員也能傳遞信息和知識,我很喜歡。”那年7月的一天,唐真亞去老子山鎮郵政支局報到。到了才知道,這個所謂的支局其實就一間磚房,職工就他一個人,而他的“坐騎”是條雙槳的小木船。


2003年8月,一封落款為長山村杜中祥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拿在了唐真亞手裡。該村6個組,組與組相隔30多華里。他問了個遍,都說查無此人。後經多方打聽得知,考生住在一個叫“剪草溝”的蘆葦蕩裡。背起水和乾糧,唐真亞划著船就摸過去了。

當天本就有大風,行至中途,風力突然陡增到7級以上。一個大浪打來,小木船翻了,扣在了水面上。一手扶好郵件,一手抓著船邊沿,他想著法兒往岸邊漂。後來還是漁民幫著,把他從水裡撈了起來,帶到了考生家。看到落湯雞似的唐真亞和完好的通知書,考生家長又後怕、又欣喜,感動極了。

“小船是比較危險,可是船太大就通不過小河道和灘塗,不能把信件給漁民送到家門口了。”唐真亞說。洪澤湖是懸湖,水體落差大,有時送一封信他要用三種船“接力跑”才能送到位:水面開闊處開機動船,到了河道換划槳木船,水再淺點就撐篙,最淺處就要穿膠鞋下來推船了。


“想做好一項工作,不能就等著8點鐘上班,5點鐘下班。”唐真亞說道,這是他投遞110萬件郵件包裹零差錯的重要原因。談到這,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天做投遞員時的場景。怎麼也找不到門牌號、送過了的人家又去送一遍……那天的任務,他加班幹到夜裡也沒能完成。“剛開始那三個月,我夜裡做夢時,總會夢見送錯了件。”他笑著回憶著。

該怎麼提高效率,增加妥投率呢?洪澤湖湖面廣闊而孤寂,每次投遞完回來的路上,唐真亞總是會思考這些問題。對他來說,這就是在水面上唯一的娛樂。 提前一天通知取件人並給每個件排好順序和路線,一邊投遞一邊記錄路兩邊門牌的單雙號,記住投遞線路中的每條路、每個村。時間久了,老子山鎮的一幅“郵區實景圖”就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岸上的路線,從郵局出發……到桃園路、淮東路、水產路、湖濱路……友誼路、軍民路、梨園路、青牛巷。在水上的話,我就先到新淮村,再到馬蘭港海事處……”閉著眼,他背出了郵路途徑的所有路名和村名。


2006年,有封信從雲南寄來,寫的地址很詳細。但是唐真亞找來找去都說查無此人。“這種情況是完全可以退信的,但是這地址這麼詳細,肯定有這個人。”他心裡嘀咕著,沒有退信。後來,他邊工作邊打聽,終於在一箇中年婦女口中得到了信息,原來湖區一個姓劉的漁民老婆,正是雲南人。帶著信,唐真亞利用週末,一個灘塗、一條河、一個村的去找,最後還真讓他給找到了這位姓鄭的女士。

前兩年,有封從湖北寄來寫著老子山鄉吳斌戰友收的信,寄件人只寫了湖北武漢,屬於地址不詳的信。“退回去的話,他又沒寫詳細的寄件人地址,按正規的處理,我退到湖北武漢,由湖北武漢存檔。如果沒人來找,這封信就變成死信。”他思索著,現在信息這麼發達,即時通訊很方便,可他還寫信,就說明,他們過去一定失去了任何聯繫方式。想到這,他沒有退信,並找了兩個月。問過派出所、查閱過鎮裡行政區劃的變遷。

在見過老子山鄉以前的30多個村支書和近100多個退伍軍人後,他找到了和吳斌一起參軍的戰友周先生,通過周先生,找到了已經在十年前把戶口遷到淮安市區的吳斌。很多找戰友、找親友的信,都是地址不詳或易址的,但唐真亞總不願放棄一點點線索。“我的退信退件不多,來到我局的信件基本上都不會退。”他說,面對疑難件,他會採取多種方法查找,而不是一退了之。


投遞要抓緊時間,所以每次出門,唐真亞都會給自己帶上些烙餅等乾糧和水。他的午飯和晚飯,經常靠這些就解決了。而他船上捎的東西,就豐富的多了。 日用品、浮球、煤氣、米麵,每次去投遞,他總會記錄下漁民們的需求,並買來給他們送到家門口。時間久了,漁民們把存取錢、交話費的事也交給了他。唐真亞說,郵政是做普遍服務的,讓漁民們生活方便是他的責任。

不僅如此,他還四處蒐集致富信息。聽說養殖水產能掙錢,他就自費買了相關書籍資料,分發給漁民。“搞養殖,有的漁民一年能掙二三十萬,我勸過他也跟著做。”在當地媒體的一則採訪中,唐真亞的妻子曾這樣說。但是看到他這麼執著,把投遞員的工作做得這麼好,妻子也不再提這件事,很多時候,她還成了唐真亞分揀信件的助手。

“大湖鴻雁”是郵區漁民對唐真亞的稱呼,“這是百姓對我的服務的一種肯定。”唐真亞說。作為黨代表,他覺得能把文化、信息、黨的方針政策傳遞給百姓,同時解釋百姓的問題,正是他的職責所在。因為服務做得好,唐真亞先後獲得過多項榮譽,但無論是外出開會還是作報告,回來再晚,第一件事是加班加點把書信送完,把漁民囑咐的事辦完。


“榮譽肯定了我的過去,未來我還有很多能做、要做的事。”他說道。目前,他一手策劃的“郵政水上便民店”正在緊鑼密鼓地配備電腦等設備,等著上線。他說,想把這家店放在附近一個搞了旅遊開發的村子裡。這家漂在水上的便民店計劃2019年5月開張,到時候,漁民的快遞代存、繳費都可以在這個便民店完成。來旅遊的人,也可以直接刷卡消費了。

幾年前,考慮到他年齡偏大,上級部門配了一條機動船,讓他的水上投遞輕鬆很多。“享受做投遞員的過程,會在一線幹到退休。”他說著未來的打算。對於自己為啥能在這麼艱苦的崗位上堅持19年,唐真亞認為,首要原因是他打心裡喜歡這件事。“年輕人選擇崗位,不能只看收入,還要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如果喜歡的工作沒有太高的收入,那就要看它的社會效益。”他說著自己對於擇業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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