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早慈巷 文

悠悠早慈巷 文/王繼

西安有條早慈巷,這條悠悠古巷的名子,一個“早”字,一個“慈”字,聽上去就那麼優雅,不由讓人感到溫馨親切,彷彿立刻會被一種暖暖的良善的氛圍所縈繞。我上高中時的學校——西安第四十一中學,就曾經坐落於此。

遠在隋唐時期,這一帶還是皇城,沒有民居。唐大理寺就設在現今早慈巷的西邊,赫赫有名的狄仁傑就曾在這裡辦公。皇城衙署中設有“四監”,其中的“將作監”的舊址也正是在這一帶。“將作監”是唐代中央主管國家土木工程營建的機關。政令仰承尚書省工部,長官置大監(大匠)一人,從三品;少監(少匠)二人,從四品下。

到唐龍朔二年(公元662年),原來的“尚舍局”改為“奉宸局”,也設立在此處,“奉宸局”是掌管殿廷供設,湯沐,燈燭,天子行幸的機構。設奉御二人,從五品上,幕士八十人,隸屬殿中省。還有唐代掌管朝會,祭祀,輿輦的“尚輦局”的舊址,也都設在此處。

遙想一千四百年前,這早慈巷一帶竟是何等尊嚴莊重之地。

早慈巷作為民居,那才是從明清時期逐漸形成的。至於巷子的名子“早慈”二字,卻是由“棗刺”雅化而來,並且雅化的如此美妙,如此深入人心。

早慈巷開拓於明景泰元年,從明清開始,早慈巷西傍貢院,南臨舉院。貢院的大門兩旁石坊上刻有“明經取材”“為國求賢”八個大字,貢院的西南角有座魁星樓,而貢院的圍牆上皆插有棗刺,“棗刺巷”由此而得名。“棗刺巷”也就成為西安為數不多的幾條單邊巷之一,叫它單邊巷,是因為這條巷子一邊是民居,另一邊是貢院的圍牆。後由於來長安趕考的許多考生都是寒門子弟,這一帶的豐裕大戶們,便在考期的每天早上,給他們送去熱水或簡餐。後人們為了崇尚慈善為懷,遂於1917年開始,將“棗刺”二字雅化為“早慈”。

我的外公郭治堂先生,曾是清末西安最後一期科舉鄉試的“明經”,也叫作“貢生”。外公考取功名後不久,還沒來得及享受“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榮耀,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開始就廢除了科舉,他便在西安東十里鋪,以及鐵爐廟一帶“座館”,就是當了私塾先生。想當年他老人家也必定是“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參加三年一次的“秋闈”趕考時,也曾經親眼所見,這貢院圍牆上插滿了尖尖的棗刺的吧?也許,外公也曾承受過早慈巷裡善良居民們的恩惠呢。不過,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他仙逝若干年之後,他的外孫竟然也會在這改名叫“早慈”的巷子裡,上到了高中畢業。

我的母校——西安第四十一中學的前身,是陝西省立第一中學,就在早慈巷北段路西,再往北就是“香米園”。1927年省立一中與省立二中合併,也設在早慈巷。抗戰時期一度搬遷到陝南洋縣,抗戰勝利後改名為陝西省立西安第一中學,一直到解放初,省立西安第一中學從早慈巷搬遷到了西七路。解放後,在貢院的舊址上建成了兒童公園,以及陸軍醫院的一部。兒童公園比鄰早慈巷,這三個不同實體的名子也實在是太契合了,竟然都與“慈愛”二字相關。

自從1967年我高中畢業,後又下鄉,到參加工作,至今48年間,我沒有再回去過早慈巷。如今的早慈巷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我不知道。在我的記憶中,似乎四十一中就是早慈巷,早慈巷就是四十一中。早慈巷依舊是那樣悠長,貢院圍牆外的人行道,都是用大方青磚曼地,一到陰雨天,上面便泛出幽幽的光澤。有住家的那一邊,有好幾院都是深宅大戶,門墩兩邊不是小石獅,就是青黑色的石鼓,民風淳樸安逸。四十一中校園內,由月亮門和拱形牆把校舍自然劃分成,初中部高中部和教師宿舍區。校園內廣植了碩大的古樹,古藤,翠竹和臘梅,到處都充滿了敬靜淨的氛圍,在當時西安的中學校園中,四十一中的校園能算得上是大而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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