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孟小冬(1907年-1977年),女,北平宛平(今北京)人,梨園世家出身,是早年京劇優秀的女老生,人稱“冬皇”。是京劇著名老生餘叔巖的弟子,餘派的優秀傳人之一。她的扮相威武、神氣,唱腔端嚴厚重,坤生略無雌聲。

孟小冬一生坎坷,1977年在臺灣去世。

人物生平

出身梨園

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祖父孟七出身徽班,擅演文武老生兼武淨,她的父親、伯、叔都是京劇演員,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下,孟小冬別無選擇地走上了從藝的道路。她九歲開蒙,向姑父仇月祥學唱老生,十二歲在無錫首次登臺,十四歲就在上海乾坤大劇場和共舞臺先後與張少泉(電影明星李麗華之母)、粉菊花、露蘭春、姚玉蘭同臺演出,居然大角風範,取得了不俗的成績。當時的評論界贊她“扮相俊秀,嗓音寬亮,不帶雌音,在坤生中已有首屈一指之勢”。這樣冰雪聰明的小女孩兒,明日之星非她莫屬。當時北京是京劇演員心目中憧憬的“聖地”,為了謀求開拓一片新天地,一九二五年,孟小冬離開上海,毅然北上深造。

從師學藝

孟小冬到北方的最大目的是要求得藝術上的發展,除了演出以外,她先後向陳秀華、陳彥衡、孫佐臣、王君直、蘇少卿等人請益,鑽研譚派藝術。孟小冬見識越廣,理解越深。在鑑別比較中,她做出了理智的抉擇,最終她把目標鎖定了餘派(新譚派)。她認為餘派藝術不僅在唱唸做表細膩深刻,決非其他派別所能望其項背;而在唱腔方面的三音聯用(高音立、中音堂、低音蒼),能藏險妙於平淡,更為她所愛。對餘派心儀已久的她下定決心要尋找機會立雪餘門,親炙教導。 其實,餘叔巖對孟小冬的藝術才華也頗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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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五年曾有人介紹上海一票友拜餘叔巖為師,被餘一口回絕。介紹人走後,餘對身旁的朋友說:“有些人教也是白教,徒費心力。”朋友問:“當今之世,誰比較好呢?”餘叔巖回答說:“目前內外行中,接近我的戲路,且堪造就的,只有孟小冬一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經過漫長的等待,幾經周折,孟小冬終於夙願得償。

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正式拜餘叔巖為師,成為餘叔巖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這時的餘叔巖體弱多病,早已息影舞臺,孟小冬殷勤侍奉,照顧周到;請問藝事,敬業執著,餘叔巖自然也傾囊相授,一招一式務求完美。孟小冬的藝術在拜餘之後較之拜餘之前有了質的飛躍,能與當時京劇老生翹楚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相頡頏,譽滿全國,被尊稱為“冬皇”。

有人這樣評價說:“(孟小冬)自拜叔巖,則每日必至餘家用功,寒暑無間。前後五年,學了數十齣戲,是餘派唯一得到衣缽真傳的人。……假若餘派的東西是真正研究院的玩藝,孟小冬倒真是一位唯一夠資格的研究生。名貴則名貴極矣,然大好藝術不能廣傳,總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孟瑤《中國戲曲史》第三冊)

一九四三年,餘叔巖因患膀胱癌不治逝世,孟小冬痛挽恩師,她的輓聯寫道:清方承世業,上苑知名,自從藝術寢衰,耳食孰能傳曲韻;弱質感飄零,程門執轡,獨惜薪傳未了,心喪無以報恩師。

劇壇佳偶

孟小冬初到北國,頻繁演出於京、津兩地,參加永慶社、慶麟社、崇雅社等坤班演出。她正值豆蔻年華,明慧照人,颱風演技竟能與當時的著名男角老生相頡頏,一時成為風靡九城的紅角。雖然演戲要男女分班,但大宅門的堂會卻不受這個限制。那時,最紅的旦角是有“伶王”之稱的梅蘭芳,以男性扮女人;最紅的生角是孟小冬,以女性扮男人。乾旦坤生,顛倒陰陽。有好事者大力促成他們合作演出了《四郎探母》、《游龍戲鳳》,男女角色顛鸞倒鳳,演來精彩而又富於羅曼蒂克。進而更撮合他們成了一對佳偶,成為轟動劇壇的佳話。

意外變故

出身梨園世家的孟小冬自小生得聰慧秀麗,1925年她離開上海初闖京城時,正值18歲青春妙齡。她舉止優雅,氣質高貴,楚楚動人,當時北平的許多人都以她為心目中的偶像,暗戀於她。其中就有京城達官之子王惟琛。

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這段時間,也正是梅蘭芳訪日返京後的日子。一個是伶界大王,一個是坤伶鬚生泰斗,一個如日中天,一個光豔爍人,可謂旗鼓相當。一段時間,兩人形成了打對臺的局勢,雙方營業額不相上下。而且兩人在堂會中不斷合作,同臺演出《梅龍鎮》、《四郎探母》等,後來又一度在開明大戲院聯袂演出《二進宮》。二人本是梨園同行,相互欽羨,惺惺相惜;不斷的合作又使二人加深了了解,互生愛慕之情。從此,開始了一段美好的生活。

梅蘭芳在北平曾經三易其宅,其時他和孟小冬正住在東城無量大人衚衕的一所四合院裡。此院名為“綴玉軒”,梅蘭芳的許多朋友常聚集在這裡,說古道今,談文論藝。然而,祥和的氣氛中,一場凶兆即將來臨。

1926年的某一天,梅家會客廳裡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身著淺灰色西裝,面貌清秀,文質彬彬,面色蒼白,20歲左右,一看便知是位學生。他就是這起血案的主角王惟琛,當時肄業於北平朝陽大學。王對孟小冬心儀已久,無奈孟此時已成為梅蘭芳的情侶,因此他懷恨在心,到梅宅尋釁。王惟琛到達梅家的時候,碰巧梅蘭芳正在午休。代替梅蘭芳出來招待客人的是梅蘭芳的老友張漢舉。張漢舉是當時北平很有名望的一名紳士。王惟琛見出來的不是梅蘭芳,迅速拔出手槍抵住張漢舉,聲稱此事與張無關,讓張把梅蘭芳叫出來,因為梅奪了他的未婚妻(指孟小冬),他要和梅算賬,否則梅只有拿出10萬元才能解決問題。張漢舉強壓住內心的恐慌,告訴梅蘭芳這位先生要借10萬塊錢。梅蘭芳先是一愣,迅即明白過來,只聽一聲:“我立刻打電話去。”便已不見身影。不久,梅宅被大批軍警圍住。不料,王惟琛無意中瞥見了軍警,頓時驚慌失措,拔槍就射向張漢舉。可憐張漢舉在這場不相干的愛情糾葛中成了冤死鬼。聽到槍響,軍警們一擁而上,王惟琛飲彈倒地,旋即殞命。

綴玉軒發生如此血案,社會輿論大加炒作,一時沸沸揚揚,種種緋聞,撲面而來。梅、孟不得不仳離。孟小冬經此打擊,痛不欲生,一度於天津居士林皈依佛門。此後數年,她堅決避免與梅相見。1931年杜家祠堂落成堂會中,南北名伶匯聚一堂,她卻因梅在場,避而不出。二人最終連合作的機會都沒有了。

床畔侍疾

杜月笙對孟小冬的情分也早在1925年就開始了。1929年他雖然娶了名鬚生姚玉蘭,但對孟小冬依舊念念不忘,希圖找機會接近她。

1936年孟小冬應杜月笙的邀請為黃金大戲院揭幕剪綵,其後在此演出20餘日。因為孟小冬是杜之四夫人姚玉蘭膩友,演出期間理所當然地住在姚玉蘭處--18層公寓(今錦江飯店)。這樣孟杜的接觸就頻繁起來了。

1945年,杜月笙移居香港。

由於杜對孟念念不忘,自然對孟小冬的情況就分外留心。在日寇鐵蹄蹂躪下的北平,孟小冬憑著堅韌的意志,非凡的才氣和對藝術執著的追求,終於執餘派之牛耳。杜月笙對其欽佩愛慕之餘,尤憐惜其箇中的甘苦。因而1946年,已返回滬上的杜月笙,又讓總賬房黃國棟寫信給孟,催其南下。孟小冬由於想念膩友,也就不再推託。姚玉蘭的噓寒問暖,杜月笙不露聲色的敬重體恤,使她感到數年來未曾有的溫暖,她那孤苦無依的心靈又找到了依託。孟小冬感於杜月笙數年來的情深意重,加上姚玉蘭的一再撮合,此次赴滬不久,終於以身相許,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孟小冬隨杜一家遷居香港。

此時的杜月笙已非盛年,而是年逾花甲一病翁,孟自入杜門後,就自然地挑起了侍奉杜月笙的擔子。而侍疾也似乎成了她不可卸掉的責任,因為她的相伴已經成了病入膏肓的杜月笙不可缺少的安慰。

自入杜公館以來,孟小冬一直沉默寡言,對一切看不慣、聽不得、受不了的事情都漠然置之。但1950年的某一天,傲岸的她卻迫不得已,淡淡地說了句至關重要的話。那天,杜月笙當著家人的面,掐指計算遷法需要多少張護照。當他算好了需要27張時,孟小冬淡然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我跟著去,算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呀。”一語道破實情。杜月笙一愣,當即宣佈儘快與孟小冬成婚。那一晚,杜月笙下了他那幾乎離不開的病榻,由人攙扶著,拜堂成親;孟小冬的臉上也現出了笑容。畢竟他們有了女兒杜美娟,杜月笙有責任承擔起了孟小冬的義務,給她一個名分。一生傲岸的孟小冬,最終也算是有了真正的歸宿。

教授弟子

杜月笙死後,孟小冬獨居香港,深居簡出,專心教授弟子。

孟小冬並不隨便挑選弟子。只有具有天賦、意志堅強又迷戀藝術的人才能有資格做她的學生。她的3位弟子趙培鑫、錢培榮、吳必璋正是如此。她教授弟子極為認真、嚴格,規定未經她的允可,不能在外面隨意吊嗓,更不準在外面唱尚未純熟的戲。據劉嘉猷講,她曾有一位準弟子,略窺餘派劇藝門徑,唱做俱達到一定水平。曾經一度彩排,口碑甚佳。不久學習《捉放帶宿店》,念唱的同時兼排身段,等他自認為排得夠熟練了之後,便屢請在臺北公演。但是孟小冬認為他在做表與感染的神氣上,未盡善盡美,因此始終未予答應。

1967年,孟小冬因親友均在臺灣,為避免孤寂,便由香港轉遷到臺北定居,閉門靜養,由絢爛歸於平淡,終其餘年。

光陰荏苒,轉眼間10年風逝,孟小冬已近古稀之年。1977年5月25日,一陣劇烈的哮喘之後,便突然昏迷過去,送至醫院搶救無效,延至26日午夜,終因肺氣腫和心臟病併發症於1977年5月27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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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劇目

《碰碑》

又名《託兆碰碑》、《兩狼山》。

《捉放曹》

《洪羊洞》

又名《洪洋洞》、《紅羊洞》

《盜宗卷》

《魚腸劍》

鼎盛春秋[五本],又名《子胥投吳》,,《吹簫乞食》

《烏盆記》

又名《奇冤報》、《定遠縣》

《空城計》

又名《撫琴退兵》

《珠簾寨》

又《竹簾寨》

《御碑亭》

又名《金榜樂》、《王有道休妻》

《搜孤救孤》

又名《趙氏孤兒》、《八義圖》

《擊鼓罵曹》

傳世錄音

孟小冬14歲開始在“百代”、“麗歌”和“長城”等公司灌製唱片,並有1947年演出實況錄音和在港臺教學錄音傳世。1978年後臺灣出版了她的《凝暉遺音》,上海出版了《冬皇妙音》,天津出版了《孟小冬唱腔及為錢培榮說戲錄音集萃》等錄音專輯。

藝術特色

孟扮相英俊,嗓音蒼勁醇厚,高低寬窄咸宜,衷氣充沛,滿宮滿調,且無雌音,被公認為“餘派”主要傳人。

孟小冬的藝術成就不僅有其出身梨園世家,自幼深受薰陶的影響,更要得益於其師傅餘叔巖辛勤無私的教導。從1938年開始,孟小冬開始拜餘叔巖為師。每天傍晚,都會有一輛包月車從東四牌樓三條26號駛往宣武門外的椿樹三條,一連五年不輟,這就是孟小冬在拜師餘叔巖後到範秀軒學習深造的情景。因為當初孟小冬從上海到北京來就是為學習到正宗的譚派和餘派老生。

由於她與梅蘭芳的婚事以致多次拜師未遂,所以在而立之年得以拜師,實現了她北上求學的心願。鑑於餘先生每天傍晚才起床,所以孟小冬每天是下午請餘先生的琴師王瑞芝給她吊嗓練唱,然後分別在晚7時左右到餘府用功,但是往往要等到餘府的門客暢談到午夜才開始上課,至凌晨下課返家。

當時拜師餘叔巖的學生不少,但是能夠堅持下來的不多,惟有孟小冬一心要學習到老師的藝術真諦,所以除每學完一齣戲後有一兩場實驗性演出外,基本放棄了一切業務演出,就這樣一出一出的學習了30多出戲。僅僅是《武家坡》和《擊鼓罵曹》,孟小冬就曾經向仇月祥、孫佐臣、陳秀華、言菊朋、鮑吉祥等名家多次學過,早在1920年就灌過唱片,卻依然跟餘師恭恭敬敬地從頭學起,直到實驗演出以後得到老師批准。其中有一出《法場換子》,是餘叔巖精心之作,她學好後曾經許諾在餘師壽辰時露演,由於餘師舊病復發而不治,於53歲早逝,這出戏便成絕響。

她晚年在香港和臺北課徒傳藝,每當學生請她傳授此戲,她總是嚴肅地說:“餘師有言,沒有演出過的戲切不可教人。我不敢違背老師的遺願。”她就是以如此驚人的毅力和虔誠得到了餘叔巖的真傳實授,受到京劇界廣大同行的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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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婚姻

隨著電影《梅蘭芳》的拍攝,孟小冬與梅蘭芳當年的婚戀往事再度浮出水面,而且由於章子怡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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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芳》中扮演孟小冬,孟小冬則愈發引起人們的關注。孟小冬到底是何許人?當年,她與梅蘭芳經歷了怎樣一段驚天動地的美妙而悲愴的婚姻?在她70年的人生中都有過哪些一波三折?

早在80年前,孟小冬就被京津滬的輿論界譽為“冬皇”。當時代表正統京劇的三大賢楊小樓、梅蘭芳、餘叔巖可謂炙手可熱,而剛剛從南方來的、年僅18歲的花季少女孟小冬於北京前門外大柵欄三慶園,以《四郎探母》首次亮相後不到一個月,北京第一舞臺盛大義演,梅蘭芳、楊小樓合演《霸王別姬》蹲大軸,餘叔巖、尚小云演壓軸《打漁殺家》,而孟小冬與裘桂仙合演的《上天台》就排在倒數第三的位置,幾乎與楊梅餘平起平坐。10天后,孟小冬與梅蘭芳就並掛頭牌合演《四郎探母》了,接著他們又合演了《游龍戲鳳》。就在孟小冬19歲那年,經一位銀行老總撮合與梅蘭芳喜結良緣。他們一位是“梨園冬皇”,一位是“伶界大王”,一舉一動都是新聞,其轟動情景可想而知。

然而,由於種種原因,這兩位京劇界的泰山北斗那一段驚天動地的美妙而悲愴的婚姻卻不再有人提起,時而有人問起,人們也是三緘其口。但是1933年9月5、6、7日三天,天津《大公報》頭版連續登載了“孟小冬緊要啟事”,給我們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啟事稱:……竊冬甫屆八齡,先嚴即抱重病,迫於環境,始學皮黃。粗窺皮毛,便出臺演唱,藉維生計,歷走津滬漢粵、菲律賓各埠。忽忽十年,正事修養。旋經人介紹,與梅蘭芳結婚。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盡人皆知。

乃蘭芳含糊其事,於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雖經友人勸導,本人辯論,蘭芳概置不理,足見毫無情義可言。冬自嘆身世苦惱,復遭打擊,遂毅然與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抑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抑冬更有重要聲明者:數年前,九條衚衕有李某,威迫蘭芳,致生劇變。有人以為冬與李某頗有關係,當日舉動,疑係因冬而發。並有好事者,未經訪察,遽編說部,含沙射影,希圖敲詐,實屬侮辱太甚……

“啟事”中所謂“李某”即一位年輕的追星族李志剛,早就開始追捧孟先生,由於愛屋及烏,得到梅、孟結婚的消息,受到刺激,於1927年9月14日持槍往見梅蘭芳,開槍打死了從中斡旋的《大陸晚報》經理張漢舉,軍警則把李志剛亂槍擊斃後梟首示眾。此事均有第二天各報刊的“軍警佈告”和梟首示眾的照片為證。

其實,類似李某這樣瘋狂變態的追星族在今天已不鮮見。“啟事”中關於“祧母去世之日”一說所指系梅蘭芳的大伯母逝世,孟小冬前往奔喪。但是作為“名定兼祧”的另一位梅夫人,將孟小冬拒之門外,梅蘭芳無法兼顧而成為遺憾,此純屬家庭內部事務,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也。而始作俑者,就是當時梅蘭芳身邊的所謂“智囊團”。他們出爾反爾,讓梅蘭芳與孟小冬不知所措。但是經過槍殺案和戴孝奔喪兩大風波後,經過梅蘭芳的努力都又曾破鏡重圓,足以說明孟、梅感情非同一般,最後終因“智囊團”的倒戈而釀成了婚姻悲劇。

不過,孟氏作為性格高傲的花季少女不顧封建的妻妾等級,毅然嫁給梅蘭芳完全是出於單純的情感和愛慕,這在一夫多妻制的社會中是無可指責的,同時也無須指責梅蘭芳的另兩位夫人王明華與福芝芳,在男尊女卑的社會中她們為了自己的生存在家庭內部進行角逐也是出於無奈。

人物摭憶

當時京劇

舊社會男女授受不親,唱京劇的也男女有別,最早京劇科班是不收女徒弟的。辛亥革命後,北京有了崇德社、維德社等坤班,女演員演唱京劇雖然盛行了起來,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們還是進不了前門外的大戲園子,更甭說參加盛大的義務戲演出了。即使名聞全國的鬚生孟小冬,最早也只能在遊樂場演出。

孟小冬生於一九零七年冬月十六日,因而取名小冬。她出身梨園世家,祖父老孟七,文武雙全,能戲很多,尤其是武戲有不少“絕活”,曾在太平天國時期英王陳玉成辦的“同春社”科班教戲。傳說江南有不少獨有的武戲,都是孟七帶過來的。父親孟鴻群,雖是唱二、三路老生的,但戲路很寬,曾與不少著名藝人配戲。孟小冬家學淵源,幼小就開始練功學戲。開蒙老師是她的姑父仇月祥,對她管教甚嚴,藝術上稍有差錯,就要責打,這也促使她從小打下良好基礎。她十四歲就在上海搭班,在“大世界”裡的乾坤大劇場唱開鑼戲。初唱老旦,時常演《太君辭朝》、《釣金龜》這些戲。後來改唱老生,因她既有嗓子又有扮相,漸露頭角。不久,上海老共舞臺以男女合演為號召,排演連臺本戲《宏碧緣》。孟小冬被邀參加,應文武老生,而且掛牌在前十名之列,報上的廣告也有了她的名字。幾年的舞臺實踐和她不斷地勤學苦練,藝術上大有進步,一九二五年隨師到了北京。

那時北京京劇界的名角不願意和坤角同臺演出。曾經紅極一時的女演員如金少梅、琴雪芳、碧雲霞等人,都是在“城南遊藝園”(類似上海的“大世界”)唱出名的。孟小冬乍到北京就同琴雪芳合作,一炮打響。孟小冬扮相好,無脂粉氣,颱風瀟灑大方,唱譚派戲歸路,嗓寬韻厚,不帶雌音,這在當時女老生中,是極為難能可貴的。

琴雪芳(馬金鳳)那時專演《千金一笑》、《寶蟾送酒》一類的古裝戲,是標榜梅派的,為擁梅的一些人所賞識。由於孟小冬和她同臺,愛屋及烏,孟小冬也獲得他們的捧場。一次,在第一舞臺舉行的一次盛大義務戲中,大軸是楊小樓、梅蘭芳合演《霸王別姬》,壓軸是餘叔巖、尚小云《打漁殺家》,這位來自江南未滿二十歲的孟小冬,竟被排在倒數第三,與裘桂仙合演《上天台》。荀慧生、馬連良的戲碼都在她的前面,成為坤角老生被列入盛大義務戲中的第一人。這在當時的北京城,不能不說是個奇蹟。海報一出,轟動九城。第二次義務戲中,孟與梅蘭芳合演了《探母回令》後,更是一登龍門,身價百倍了。

為人處事

孟小冬的崛起,為女演員在京劇舞臺上爭得應有的地位。她一躍而成為大演員後,深獲輿論的頌揚,京津各報一片好評。沙大風主持的天津大風報尤多讚美之詞,竟稱之為“冬皇”。二十年代中葉,孟小冬一度退隱,但在此期間她對藝術更加精益求精,用功不懈。先後從譚派名家陳彥衡、孫佐臣、王君直、徐蘭沅等人學戲,刻苦鑽研,取得很大的成就。迨三十年代重返舞臺,她的藝術更加成熟了。那時她從餘叔巖的琴師李佩卿學餘派戲,但仍然不能滿足她的進取之心,夢寐以求的是想拜餘叔巖為師。餘則推說不收女弟子,不便開例,而婉言謝絕。她後來又請人說情,一九三七年在京行了拜師禮,餘叔巖收了這唯一的女徒弟。那時,餘叔巖早已息影舞臺,體弱多病,居家不出。孟小冬立雪餘門後,奉待師側,執弟子禮甚恭,頗獲餘之歡心,親授《搜孤救孤》、《御碑亭》、《捉放宿店》、《武家坡》等戲。餘叔巖習慣深夜作業,要到凌晨才開始說戲。她為把餘藝學到手,不知熬過了多少不眠之夜。“有志者事竟成”,她終於得到餘叔巖的真傳,繼承了餘派的衣缽。孟小冬進入中年後,她的藝術已逐漸進入化境,頗有幾分餘叔巖盛年時的神態。最後一次在上海中國大戲院演《搜孤救孤》時,她的表演確實已臻爐火純青,聽她一曲,真是繞樑三日,餘音猶存。蒼勁的歌喉,醇厚的唱腔,使人感到回味無窮。

餘叔巖於一九四三年病逝京寓,孟小冬遠在香港,書長聯挽之,聯曰:“清才承世業,上苑知名,自從藝術寢衰,耳食孰能傳曲學;弱質感飄零,程門執贄,獨惜薪傳未了,心喪無以報師恩師。”

孟小冬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七日凌晨死於臺灣,終年七十一歲,曾在上海戲校任教的張文涓,是她的傳人。

餘派真傳

梨園前輩程長庚弘揚皮簧光大亂彈,使京劇在中國戲曲中獨擅勝場。其徒譚鑫培匯程長庚、張二奎、余三勝、王九齡、孫春恆五家之長,成一門之藝,人稱譚派,尊為伶界大王。譚徒餘叔巖精益求精,再創餘派,遂有“無生不學譚,無派不薰餘”之說。

數十年來,學餘之鬚生,多如恆河沙數,然得其真傳者,首推孟小冬一人。孟氏冰雪聰明,資質絕倫。其立雪餘門之際,正值餘藝爐火純青之時;而其師徒之誼,情逾父女,故能傾囊相授薪火相傳。

孟小冬先生為女鬚生中之佼佼者,民國初時常在城南遊藝園演出。除傳統戲外,亦唱新編之京戲,如《七擒孟獲》、《閻瑞生與蓮英》。該戲根據民國初年實事所編,敘說大學生閻瑞生與妓女蓮英相識,後因債臺高築,無法償還,將蓮英騙出害死,搶去首飾,案發被捕,判處死刑。

劇中人穿民初服裝,道白作京語,場面、唱腔,則一如舊京戲。孟小冬早年工青衣,扮蓮英之妹,穿短襖,梳大辮,於劇中蓮英託夢一場,有大段唱工。

當時演時裝戲,也是改革京劇的一種嘗試,如尚小云先生自編、自演《摩登伽女》,燙髮,穿印度風格的服裝,腳下是絲襪和高跟鞋,最後跳英格蘭舞。每演該戲,票價加一塊大洋,多為募捐義演三天,青年觀眾蜂擁。

又如梅蘭芳大師當時編演《鄧霞姑》、《一縷麻》等。這在京劇發展史中,都值得一書!

孟小冬首次出臺於1925年6月5日,搭永盛社坤班在前門外大柵欄街三慶園夜戲,與趙碧雲合演《探母回令》(四郎探母),當時京城名角如林,十多個戲班競爭下,能以唱大軸的頭牌身份出現,而且有相當號召力,就可見劇藝不凡,很露頭角了。

1935年前後,她自己組班,多在東安市場吉祥戲院演出,劇目有《武家坡》、《御碑亭》、《捉放曹》、《烏盆記》、《珠簾寨》、《空城計》等。名角周瑞安、姜妙香、李多奎、裘盛戎、王泉奎、李慧琴、李四廣等助演。偶爾也去天津、上海等地演出。

孟小冬先生拜餘為師,這是餘氏的藝術得有傳人,而足以紀念的大事。她完全是基於藝術崇拜,名利二字在所不計,因為這之先,每一露演,座無隙地。專心學藝,放棄賺錢機會,足證明對師藝之敬仰,志趣之高超,確乎不同凡俗的了。

1938年12月24日在西長安街新新戲演(後叫首都電影院),白天唱《洪羊洞》,這是她舞臺生活中最璀璨的一頁,因為有恩師餘叔巖親自“把場”,當日只站在上場門片刻,觀眾見之大為轟動,一時膾炙人口,戲迷們口傳到今日,使年輕的戲迷們興奮。

拜讀餘老女兒餘慧清老人的談話錄而知:孟小冬為人很聰明,不僅深知尊師敬業之道,而且在待人接物方面很會處世。入餘門學戲五載,準時而來,準時而去,學戲很勤奮,也非常努力。琴師王瑞芝每天給她拉琴,吊嗓子並幫她記唱腔。往往一段唱腔要唱若干遍直到沒毛病才行。

餘派作為我們戲曲史上的一顆彗星,先生在人生旅途上停留的時間確實太短暫,但是他留給人們的“餘派”藝術真傳者,首推孟小冬。

失之交臂

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孟小冬晚年在香港與馬連良合影

新中國已經成立後,大局逐漸穩定,流落在香港的京劇演員馬連良、張君秋、楊寶森等在周恩來統戰政策的感召下返回內地。孟小冬也是統戰政策爭取的對象之一,周恩來總理曾委派章士釗多次赴港做孟小冬的工作,說服她迴歸。當時孟母張雲鶴女士尚住在北京,以為是水到渠成的事,但卻遭到孟小冬的婉拒。一九五七年章士釗曾寫條幅贈孟小冬:“當時海上敞歌筵,贈句曾教萬口傳。今日樊川嘆牢落,杜秋詩好也徒然。絕響譚餘跡已賒,宗工今日屬誰家。合當重啟珠簾寨,靜聽營門鼓幾撾”。詩句表現了章士釗說服不成的無奈與喟嘆。雖然沒能成功,章士釗對孟小冬卻一直念念不忘。幾十年後,我們看到:“津橋昔日聽鵑聲,司馬梨園各暗驚。人面十年重映好,梁州覆按陡生情。四合院正房東牆掛著一幅立軸,落款是:小冬女士清鑑章士釗。有一次朋友來訪指著立軸說,你父親大概是單相思吧?不然送給孟小冬的字怎麼會在自己手裡?章含之笑著點頭。”(楊繼楨《章含之的四合院情結》)

活動年表

1923年2月16日,農曆癸亥年正月初一日:孟小冬赴漢口演出14歲的孟小冬到漢口怡園演出。海報上突出標明“孫佐臣”。演出劇目有《捉放曹》、《四郎探母》、《打鼓罵曹》、《群英會》、《平貴別窯》、《八十八扯》等。連唱了三個月,轟動一時。

1924年,農曆甲子年:孟小冬定居北京,從陳彥衡學戲,復向言菊朋問藝。

1938年10月21日,農曆戊寅年八月廿八日:孟小冬拜餘叔巖為師,所授第一劇戲為《洪羊洞》。

1943年5月20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十七日,餘叔巖大殮舉行。

蓋餘氏後事,在其生前即有充分準備,壽衣衾物已於1942年6月間做成。棺木是餘氏前妻陳氏死時在宣武門外大街榮盛桅廠所購。當時,買了兩付上好楠木的材板,稱之為“陰陽材”。“陰材”製成後,即用以殮其妻。“陽材”村板則暫存於龍泉寺西殿後虎。1942年,餘氏一度病劇,家人乃將此板取出,交榮盛桅廠代攢成材,數日而成。為了堅固持久,後來又讓同順材廠給灌了松香裡子。其材極為珍貴,按當年市價值萬元以上,且不易買到。後餘氏病勢好轉,所以又存於龍泉寺廟裡。1943年5月19日,餘氏“倒頭”後,家人馬上通知材廠派24名槓夫“轉空”(指往喪家抬空棺)至椿樹上頭條喪居。

按餘氏生前遺囑,壽衣用藍長袍、上罩青馬褂、小帽。接受楊小樓棺墓被盜的經驗,棺內不放貴重殉葬物。入殮時,餘氏繼配夫人,二位女公子,以及愛徒孟小冬等均親視在側,由長女給餘氏五官用棉球蘸涼水“開光”之後,哀聲大作,其中孟小冬哭之最哀。

根據餘氏家族意見,原本擬定在家停靈受吊“三七”21天。後因考慮正值端午節,家中停屍恐招邪祟,故改為在家停靈半個月。喪禮環節雖然緊湊,但隆重程度並不稍減。

1943年5月21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十八日:為餘叔巖迎三送路之辰。門前紮起了素綵牌樓,並設大鼓鑼架,為迎賓傳報之用。靈前有堂祭清一班,為來賓上祭行禮時奏樂。在延壽寺街衡記冥衣鋪糊的接三全活:掛豆青裡子的“落地拉”藍蓬大轎車一輛,車廂三面紗窗,三面支起涼蓬,非常講究。另有頂馬、轅馬、跟馬三匹,墩箱四隻。棚內靈堂的月臺兩側還擺著四季花盆、尺頭桌子。

是日,程硯秋、孟小冬等,均以“弟子”身份,穿了重孝。餘氏生前友好張壁、李雅齋、桂月汀、劉植源等,以及梨園界數十人來吊。晚7時送三,凡來吊者各舉官吊香一股,當做人把。由官鼓大樂、清音班等民樂前引,給餘氏扎糊的轉輪驕車由二人牽引,車前有從冥衣鋪賃來的兩對大白氣死風燈;兩對六角形的手罩子為之照明。其後便是華北音樂隊24名,以洋號銅鼓吹奏哀樂。法源寺高僧13人,以鐺、鉿、鼓“素打七星”(法器的板點)。

由余氏女公子打著挑錢紙;其他孝屬依次捧著呈給西方三聖的度亡文疏。龍泉寺高僧13人殿後。送至虎坊橋焚化車馬。晚間,由法源寺、龍泉寺兩廟僧眾放了對臺的瑜伽焰口施食。

首七之日,弔客盈門。上海黃金大戲院主人黃金榮等特地趕來上祭。前教育部部長景太昭亦前來致祭,並送了一幅輓聯。聯曰:“應碎伯牙琴,亂世正詩寧有寄;遂絕廣陵散,伶官壓傳更無人。”

1943年6月1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廿九日,10時:餘叔巖喪禮舉行為餘叔巖逝世“二七”,伴宿送庫之期。餘宅領帖受吊。根據漢人禮俗,上午10時舉行點主儀式。特請祝煜元“賜福鴻題”,劉植源、李錫之為左右鴻陪。是日各方弔客接踵而至,計潘毓桂、李雅齋、朱復昌、凌撫元、吉世安、桂月汀等。梨園界尚小云、程硯秋、楊寶忠、楊寶森、劉硯芳、萬子和、趙硯奎、丁永利、王福山等數百人。

餘氏生前篤信佛教,曾皈依拈花寺老方丈全朗,成為在家學佛的居士,且與北京各大寺院結有“不解之緣”。因此,各名剎方丈蒞臨札拜者甚多。計有:戒臺寺德明、鐵山寺百川、智禪、報國寺、地藏寺法齡、觀音寺如培、法源寺天文、光明寺常平、華嚴寺智山、長椿寺深慈、廣濟寺顯宗、觀音院純山、廣善寺慧三、聖安寺寶林、崇效寺越宗等約有數十位。一時滿棚黃袍高僧。此為一般俗家人死後所未有的盛況。餘宅預備了大教席、清真席、素席三種,款待各來賓。雍和宮的喇嘛、白雲觀的道士、法源寺和龍泉寺的和尚輪流誦經禮懺。

因為餘氏生前是龍泉寺的大功德主、大善士,故該廟敬送禪經一永日及焰口施食一堂。晚7時,各經壇法事功德圓滿,舉行送聖儀式。由余氏女公子慧齡等捧聖;餘夫人及弟子孟小冬、李少春、程硯秋等數十人均著孝服相送,送聖行列一片縞素,真可謂滿街白矣。在虎坊橋焚庫時,圍觀者千餘人,交通幾乎中斷。

下午6時停靈法源寺。梅蘭芳挽曰:“締交三世,遠武同繩,燈火華堂,讚樂獨懷黃幡綽;闊別七年,赴書驟報,風煙舊闕,新聲竟失李延年”。孟小冬挽曰:“清才承世業,上苑知名,自從藝術寢衰,耳食孰能傳曲學;弱質感飄零,程門執轡,獨惜薪傳未了,心喪無以報恩師”。李少春挽曰:“教藝術心必期忠,品必期高,業必期傳,每含深恩痛無地;論孝道疾不能侍,衾不能承,志不能繼,空負厚望恨終天”。半老書生的輓聯嵌入孟小冬、李少春的姓名:“久病亙秋冬,小部衣冠傳優孟;及門著桃李,少年湖海吊殘春”。南皮葭翁則在《哭叔巖兼示小冬》中表達了對逝者的哀思及對繼承者的期盼:“白雪陽春絕妙詞,高山流水系人思。萬方崇拜餘夫子,唯向冬皇索態儀”。

晚間,餘宅孝屬正舉行“辭靈”祭時,忽聞餘氏老岳父姚文卿大夫病危。餘夫人急忙派人探視,時已“易簀”(換吉祥床)矣。蓋姚氏因姑爺去世,痛心之至,以至舊病發作,不可救藥。上午9時逝世,恰恰是餘氏靈柩出堂之時,可謂巧哉。結果,餘夫人兩頭落了喪事:婆家死了丈夫,喪禮未竣,孃家又死了父親,真是喪上加喪。

1947年9月7日,農曆丁亥年七月廿三日: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五天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五天,演於上海中國大戲院。

演出劇目

《搜孤救孤》(孟小冬飾程嬰,趙培鑫飾公孫杵臼,裘盛戎飾屠岸賈,魏蓮芳飾程妻)

1947年9月12日,農曆丁亥年七月廿八日: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十天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十天,即續演第五天,也即最後一天,演於上海中國大戲院。

演出劇目

《四郎探母》(梅蘭芳飾鐵鏡公主,李少春[坐宮]、周信芳[交令、過關、巡營]、譚富英[見弟、見娘]、馬連良[見妻、哭堂、回令]分飾楊四郎,芙蓉草飾蕭太后,姜妙香飾楊宗保,馬富祿飾佘太君,馬盛龍飾楊六郎,高玉倩飾四夫人,劉斌昆飾大國舅,韓金奎飾二國舅)

人物事記

1923年2月16日,農曆癸亥年正月初一日:孟小冬赴漢口演出;

1924年,農曆甲子年:孟小冬定居北京;

1938年10月21日,農曆戊寅年八月廿八日:孟小冬拜餘叔巖為師;

1943年5月20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十七日,18時:餘叔巖大殮舉行;

1943年5月21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十八日:餘叔巖迎三;

1943年6月1日,農曆癸未年四月廿九日,10時:餘叔巖喪禮舉行;

1947年9月7日,農曆丁亥年七月廿三日: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五天;

1947年9月12日,農曆丁亥年七月廿八日:杜月笙六十華誕南北名伶義演第十天。

孟小冬的一生:半部民國京劇史

孟小冬是一個塵封了幾十年的名字,所以歐陽中石先生為萬伯翱、馬思猛(馬思猛是戲劇家馬彥祥之子,其祖父是首任故宮博物院院長馬衡)合著的孟小冬傳題箋為《氍毹上的塵夢》,歐陽老是奚嘯伯的嫡傳,他對孟小冬當然應該是有所知的。現在的年輕人大概根本不知道當年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當然,如果僅看電影《梅蘭芳》,那並不能當做信史。

孟小冬這個題材並非易寫,她的人生悲劇先悽惻於與梅蘭芳的悲歡離合(梅氏實際是納她為第三房妾),後委身於海上聞人杜月笙的金屋藏嬌(第五房小妾),一生芳名,明珠染垢,終息影氍毹,應該是令人惋惜痛心的遺憾!

在獨立人格這點上,她不如劉喜奎和袁雪芬。所以歷來微詞絡繹,臺灣甚至有人公開譴責她是梨園罪人。但是以她的才藝,尤其是繼承餘叔巖的真正衣缽,應該自有公論。晚年課帳收徒,對於餘派藝術的傳播,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我看過一些史料,從周恩來到章士釗,都曾勸她歸來。我想,倘若她真的渡海歸來,晚年的命運是否也如同馬連良相彷彿呢!?

所以,為人立傳“知人論世”應該是一個最重要的準則。《孟子·萬章下》:“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朱熹注《孟子》釋為:“論其世,論其當世行事之跡也。言既觀其言,則不可不知其為人之實,是以又考其行也”。對於孟小冬這位在中國戲劇史上堪與四大鬚生(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奚嘯伯)相媲美的老生,藝術生涯不妨秉筆直書,但其兩次做妾的生活經歷又無法避諱。進而兩次做妾的痛史又直接影響了她的藝術生涯。所以許姬傳先生生前曾有文呼籲應該有一本更完備的孟氏傳記問世。

孟小冬非高官顯爵,可是不唯當事人避諱,他人也要避諱。梅蘭芳本人著述《舞臺生活四十年》(包括《梅蘭芳文集》),隻字不提這段孽緣,似乎他與孟小冬的四年恩怨根本不曾發生過。梅先生的兒子梅紹武生前有數十萬言的《我的父親梅蘭芳》,當然更不便秉筆直書。他人所著和編撰的梅蘭芳傳記和年譜均付之闕如。我想,不是編著者不知道,那仍然是為名人諱的思維在作祟。近年來,始有學者如徐城北的《梅蘭芳百年祭》有所披露。

在舊時代,戲子屬下九流,連應試都不准許,是無社會地位可言的。莫說女伶,即使男伶也受盡汙辱。梅蘭芳本人在十幾歲時的痛史,是所有男伶基本要經歷過的,也是戲劇界盡人皆知的。但從來不見有人談及。作傳者,不必過高褒譽,但更不必隱去塵垢,這才是為名人作傳應有的準則。

對孟小冬的評價無論如何應該超越舊時代的文人和小報記者。否則,正如魯迅所不齒的:“文人搖筆則觸目驚心”。張大千先生堪稱大匠,在各個領域均有造詣。他贈孟小冬詩畫,款稱“大家”,這不是因為孟小冬亦擅書畫,也非孟小冬是女伶老生魁首,是尊重孟小冬。古時尊稱女子為“大家”(即“大姑”)。這裡張大千喻孟小冬得餘叔巖嫡傳,比擬續寫漢書的班昭。

另外,有則掌故可資興味:已故的臺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先生離開大陸53年後,於1998年返滬,在和平飯店演唱餘派韻味的《洪羊洞》、《借東風》,始知他在1949年客港時專拜孟小冬為師,是少數弟子之一。辜振甫先生嘗喟:京劇使之人生充滿哲理。況且,誠如馮其庸先生所說:孟小冬的一生“簡直可以說是半部民國京劇史”。對於京劇藝術的普及及研究,亦不無裨益。

一代冬皇孟小冬的一生就如半部民國京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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