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馬主任有話說

教育早就不應該停留在老師教學生學知識這麼簡單。

一個人能成為另外一個人的老師,早就不應該是因為他懂得知識多。

因為連幾歲孩子都知道,不懂就可以查百度。只要上網,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們作為家長更應該思考,孩子需要學什麼。什麼才是值得孩子學的。

如果一個老師不能和學生有情感的連接,不能用自己的情懷和格局讓學生感受到看到不一樣的世界,這樣的老師只是起到人工授課的作用,那麼其實是可以會被取代的。

我們把像天使一樣,未來有著無限可能的孩子交給只會人工授課的老師來“教育”,那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那也許不是“教育”,而是傷害和折磨。

馬主任:家長們口中的“婦女主任”馬迪,尹建莉父母學堂金牌講師。

人是教育的最高價值。”是李鎮西老師最近在北京國家行政會議中心的世紀明德論壇上演講的主題,下面是論壇的速記員對演講的記錄。非常感謝速記員付出的辛勞!(我們的

音頻因為時間所限,只摘取了部分錄制!而非李鎮西老師的演講全文,望知悉!)

各位老師:上午好!

今天我演講的主題是:人是教育的最高價值。

這是蘇霍姆林斯基的觀點。今年,是這位教育家的百年誕辰,我重讀他的書,讀到這句話:“人是最高價值。”但人在這兒不是抽象的,蘇霍姆林斯基是在談教育的時候說的這句話。所以,這裡的“人”特指兒童,我們的工作對象是兒童。所以這句話可以表述成“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如果我們承認“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那就意味著教育要尊重兒童的天性、尊重兒童的尊嚴、尊重兒童的視角、尊重兒童的個性、尊重兒童的需要、尊重兒童的精神世界、尊重兒童的發展潛力、尊重兒童未來的無限可能性……而這一切都指向兒童的幸福!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教育,說到底是要給人幸福。但我們很多教育者往往對學生說:“你們現在辛苦,是為了將來的幸福。”家長也愛這樣對孩子講。好像兒童這段經歷是為未來做準備的。可無論陶行知還是蘇霍姆林斯基都認為,童年有著獨立價值,本身應該是幸福的。

但是我們現在的孩子幸福嗎?

大家看一個場面。每年高三學生在高考結束以後,幾乎——不敢絕對地說“全部”——都要做一件事:撕書!校園裡雪片紛飛,那是學生們撕碎的書頁。他們在歡呼,很開心,而這開心的背後,是對一段歲月的詛咒:“終於結束了!”不用再考試了,不用再補課了,不用再排名了,不用再熬夜趕作業了……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可是想一想,退回到12年之前,同樣是這批學生,他們要去小學報名的那天晚上,該是怎樣的興奮,怎樣的憧憬?在座有許多比較年輕的老師,也許你的孩子今年剛入一年級,你們的孩子是不是很興奮?小書包放在枕頭邊睡不著覺,因為明天要讀書了呀!第二天早晨起來,挺著小胸脯說:上學去!可為什麼12年後,他們曾經在12年前憧憬的時光,12年後卻成了他們詛咒的歲月?當年他們揹著小書包上學的時候不會想到12年後他們會如此仇恨讀書——把書撕碎,因為他們不知道伴隨他們學習的,竟然是這樣的生活——大家看這張照片。(因為是現場講座,有的看不到圖片哈,但場景大概可以想象了)這是我幾年前偶然在成都市343路公交車上拍到的。這孩子晚上6:20了才放學,回家路上坐公交車還得趕作業,那天作業肯定很多,等回家吃了飯再做,怕是來不及的。在這兒,分數是最高價值,而非人是最高價值。所以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他們怎麼不歡呼呢?

可怕的是,他們很多人,包括家長,已經漸漸習慣於這樣的生活了。前段時間網上有兩句話很是流行。一句話是學生說的:“你們去素質教育吧,我只想考清華。”他認為素質教育就是不能考上清華,把素質教育與高質量的教學水平對立起來。

現在很多人明目張膽地反對素質教育——前些年還沒有這種情況,最近幾年有人公開撰文反對素質教育,包括一些教育行政部門的領導,公開反對,理由之一就是如果搞素質教育,貧寒子弟就無法跳龍門,他們就不可能有翻身之日。這是什麼邏輯?

還有一句話是前段時間被追捧的一篇文章的標題:“孩子,希望你遇到一位手握戒尺眼中有光的老師!”我明白這位家長要表達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孩子遇到一位既嚴格要求又充滿愛心的老師。

可是,什麼是“戒尺”?這是過去私塾先生專門用來打學生手板心的木板。我就搞不懂,現在為什麼很多老師那麼迷戀於體罰,還振振有詞。

這兩句話,都表明不少人甘於做應試教育的奴隸。我們現在的教育是培養“物”的,而不是培養人。什麼“物”?知識的容器、學習的工具、考試的機器!在這裡,凸顯的是知識,是分數,而人的價值泯滅了。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所以,當不再有“戒尺”的時候,不再有考試的時候,不再有分數排名的時候,這些學生怎麼不開心呢?

漫長的12年當中,人失落了。當豐富多彩的、色彩斑斕的教育內涵只剩下兩個字——刷題,教育就不存在了。我經常在想,不管我們宣傳的教育改革成果多麼輝煌,不管我們宣傳的課程改革多麼碩果累累,或者學校的這樣“創新”那樣“突破”,只要我們的學生睡眠得不到滿足、體質在下降、近視在增加,我們的教育改革就黯然失色!

因為“人是最高價值”,而不是分數,不是硬件。

於是,便有了錢學森教授在溫家寶總理面前那一句著名的發問:“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的人才?”注意,這裡說的是“總是”,也就是說不是短時期內,而是很長時間。

在有一年的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上,著名經濟學家清華大學教授錢穎一把這句話做了修改——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最早修改這句話的,反正我是從他嘴裡聽說的,我贊同。錢穎一把這句話改成:“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培養不出傑出的人?”

對,這樣問才完整而準確,因為我們的教育首先是培養“人”,其次才是“人才”。

什麼叫人才?就是擁有專門知識和專業技能的人。人才是被人用的,具有工具屬性。如果我們只盯住培養“人才”,而忽略培養完整的人,那麼錢理群授所說的“精緻利己主義者”將源源不斷。很難說芮成鋼不是人才——作為安徽的文科狀元的他,相貌俊朗,談吐不凡,學識也算淵博,見多識廣,他不是某個方面某個領域的“人才”嗎?否則怎麼可能成為央視著名主持人?但是他絕不是真正意義上完整的人!

應該是“人”的價值高於一切,而不是“才”的價值高於一切。而有了傑出的人,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才。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另外,還要警惕互聯網時代“人”的失落。

為什麼?

很多人認為,機器都可以戰勝人,前幾年著名的人機大戰就是一個例子。有人說,以後人將越來越被機器取代,尤其教育行業。因為只要打開互聯網,坐在家裡就可以聽到世界上最好的課。不用到學校去,不用趕八點鐘、七點半,睡到十點鐘起來,懶洋洋地吃個早點,電腦打開便可以聽哈佛大學經濟學家某位教授的課。這不是一樣的學習嗎?

這樣理解對不對?

似乎是對的。

但是這個“對”的前提是,教育是傳授知識,培養能力的。如果教育僅僅是傳授知識、培養能力,剛才說的當然是對的。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但我們教育的功能真的只是傳授知識、培養能力嗎?

大家看這三句話。

陶行知說:“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動。”兩個心,一個教師的,一個學生的,二者相溝通。

蘇霍姆林斯基說:“教育,這首先是人學。”他沒有說是機器學,沒有說是筆記本學、電腦學、互聯網學……而是“人學”。

雅思貝爾斯說:“教育是關於靈魂的教育,而非理性知識和認識的堆積。”

想一想,我們現在很多時候,不就是在比拼哪個學生的“理性知識和認識”堆積得多嗎?把學生推進大學了事!但這不是教育!

三位大師都把教育指向了人的精神。都認為教育是關於靈魂的,而事關靈魂,豈能交給沒有靈魂的網絡與機器人?

教師會不會被人工智能淘汰?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大家看看這段資料,在未來最容易被淘汰的職業,從電話推銷員一直到房地產、經紀人,包括政府職員都會被機器淘汰。保險行業從業者、保安、打字員,等等,最容易被淘汰。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什麼原因?如果具備這三個條件,有可能被機器人取代:

第一個無需天賦,只要訓練就可以了。應試教育最講這個,應試教育對教師的要求是最低的,複述教材,給學生解題,給學生反覆訓練。既然你本身就不過是智能人工,那有一天被人工智能取代不是很正常嗎?

第二,大量的重複性勞動,無須動腦筋。這不是咱們現在一部分老師的狀態嗎?不思考,不動腦筋。

第三,空間狹小,視野狹窄。這也是我們一部分老師的寫照,不關心外面的世界,整天就盯著教參教材和試題,這樣的老師肯定容易被取代的。

昨天在廣州,我和上海市前教委副主任尹後慶先生聊天。他說他認識的一箇中年人,做了一個系統,到學校安裝運用。這個系統叫“自適應系統”,能夠跟蹤分析判斷每一個學生的學習狀況,而且能夠預測考試成績。這個系統跟蹤學生的學習環境,包括學習態度,三年中給每一個學生以準確的判斷,讓學生隨時調整自己的學習行為。後來有一個學生通過這個系統的幫助去參加高考,系統預測他數學得130,結果他得了131分。只有一分的差距。尹後慶先生特別驚訝,就問他,這東西你怎麼研製出來的?他說他是延安中學畢業的,當年他們的校長是一個數學特級教師,姓郭,就這樣教他們的。他還說,那年他們班上七八個考上清華的,還有考上北大的,我考得最差,上了南開。後來他就把郭老師的那一套教學本事編成一個程序,用來分析監控學生的學習過程。

尹後慶先生對我說,機器這樣搞,那麼精準,任何一個老師幹得過它嗎?肯定幹不過的。所以如果你把教育變成僅僅是知識的傳授,人是幹不過機器的,人肯定要被淘汰。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其實教育是屬於最不容易被淘汰的12個職業其中之一。大家看這個資料,在12個不容易被淘汰的職業中,教師被淘汰的可能性是最低的,只有0.4%,和教師並列的是酒店管理者。所以大家要放心,教育是最不容易被淘汰的。但是,教育這個行業不容易被淘汰,不是說教師不能被淘汰。關鍵在於怎麼做教師。為什麼這12個行業不容易被淘汰?研究結果告訴我們,不被淘汰的職業有這麼三個特點:

第一,必須要有社交能力、協商能力,以及人情練達的藝術。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人與人千差萬別,而機器是概率統計,80%、90%是這樣的,但就那麼一個兩個不合常規。教師不就是和不同個性的人打交道嗎?酒店管理者每天面對那麼多客人,客人有個性化的服務需要,機器做不到。教師的工作也是必須個性化的,不能一刀切。

第二點,愛心,以及對他人真心實意的扶助與關切。人文情懷是機器沒有的,而教師有。

第三,還有創意和審美。這更是很主觀的東西了,機器更不可能有。大家想一想,我們教師具不具備這三條?如果具備這些,那就永遠不會被淘汰,因為人的價值高於一切。

就算是似乎很客觀很理性的數理化教學,也不可能是純粹的知識傳授。我們學數學、化學、物理……絕不是培養專門的數學家、化學家、物理學家,當然也可能個別學生走這條路,但對多數學生而言,更多的是通過學習,培養對科學的信念,對真理的追求,對知識的熱愛,還有堅韌不拔的毅力,攻克難題的喜悅……這就是“人文”。

教學,作為以課程內容為中介的師生雙方教和學的共同活動,它從屬於教育,或者說是學校實現教育目的的重要途徑。儘管學科教學是向學生傳授系統知識、技能,但這無法抹煞教學過程中應有的人格引領、心靈感染、智慧啟迪等人文色彩。教育承載著“價值”,凝聚著“精神”,體現著“人性”……豈能只是冷冰冰的知識?

看看現在有的學校,現在的課堂,是不是人越來越失落?更多的是堆積知識,是比拼分數。離開了人與人的精神相遇和心靈擁抱,就沒有教育。來比較一下醫生和教師的工作。

醫生面對病人,必須保持冷靜,保持理性,不能過於感情化,否則會影響他對病人病情的分析和判斷;但教師相反,面對學生他必須充滿感情,投入感情,在精神上融入學生之中,唯有這樣才會有真正的教育和教學。因為教育,更多關注的不是因果,不是規律,不是物性,而是價值,是精神,是人性。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真正的教育過程,從來就不是師生之間單向的“我講你聽”“我說你練”工程式的“機械操作”。無論教育者還是被教育者,都不是冷冰冰的“程序載體”,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在教育實踐中,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關係不是人與物的關係,而是人與人的關係――準確地說,教育者和被教育者必須——或者說已經融為一個整體。只有當師生彼此相融,彼此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能夠感受對方的脈搏的時候,教育才有可能發生。

尊重兒童,意味著教育過程要有兒童情趣。在讀蘇霍姆林斯基的書時,我讀到這樣一段話:“我希望儘可能充分地滿足孩子們多種多樣的興趣和企望。換句話說,我希望使孩子們生活和學習得有意思。”當時我讀到這裡,眼睛停在“有意思”三個字上想了很久。

“有意思”,是什麼意思呢?後來我得出結論,他的“有意思”就是情趣、浪漫、好玩,妙趣橫生,如沐春風,時間過得很快,在學校一晃就放學了,一堂課剛開始怎麼就下課了,迷戀,有趣……所以我認為,好的教育,應該是既有意義又有意思。

什麼叫“有意義”?指站在成人的角度看教育——我們的使命,我們的目標,我們的課程,我們的教學模式、教學過程……教育當然要有意義——教書育人嘛!失去了意義就沒有教育。

但還得有“有意思”,這是站在兒童的角度感受教育——有意思嗎?好不好玩?我們往往更多地重視教育要有意義,現在我們要強調教育還要有意思!有意思的教育,就是站在兒童的角度觀察、感受、領悟、實施的教育。

怎麼才能讓教育有意思呢?每一位教育者都應該有兒童視角。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什麼叫“兒童視角”?我的理解,就是從兒童的角度看待周圍世界的視角,包括校園的一切。比如,照片上這座陶行知塑像,高大偉岸,目光遠眺。這是以兒童視角來建造的嗎?顯然不是,因為孩子即使仰望也不一定能夠看清楚陶行知的模樣。

而我們校園建陶行知塑像時,我給雕塑者說,請把陶行知著名的“四顆糖”的故事情景再現於我們的校園。於是,在我們學校,陶行知不是高高在上,而是站在校園裡和孩子談心,他慈祥地看著身邊的孩子,孩子也可以平視他。這就是“兒童視角”。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我們的校園文化建設很多時候也缺乏兒童視角。我非常贊同校園化建設,我一點不反對,但是看一看,想一想,現在一些校園化建設是不是離孩子越來越遠了?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大家對照片上這個場景比較熟悉,就是學校的一間過道。可能有的老師看不出什麼,但這屬於孩子的嗎?不屬於。孩子經過這兒得輕手輕腳,生怕碰壞了弄髒了。

我們現在校園的文化建設太乾淨了,太精緻了,太一塵不染了!唯獨不屬於孩子。孩子想打個滾兒,沒地方;想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也沒地方。蘇霍姆林斯基認為一個學校要有泥土,要有大樹。

可現在學校有泥土嗎?到處瓷磚,到處水泥地面。這樣的校園不屬於兒童,是屬於驗收團的檢查標準的,是為了達標的表格不扣分的。

這是臺灣一所學校,大家看,一點都不規範,泥是泥土是土的。看這棵大樹,校長說這個樹是可以爬的,也就是說學生是可以爬樹的。我大吃一驚問校長,你們怎麼可以允許學生爬樹呢?他說校園是孩子們的,而爬樹是孩子們的天性。我想到大陸的每個學校,好像都不許學生爬樹。

想象一下,如果在座各位你的學校有學生爬樹,會有怎樣的後果?是不是德育處主任要出面了?是不是該扣他的分了?是不是要請家長了?是不是要做檢討了?……

可他做了什麼錯事呢?什麼錯事都沒做,就是做了符合他天性的事。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這是臺北一所小學的教學樓,一年級到六年級都在這個樓上,旁邊是沒有樓梯的。那學生下課怎麼出來玩呢?有滑梯呀!孩子們覺得好玩極了,出門就滑滑梯。校長為什麼這樣設計?他說,好玩呀!學生喜歡呀!因為校園是為兒童提供的。這就是兒童視野,這就是兒童視角。

我當時擔心出安全事故,這是大陸老師本能的一種聯想。校長說,學校建校五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一例事故。他又說,就算髮生了安全事故,也不可能拆掉滑梯的。這樣的滑梯是不是“校園文化建設”?如果是,這就是具有兒童視角的文化建設。

今年我去過兩次丹麥,這是他們的一家幼兒園。在他們的眼裡,我們也算是“老外”了。

大家想想,如果在北京,或者成都,有老外參觀幼兒園,是不是提前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就要做些準備?可這個幼兒園連像樣的門都沒有!再進去一看,越來越不規範,到處髒兮兮的,可是孩子喜歡。你們看,孩子在玩,多開心!比起我們的幼兒園,這樣的幼兒園太不精緻,太不乾淨了,草地、沙灘、鞦韆……都是給孩子們提供的,孩子們瘋玩。管他“規範”不“規範”!

看,地上童車倒了,也沒有人管,如果在大陸的一些幼兒園或者學校,肯定這種情況不會出現的,不規範嘛!但這是孩子喜歡的地方。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而不是專家,不是領導。

這是前天在鄭州講課的時候,早晨去鍛鍊路過一家幼兒園拍的,過於精緻,沒有一點土,要麼人工草坪,要麼是塑膠跑道。再看丹麥的學校,大家看這個照片上,學校一點不精緻,也沒有什麼文化設施。他們辦學理念是什麼,我們不知道,因為沒有一個標語。但孩子喜歡,因為這樣的校園是屬於孩子的。

再看蘇霍姆林斯基任教22年的帕夫雷什中學。紀念他90誕辰的時候我到他的學校拍了這幾張照片。同樣沒有標語,沒有口號,沒有浮雕,沒有刻意的文化打造,有的是古老的紅磚房和參天的大樹,還有屬於孩子的東西。這些樹,就那麼原生態的生長著。地面也沒有經過打造,沒把它弄成水泥地。

這是蘇霍姆林斯基親自種的樹,孩子們還有屬於他們的果園,還有苗圃。比較一下,我們的校園文化建設,是不是過於精緻過於整潔了?孩子們走進校園就情不自禁就要收斂,小心翼翼。十二三歲、十四五歲的青春激情無法釋放。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大家看,這是我所任教的武侯實驗中學校園,後邊有一個空地。我當時做班主任,這張照片是冬天拍的,當時我跟學生們一起在玩兒。每天中午吃了飯,老師們在散步,孩子們在這兒玩兒。一到春天,雜草瘋長,不需要去修剪的,各種灌木、小樹也是枝葉繁茂,多好!後來我得知這塊土地是預留做體育館的,我就著急了。我去找局長商量,能不能給我們學校留一片空地,孩子們需要撒野的地方,這是學校呀!後來教育局局長接受我的建議,另外改了圖紙,體育館建好了,也給我們學校留下這樣一片空地。雖然現在它比過去要規範一些,不會讓雜草瘋長,畢竟留了一塊孩子撒野的地方。

我在《中國教育報》發了一篇文章:《校園,請給孩子一片撒野的地方》。有的老師說你把這個“撒野”改成“撒歡”吧,文明一些。我說不,我就要“撒野”,就要孩子們那種野性。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所以我說我們的教育,我們的校園很多時候不屬於孩子,是屬於成人的。比如這張照片上,牆上這些標語口號,這些理念,孩子看得懂嗎?不要緊,領導看著很高興就可以了,上邊來檢查不扣分就可以了。在這兒,人失落了——這裡的“人”指的是兒童。領導看了這些“校園文化”多開心,還表揚道:“嗯,文化建設不錯嘛!”可這和孩子們有多大的關係呢?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很多時候,我們還以“集體榮譽”去損害學生的尊嚴和權利。比如遲到,曾經有老師跟學生這樣說,你如果遲到了,就不要再進學校了,等第一節課下課、第二節課上課之前再進校園。為什麼?因為第一節課進校園的時候,有值周老師和值周生呀,要登記哪個班的,登記了要扣分的,當天就會顯示在學校的評比欄上,集體榮譽會受到損害。可能老師沒有講的還有一個理由是,這些考核最終是要和年終考核掛鉤的,事關老師的利益。那為什麼第二節課可以進來?因為第二節課值周生走了,值周崗撤了,就沒有人知道了嘛!看,我們的教育,有時候就是“以人民的名義”剝奪孩子上課的權利。在這裡,“人”失落了。

說到“遲到”,再看這個場面。這是兩週前我在丹麥一個學校拍的,這是他們的早會。他們每天早晨有20分鐘的早會,幹什麼呢?唱歌、跳舞。我也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只看見他們很快樂。我問校長為什麼要設計這麼一個環節。我以為和大陸的升旗儀式一樣的,就是校長訓話。結果不是的,校長說。第一個目的為了讓孩子們彼此增強認同度,因為不同班級平時都不在一塊兒,有這麼一個機會一起活動,彼此便互相認同了。第二,更重要的是,讓遲到的學生孩子有一個緩衝,比如我們是八點半上課,可是有孩子因為種種原因會遲到幾分鐘,不要緊,有一個20分鐘的早會呢!不會耽誤上課的。這就是站在孩子角度設計學校的規定。

30年前,就是1988年7月,我在《中國青年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這是我第一次在《中國青年報》上發那麼長的文章,第一版沒登完第二版接著登。文章的內容是我當時剖析一個高一女生的自殺原因。這個女生不是我班上的,但她的自殺讓我感到震驚,於是研究這個案例。我研究這個女生自殺得出結論:我們教育離學生心靈越來越遠了!孩子心裡的苦悶和疑問得不到排解和解答。

當時,我收到一位北京高二女學生的來信說,李老師,現在我們教育的問題是,“老師講的不是我們想的,而我們想的恰恰沒人回答。”這句話當時就擊中了我,我就問自己,喋喋不休,滔滔不絕講那麼多,是我的學生想聽的嗎?而他們哪些需要我解答,不要說我有沒有解答,我根本都不知道,渾然不覺。

說自己“教書育人”,其實,我離他們的心裡很遠。人的價值高於一切,主要是指兒童的精神世界。

30年來我經常想這句話,反思我的教育。後來我當校長,不僅一次給老師講這句話。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我對老師們說,一個優秀的教育者平時最該想的是什麼?應該是——此刻,我的學生在想什麼?這才是教育。而不是想最近領導在想什麼,最近上面有什麼什麼新提法,有什麼新精神,有什麼新文件……這些當然該想,但不是第一該想的,第一該想的,是孩子在想什麼。因為“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

既然“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那我們的課堂教學應該以學生的心靈為起點。我們那麼多公開課,老師循循善誘、侃侃而談,很有技巧,很有感染力,但很多時候這一切不過是在展示教學的藝術而已,學生只是教師表演的道具。

在丹麥,我聽了一堂數學課,老師是不講的,她來回巡視,給學生做解答,提建議。課間我問她為什麼不講呢?她說學習是學生的事,我只考慮怎麼給每一個學生提出適合他特點的學習建議。我想到,當年陶行知就說過,學校學校,應該是以學生學習為主的地方,而我們現在的學校應該叫“教校”,因為我們是以老師教為主。在這裡,兒童的價值被忽略了。

我們應該讓學校的教室成為孩子迷戀的地方。我曾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我每個星期天每個寒暑假都和孩子們泡在一起,在小溪裡捉魚,在岷江邊戲水,讓風箏在海洋般的藍天上優雅而自信地寫詩,讓歌聲在似乎走不到盡頭的原始森林中激盪我們肆無忌憚的青春……”

注意,這不是文學描繪,而是我的真實經歷。

請看這一組老照片,這是剛工作的我和孩子們在野外的草坪上。還有大年初一我們在山坡上玩。這是我和學生在河灘上鬥雞,最右邊這個就是我。這是我們在岷江裡邊戲水,背後是大佛。青山綠水,詩情畫意,歡聲笑語,這才應該是教育的全部,而不只是刷題。這是我們騎著自行車去旅遊,哦,不叫旅遊,叫郊遊,因為走不遠。

注意,當年我做這一切的時候,基本伴隨著提醒、批評、警告、處分、扣獎金……可是我覺得這才是教育本來的面目,無所謂,扣就扣吧,幸福比優秀更重要。

今年教師節前央視《面對面》欄目給我做了一個訪談,主持人董倩就問我:“你為什麼要做和別人不一樣的呢?”我說:“沒有不一樣啊,我做的就是教育本來有的樣子。”她說:“為什麼你總逆流而行?”我說我沒有逆流而行,我做的就是教育本來的樣子。她說,你在做什麼實驗呢?我說:“我沒有做實驗,他們才在做實驗,他們在用孩子的青春做實驗!”而我做的一切,沒有一點是創新,教育就應該這樣嘛!(李鎮西:“我沒有‘逆流而行’,我只是覺得教育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在峨眉山,我和我高二學生用軀體把“一班”二字寫在風雪瀰漫的峨眉之顛。教育就應該是這樣的浪漫的氣息,前提是教育者本人要有浪漫的情懷。這一切為了學生和我的幸福,因為“人是最高價值”。

看,這是我和學生在瓦屋山原始森林,剛才那句“讓歌聲在似乎走不到盡頭的原始森林中激盪我們肆無忌憚的青春”就是說的這個情景。四川的瓦屋山現在開闢成風景區了。這是我在草地上和學生比賽誰學狗叫叫得最大聲,當然,他叫不過我的,因為我是屬狗的。這是在草地上,四個高三學生把我壓在下邊,我痛不痛?當然痛,但痛並快樂著。

我一直反對——哦,不是“一直”,我也曾經用這個詞,後來越來越不用這個詞了:“堅守”。為什麼用“堅守”進行教育呢?什麼叫“堅守”?就是咬著牙,鼓著腮幫子告訴自己挺住、挺住,再堅持一會兒……這樣的教育我一天都不想去做。

我用的什麼詞來說我和教育的關係呢?享受,“享受教育”。

讀了博士,回到學校,我又當高一班主任,多開心啊,和學生在一塊。我同樣把課搬到大自然,搬到油菜花地裡。後來我做了校長了,還當班主任,我把孩子帶到公園玩兒,這張照片上是我們在比賽,比賽誰的鬼臉做的最奇葩。

這樣的生活孩子們怎能不向往?這樣的教育才是教育的本來面目。

去年春節前,我和我第一個班的學生相聚,他們給我建議:“李老師你退休前再給我上最後一節課吧!”好的,今年七月,我果真給學生們上了退休前的最後一節課。歷屆學生從各地趕回來,還有從德國趕回來的。不少學生還帶著他們的孩子,還有他們白髮蒼蒼的父母。這不是上最後一節課,是重溫我們走過的青春,重溫我們曾經有過的溫馨時光。

我的學生,他們永遠不可能在高三考完以後撕書。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新教育實驗提出,要過一種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為什麼強調“完整”?很難說現在的學生和老師不幸福,但他們更多幸福是來自分數,來自考試,所以這種幸福不完整。我們要的是“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

英國夏山學校這句話說得非常好:

“讓學校適應孩子,而不是孩子適應學校。”因為兒童的教育是最高價值。很多時候我們教學過程當中不知不覺在傷害著孩子。

“學霸”“學渣”詞語的流行是中國教育的恥辱。學得好就是“學霸”,學得不好就是“學渣”。有的老師說不過就是調侃嘛!別把它當真。可調侃也不對,很多時候我們在言語當中不經意的把人就分成了三六九等。

兒童是最高價值,包括他們的尊嚴。昨天在廣州尹後慶先生演講時說的一句話,讓我感覺到特別溫暖。他說我們每年有一千萬考生——不知道這個數據準不準確,我們不能只關心考上大學的學生,這一千萬孩子中每個人的幸福我們教育者都要關注。說得太好了!關注每一個孩子的幸福,因為“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

是的,“每一個孩子”。我想到了蘇霍姆林斯基的這句話: “請記住,遠不是你所有的學生都會成為工程師、醫生、科學家和藝術家,可是所有的人都要成為父親和母親、丈夫和妻子。假如學校按照重要程度提出一項教育任務的話,那麼放在首位的是培養人,培養丈夫、妻子、母親、父親,而放在第二位的,才是培養未來的工程師或醫生。說得多好,因為“人是最高價值”。這裡的“人”指的不只是“天才兒童”,或“優生”,而是每一個兒童。

兒童是教育的最高價值,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要幫助每個孩子成為最幸福的自己——不一定“卓越”,我不太贊成籠統說要讓學生走向卓越,卓越只是一部分人的事,多數人就是平平淡淡,但是他的幸福是至關重要的。

半個多世紀前,有人說人類已進入“科技時代”了,進入“數學時代”了,是“電子世紀”,是“核子世紀”……蘇霍姆林斯基說,不對,當今是“人的時代”,“人的世紀”!他預言,再過50年也是人的世紀,而且是人的個性全面和諧發展的世紀,那時候,人的全面發展將更為充分。應該說人類越發展,教育就越接近人的心靈。

只要學生體質下降,教育改革成果”都毫無“輝煌”可言!

今年是改革開放40週年,我們長期以來有一個口號,叫做“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這有它的歷史必然性和合理性。十年動亂,百廢待興,當務之急是把經濟搞上去。

但歷史走到了今天,“十九大”怎麼提的?習近平怎麼說的?——“以人民為中心”!由經濟建設轉向人的發展,這是新時代的主題。

我認為,這個“人民”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具體到我們教育者眼裡,“人民”是誰?不就是一個個兒童嗎?你敢說哪個兒童不是人民?

所以我認為,以每一個兒童為中心,讓教育重新回到一個個具體的兒童的身上,關注人本身的成長、發展與幸福,這就是教育的“以人民為中心”。習近平說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那麼對教育者來說,“以人的發展為中心”“為了一切孩子”“兒童至上”……就是所有當代中國教育人最純的“初心”。

只要把教育的目光永遠對準人的心靈,我們的教育永遠不會過時,而且不管外邊的“新提法”如何日新月異,“新理論”如何花樣翻新,我們的教育永遠處於時代的最前列。因為人是教育的最高價值。

謝謝大家!

2018年11月5日上午

李鎮西,著名教育專家,特級教師,蘇州大學教育哲學博士,語文特級教師,曾榮獲四川省成都市優秀專家、2000年“全國十傑中小學中青年教師”提名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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