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合肥:環巢湖地區與神廟


神廟何其多遙望環巢湖

環巢湖地區的神廟眾多,眾多神廟所供奉的神靈也是各自不同。

比較多見的有“聖妃廟”,如:姥山聖妃廟(又稱太姥廟、聖姥廟)、巢湖東口聖妃廟、銀屏山聖妃廟、合肥明教臺聖妃廟、肥東施口聖妃廟等等,所供奉的是巢湖水神太姥(晉代赦賜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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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山聖妃廟就在姥山島中姥山之上。晉代因為朝廷的賜封,姥山又得名“聖妃山”此山四面皆水,遠看似一螺飄浮水上,近看有九峰逶迤蜿蜒。聖妃廟又稱“聖姥廟”、“太姥廟”,廟中供奉的太姥,源自“陷巢州”的傳說。唐代詩人羅隱《登巢湖聖姥廟》中寫道:“臨塘古廟一神仙,繡幌花容色儼然,為逐朝雲來此地,因隨暮雨不歸天,眉分初月湖中鑑,香散餘風竹上煙,借問邑人瀋水事,已經秦漢幾千年。”太姥因為能知“瀋水事”(古漢語中“沈”“沉”相通),故而被敬為女神,恭為“聖姥”,受到一方百姓供奉。聖姥主宰巢湖波濤,營救溺水航者,濟助遇難商賈。西晉朝廷將太姥賜封為“聖妃”,其誥詞稱“受命富媼,為吾川后。平居則安流而濟舟楫,遇難則揚波而杜寇戎。”(《輿地紀勝》)元代道教名著《玄天上帝啟聖錄》中也將巢湖女神稱之為“靈顯聖母”。

富媼,即地神,川后,即湖神。朝廷誥封太姥為巢湖地神,主管湖泊治安,護佑居民康寧。據後唐章震《重建巢湖太姥廟記》中說,太姥“丹臉桃紅雙眉柳綠,掌神兵於水府呼風伯于山頭,送黎民未濟之舟,救商賈欲亡之難。”

還有許許多多在神廟名前冠上“東”、“南”、“西”等方向稱謂的東嶽廟、西嶽廟、南嶽廟,但獨獨沒有發現北嶽廟,供奉的分別是各嶽的嶽神。這些神廟中尤以“東嶽廟”數量為最,應該是說明了道家泰山系的傳承在環巢湖地區佔了上風。這些廟宇規模大多較小,雖為道家宗傳,卻都沒有什麼地方特色,這裡可以或略不提了。

屬於比較令人費解的神廟,恐怕要數浮槎山頂供奉伏羲、神農、黃帝大神的“宓羲廟”了。此廟只見於《清康熙巢縣誌》上的記載,但實際上在浮槎山卻早已無法找到神廟的點滴痕跡。(《清嘉慶廬州府志》說合肥城東有“伏羲山”,但沒有“伏羲廟”的記載。)宓羲又稱伏羲,與女媧是兄妹也是夫妻,相傳是人間百家姓氏之祖。這座神廟始建年月以及被毀年月都已經無法得知,因為痕跡太少,神廟的規模想必也不大。令人費解的事這裡就出現了。中華大地上關於“炎黃正統”的崇拜熱一直是源遠流長,供奉炎黃的神廟眾多,供奉伏羲(宓羲)的也有,但如此般將“伏羲氏、神農氏(炎帝)、軒轅氏(黃帝)”三氏共奉而又叫“宓羲廟”(或者叫“伏羲廟”)的神廟卻是很少見。(似乎北京有將三氏作為醫家老祖共奉的藥王廟,三氏也被醫家崇稱為“三聖”,但在浮槎山周圍我們似乎並沒有看到古代醫家的痕跡。)

三位大神的頂級崇拜可以說是中華文化傳承中的重點。在上古傳說裡,這三氏可是僅次於“有巢氏”的存在。伏羲是有巢氏的孫輩,據此在有巢氏的籍望之地出現一座宓羲廟也不算沒道理,而炎帝黃帝卻是黃河流域的正神,出現在此處似乎有點不能令人信服。更無法理解的是,這麼一座小廟既找不到來歷,又數不出傳承,似乎是憑空而來,又憑空而去。此外,用這麼一座小廟來供奉“炎黃正統”的中華先祖,竊以為會不會有點大不敬呢?

此外在巢湖周邊,還有眾多不勝清數、大小不一的“巢湖廟”。《清康熙巢縣誌》記載“其小廟處所非一,今在銀屏山上者,處眾山之顛,俯視州境,無遠不見,鄉人每二三月燒香勝會,亦一大觀。”據民間所傳,其所供奉的神靈已經不單純是湖神,具體哪位大神是主神,我們現在已經不可得知,或許可以稱之為“巢”神吧。

“中廟”最初拜的是什麼神

疑問最多的神廟當數巢湖北岸的“巢湖中廟”了。許多人以為中廟就是聖妃廟,其實眾多的證據表明這只是一種訛傳。嚴格意義上來說,巢湖中廟也是“巢湖廟”中的一個,《清光緒巢湖志》記載:“赤跡臨流,形如飛鳳,傑閣層樓,以居巢州、廬州之中,故曰中廟。”據《清康熙巢縣誌》記載,中廟始建於元大德年間。廟中供奉的一直是道教中的大神泰山玉女神,清代之後稱“碧霞元君”。玉女神,是道家傳說中的天仙神女,黃帝時和漢明帝時曾兩次顯現人間。玉女神也可以說是西王母的弟子。西王母又名“太姥”,是堯的母親,也是道教中唯一正名的“太姥娘娘”。


魅力合肥:環巢湖地區與神廟


中廟是否確切始建於元代?事實可能並非如此。從《清康熙巢縣誌》收錄的闕明《中廟玉女考》一文中可以得知,中廟的始建年月實際上應該是遠遠早於元代,只不過是從宋代末年開始轉而供奉泰山玉女神罷了。宋末那位一夜之間將玉女神從泰山帶到中廟的道人也不過是“重修瑤闕聿新鑾與”。但無論是唐武宗年間黃冠(道士稱號)吳明所建的,還是唐世宗年間紫衣(對道家高士的尊稱)欒芳所建的,中廟都是“蘭榭梅梁寂寂黃冠之地”。

既然在元代之前就一直是道家的廟,那麼廟中供奉的又是誰呢?現有的文書記載中均語焉不詳。元代於欽所作《巢湖中廟迎送神歌》中說“廣開兮龍宮,御仙母兮下雞籠”,“吹差池兮水湄,送仙母兮西歸”,明代儲良材《過巢湖》詩中說“羅隱詩仍留水殿,伯陽仙去只山隈,長空送目雲霞晚,兩腋天風下鳳台”。從這兩首詩中,我們能獲得的唯一線索,就是在當時的道教眼中,這裡是一處道家修仙的“聖地”。這裡的仙母是誰?西王母(太姥)?巢湖太姥?鳳台是哪?巢湖中廟的“鳳凰臺”?鳳台山?

為什麼巢湖周邊會出現如此眾多的各類神廟?如此眾多的道教宗傳之後為什麼都會出現傳承不詳、源頭不清的狀況?

對這一現象,《廬江志》(巢縣在漢代屬廬江郡)說,原因是民風不好,巢地之人“不好學,而信鬼神”。其實科學地說,仙家鬼神之說是一種迷信自然的原始崇拜,在重視科舉取士的明清時期,這種東西受到貶低甚至打擊是再正常不過的,這一點我們完全可以理解。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種“信鬼神”的傳統,也恰恰說明了早期道家思想在巢湖周邊的普遍而又磅礴的影響力。

環巢湖的“巢地”是有巢氏最核心的籍望之地,是堯時巢族高士巢父隱居的地方,而巢父又恰恰是追求隱世和自然的道家思想的最早的鼻祖。事實上從西周開始,崇尚自然與農耕的巢國就不斷受到各種政治上、軍事上的擠壓。先是西周用武力將巢國強分為巢伯國、廬子國,之後是巢國境內眾小國如“群舒”、橐皋等連年不斷地製造兵亂。春秋時巢國更是弱小到成為楚吳之間的一個小國,最後被吳國所滅。

從巢國的盛衰可以看出,道家思想確實不是一個好的統治之道。有巢氏部落作為中華民族發展之初的一個核心的部落族群,起初的經濟社會發展速度是飛快的,其延展範圍甚至包括了整個黃河以南的大半個中國。也許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輝煌,所以才會有堯要將天下交給巢父的故事。(東晉符朗《符子》:堯以天下讓巢父。巢父曰:“君之牧天下,亦猶餘之牧孤犢,君牧天下,是各有其所牧矣,君焉用惴惴然,以所牧而與餘,餘無用天下為也!”)

巢父的無為之說,其實反映的是一種縱情飄渺自然、鄙視權貴與名利的思想,這一思想後期也就演化成道家的出塵隱世的修煉觀。如果不是修煉中還有一個最終能成仙、昇天、長生不老的誘惑,可以料想,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可能容忍這樣一種思想的存在,更遑論其發展演延。

祀奉的難道是一段隱去的歷史?

黃帝軒轅氏和炎帝神農氏是兄弟,堯是黃帝軒轅氏的後代。也是從堯開始,中華社會開始有了嚴格的君臣思想、漢族正統思想,到了禹進一步發展到皇權繼承。禹更是將皇位直接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啟,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漢族世襲制皇朝——夏王朝。“炎黃”是許多年來一直宣傳的中華正統、漢族祖先。一直到清代,在反清復明的幾百年抗爭中,這種篤自宣揚黃河文化,“中華民族的正統是炎黃子孫”的說法也發展到了頂峰。


魅力合肥:環巢湖地區與神廟


有巢氏及伏羲氏所代表的是中華文化傳承的另一部分,這一文化認為,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伏羲和女媧的形象即是龍,或者說是人首蛇身)。如果按大河流域的劃分,也可以稱之為“長江文化”。有巢氏所影響的地域主要在江淮及南部中國的廣大地區(包括九黎和百越)。由於這一文化年代比黃河文化更為久遠,處在中華民族以及中華文化形成的初期,所以在後來日益強大的黃河系漢文化的傾軋下變得聲勢日微。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巢湖周邊的眾多神廟是一種有巢氏後代的崇拜傳承與早期道教思想相結合的一種產物,之所以“傳承不詳、源頭不清”,其實在早期是不存在的。就像“炎黃正統”“以經治史”一樣,黃河血統的統治觀以及後期在“炎黃正統”影響下發展起來的道教,會不會有意或無意的將這些原本傳承清晰的神廟改變的“不詳、不清”呢?再加上歷朝歷代一些統治者的打壓和佛教等外來宗教的持續頑強的侵襲,在神廟無數次的毀滅、重建中,想要掩蓋一些什麼簡直是太容易不過的事了。

神廟不是宗教,神廟所表達的只是一方民眾對崇拜物的一種祀奉。儘管因為時代久遠,祀奉的對象逐漸變得模糊,祀奉的過程也逐漸變得更像是一種社會娛樂形式,或者是一種遊戲形式,但無論如何,神廟總能引起我們對遠古事物的一種各自不同的追思。所謂仁者見山,智者見水,查找論證巢湖眾多神廟的傳承本源也許在各種不同意識的指導下會出現各種不同的結論。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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