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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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7年上映的《解憂雜貨店》裡,陳都靈扮演沉淪風塵的酒吧舞女晴美。拍的第一場戲是凌晨快要拂曉的時候,晴美剛從酒吧下班,經過傳說中許願可以實現的雜貨店。濃妝未褪的晴美轉頭看向解憂雜貨店招牌的那一剎那,對於未來有些迷茫。

2015年,她憑藉電影《左耳》進入大眾視野,卻在這之後很快回到大學自習室,安靜研究著圖紙與數據,完成了飛行器製造專業的畢業設計。一年以來校園內的沉寂和外界持續不斷的喧鬧,讓陳都靈思索未來的選擇。

2016年,陳都靈憑《雙生》正式決定進入演員行列,而這一年,同演《左耳》的馬思純剛好拿下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項。她回想,拍《解憂雜貨店》那場戲的迷茫眼神,有一半是來自當時對現實環境及未來走向的疑惑與不安。重回演員行列的這幾年,可以說是陳都靈的第二次青春期,經歷了迷惘、敏感,但她又很快地享受到戲路空間裡可以觸碰的“叛逆”。她把這一類突破人設符號的情緒,充分表現在了《 破夢遊戲》、《七月與安生》(劇版)等一系列即將上線的作品中。

“我和身邊的女生,

都不會無聊到去選‘校花’”

採訪安排在拍攝結束後,陳都靈換回簡單的便裝,坐在化妝間裡,束起幾年前她競選校花那張證件照上的馬尾,卻對自己的人生轉折點顯得並不那麼“感冒”:“其實我覺得選校花是件挺無聊的事,我和當時宿舍裡的女生,還有身邊的女朋友,都不會去做這件事,我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的眼神清冷、乾淨,坐立有理工科女生那種理性、利落的姿態,對待生活,她有絕對客觀的判斷和見解:“我不認為一個女孩應該被拿去定義成類似校花這樣的人設,女生的美是有很多種的,不一定侷限在某一種傳統的觀念裡,比如說今年我也看《創造101》,楊超越是美的,王菊這樣的女生也是一種美。”

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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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都靈出生在福建廈門這個海濱城市,白皙透亮的皮膚卻並沒有被強烈的紫外線影響,2012年以621分的高分考上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飛行器製造專業,儘管是家人主導的選擇,但她並沒有過多的反抗情緒,而是順其自然放下了自己嚮往的設計類專業,開始啃起了高數和物理等一系列大多數女孩聽著就想請病假的課程。大一那年,她的證件照被不知名人士擺上了 FaceJoking 的校花評選頁面中,超越當時的章澤天成為校花冠軍。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拿了那張證件照放上去的。”實際上,她仍然認為擅用自己的肖像是很不尊重她的,儘管這讓她被蘇有朋選中拍攝了電影《左耳》,但做得不對就是不對,她沒有感謝對自己造成幫助但不合乎情理的行為。

那年蘇有朋正在著手籌備電影《左耳》,原著作者饒雪漫正在滿世界尋找女主角李珥的合適人選,這個時候有一位讀者把陳都靈“被參選”校花的那張證件照遞給了她,這讓饒雪漫眼前一亮,隨即多方周折聯繫到校方老師,又再聯繫到正和媽媽在國外休暑假的陳都靈。

當時正值7月,電影8月就要開拍,拍攝時間暫定一個月,這個意外驚喜的機會不但會廢掉一半暑假,還會佔用開學後一小段的課程時間。陳都靈當下就跟媽媽商量,陳媽媽是

那種過得相對順遂、自然的人,並沒有對女兒這個飛來的機遇喜出望外:“我媽媽說,你想拍你就自己回去,機票錢和簽證浪費了好可惜哦。”饒雪漫通過電話向陳都靈講述了一系列她和蘇有朋籌拍《左耳》的歷程,冥冥中有些東西與陳都靈潛在的藝術想法發生共鳴。

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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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第一天,她沒來得及調整時差,就去見了導演蘇有朋,跟大部分90後一樣,她對蘇有朋的印象來自小虎隊和《還珠格格》,但片場裡擔任導演角色的蘇有朋卻是不修邊幅、倦色深重的。“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很認真的團隊,他衝在最前面,看不到偶像的影子,就是帶著一群人,在很認真地做一件事。”

這種印象加深了陳都靈嘗試演戲的信心。拍第一場戲,是她和胡夏一起去看高考榜單:“那個時候才知道拍戲裡走路跟我們平時走路是不一樣的,你要注意機位,又要表現出完全自然的樣子,就是有點兒似是而非的感覺。”她把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比擬成一種表演與生活的整合性思維,理工科的思考模式好像並不矛盾,儘管表演沒有公式,但她仍然慢慢找到可循的軌跡。

外表和內心,

不需要規則地生長

在結束所有《左耳》的工作後,陳都靈迅速回到大學,補完學分,開始忙碌畢業設計。她的畢業設計考題是將一張老式飛機圖紙的數據還原出來。當她成為校園名人,在講臺上進行演講的時候,一同演出《左耳》的馬思純和楊洋已經露出超越之勢,往不同的演員方向迅速進展,而此時的陳都靈沒有任何來自演員行業的壓力:“我那個時候根本沒想過,是不是該在演員這條路上走下去,眼前的就是課程和畢業,那是我力所能及的東西。”但片約並沒有停下,很快她又參與拍攝了《雙生》、《推理筆記》和《解憂雜貨店》,這三部戲一同軋在2017年上映,她也是在這個時候漸漸地領悟到表演到底是什麼,或許《解憂雜貨店》裡拂曉時分,迷茫張望的眼神有她在那個時候的搖擺不安,但這種解讀內心表現的形式,恰恰也是她作為演員運轉情緒的成功開始。

在那部來自日本作家東野圭吾原著的電影裡,幾乎沒人認出年輕時期的舞女晴美,是由那位穿著乾淨白襯衫、扎著馬尾辮的陳都靈扮演的。她很難得地哈哈笑起來:“那真是太好了。”今年和觀眾見面的《鳴鴻傳》和《破夢遊戲》裡,陳都靈再次突破大眾印象,親自出演一大波打鬥戲份,有點兒擔心她這麼瘦,打起來會不會太吃力,她睜大眼睛很認真地說:“這樣威亞才容易吊得起來啊。”

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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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前放出的戲份和片花裡,陳都靈的打戲並沒有預料中的“仙氣”,而是實打實的拳打腳踢。她否認自己是那種被人以為的“傻白甜”,有很多東西是外人看不見的,比如你根本想象不到,陳都靈學生時期會攢錢去買Cosplay的五顏六色的假髮玩變裝遊戲,儘管家人會制止,覺得這種東西(類似假髮、扮裝服裝)用過一次就沒用了,是種浪費。

如果遵從內心,認為自己應該是哪一種模樣,她也沒有確切的答案:“還就是自己,就是陳都靈吧,不覺得外表和內心要有什麼規則上的一致啊。”

就像電影《破夢遊戲》裡的情節,你可能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但一旦進入劇情裡的遊戲模式,就會進入“開掛”狀態,是完全超越現實的幻想。但陳都靈恰恰對這種超現實的幻想很著迷:“想借《破夢遊戲》告訴大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潛能,要相信這種潛能一旦激發,可能生活會完全不一樣。”這類話其實很多藝人都講過,感覺勵志得略有些空虛,但回顧下陳都靈的履歷,好像又真是一段特別真實的“破夢遊戲”。

依賴之後,就難以原諒

劇版的《七月與安生》殺青不久,陳都靈在其中扮演七月,這場戲大幅度還原了陳都靈乃至大部分人的校園生活:“很真實很真實地還原上學那個時候的很多東西,拍這部戲的時候,不斷在回憶。”有一場戲是拍七月參加數學考試,攝像機是一個長鏡頭軌跡,從遠景慢慢拉近到陳都靈身前,這中間無法切換鏡頭或者用剪輯處理。學霸陳都靈看了一眼卷子,發現自己居然還都記得,拿起筆唰唰就開始寫。

電影版珠玉在前,要說一點兒壓力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陳都靈也表示自己很喜歡電影版《七月與安生》,但她在劇本里想要表現出一些更見微知著的東西。同樣是很經典的那場“浴室”戲,電影為了放大矛盾衝突,七月將家明打發出去,才單獨跟安生秋後算賬。但劇版更貼近生活和小人物的真實情感規律,這場兩個女主人公爆發矛盾的戲碼中,家明並沒有離場。七月是那種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已經轉了好幾個彎的人,這一點對陳都靈來講挑戰挺大,她甚至覺得七月不應該那樣跟人發生吵架衝突:“我當時也跟導演溝通過,覺得她應該是一個很隱忍的人,導演後來和我溝通了他的想法,我才發現一個角色原來不同的人的理解如此不同,這不是一道有答案的數學題,而每個層面的角色切口原來都可以深入做那麼多的表演。”

在這個被無數少女對號入座人設的故事裡,將女孩之間友誼裡的信任、依賴、懷疑、衝突、失望描述得淋漓盡致,很難再能遇到一個故事能把兩個人的關係寫得這麼近這麼真實。陳都靈對七月與安生的關係也有自己的解讀:“其實女性之間是很容易依賴的,我們會把彼此當成家人,甚至是像夫妻那麼強烈依賴感的關係。當你對一段關係特別看重的時候,就會容易產生很多不平衡的小情緒,比如很多事情上,我們會覺得,別人可以這樣對我,但你不行,因為我心裡看重你,無形之中會給這種關係一些壓力。”

陳都靈:破夢不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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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生活中,陳都靈也有類似這種“發小”的閨蜜:“十幾年了,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一起玩兒,現在還是。”當演員之後的陳都靈必然失去很多個人時間,現在陪伴在身邊最多的人變成了媽媽,現在的陳媽媽不僅是照顧她生活起居的人,也擔任了她大部分工作的溝通對接。在化妝間裡休息的空當,陳都靈趁有時間趕緊扒拉兩口飯,陳媽媽就在一旁削水果,不時遞一片到她嘴裡。採訪聊到小時候的陳都靈時,陳媽媽在一旁有時會忍不住“爆料”,她的聲音細軟且輕,鼻樑上掛著很精緻輕巧的金邊眼鏡,笑起來能把大家初見時不熟悉的尷尬打破,讓你有種小時候去同學家做客,遇見特別和藹可親的家長的感覺。

“媽媽擔心我在劇組過得苦,所以一直在身邊照顧。有時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拿不準了,就兩母女一起商量,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多跟長輩在一起,學習他們身上我們沒有機會經歷過的東西,然後長輩們現在也在學習年輕人的東西,比如我奶奶都會微信了。”

拍攝結束,已是深夜11點,北京正是剛入深秋的時節,晚上起風已經涼得讓還在著夏裝的人一顫。陳都靈和媽媽依偎著走在最前面,攝影棚外大院的鐵門已經虛掩了,媽媽搶在陳都靈前面用盡力氣將門推開一條距離合適的縫隙,然後同樣消瘦的母女穿過鐵門,走向打著雙閃燈等待她們的汽車。穿著單薄的陳都靈禮貌地揮手向我們告別,陳媽媽拿了一件薄毛衣披在她身上,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把女兒“圈”在裡面,然後關上門,那輛汽車很快消失在中秋前夜的北京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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