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方成先生

方成、華君武、丁聰被並稱為“漫畫三老”。昨天(8月22日),方成先生以100歲高齡辭世,一個漫畫時代就此結束了。

說起來,在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我主要是寫作雜文,因此與方成先生還有過一些交集。

我與方成先生

由於受魯迅先生的影響,我在20啷噹歲的時候,熱衷於雜文寫作。那時報紙雜誌,大都有雜文欄目。嚴秀、章明、邵燕祥、黃裳、馮英子、何滿子、舒展、藍翎、陳四益等雜文大家佳作不斷,給年輕人樹立了寫作的榜樣;各地報刊還經常舉辦各種雜文有獎徵文,更加激發了我的創作熱情。

講真,我當時的雜文創作水平,起點還是蠻高的,很快作品就登上了《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文匯報》《文匯月刊》《四川文學》等大報大刊上,還經常在雜文評獎中獲獎,這讓很多隻在省內報刊發表文章的朋友很歆羨。記得一位在《河南日報》當編輯的朋友還來找我取經,我說別的訣竅沒有,就是多讀書多寫作。

我與方成先生

我還在所供職的報紙上開了一個雜文專版,每月集中刊發一次,邀請全國各地的雜文大家寫稿,一時間竟也風生水起,產生了很大影響。

在90年代初期,我的雜文創作經歷了一段黯淡期,好像寫什麼都不大容易發表出來了。我掂量掂量手頭的作品,倒也不少了。我想怎麼著也要在30歲前出上一本書吧。正好當時省作協要出一套中原作家文庫叢書,我把作品整理了一番,編好目錄,取名叫做《白開水集》。報到省作協,竟然入選了。

我與方成先生

編完這本書,我想能不能請一位漫畫家為我畫一幅漫畫?於是就想到了經常在《諷刺與幽默》發表漫畫的方成先生,我就給方成先生寫了一封信。因為與方成先生從未有什麼交集,所以並沒報太大希望。誰知,幾個月後,一封寄自北京《人民日報》的回信擺到了我的案頭。我拆開一看,正是方成先生的回信!信中說,從外地回來,見到我的信,就遵囑畫了一幅,隨信附上。我一看,畫的是一幅“白開水圖”,這幅漫畫簡直是太傳神了: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頭髮略有點禿頂(我想那就是若干年後的我吧),手中拿個大茶壺,在給茶碗裡倒水,那標清真跟我有幾分神似呢。

我與方成先生

後來我就讓朋友把這幅漫畫設計在了封面上,為全書增色不少。事後,我就給方成先生寄了兩本書作為紀念。我與方成先生未謀一面,也沒有任何人引薦,連一根菸也沒有抽我的,他就給我畫了這幅漫畫。所以後來有的朋友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就感慨地說:“那時的老先生真是好啊。”

這本《白開水集》是1993年出版的,終於趕在了我30歲之前出了本書,了卻了夙願。其實我手頭還有一批稿子,都是發表在一些大報大刊上的質量更高、沒有編入這本書的。我原來想,下一年應該還有機會再出本書的,有這些文章做支撐,下一本雜文集質量會更高。誰承想當時出版市場低迷,沒有出版社願意接手,所以這批稿子就壓了下來。

我與方成先生

1999年,我的同事李韜作為報紙讀書版的責任編輯,也請方成先生為版名“開卷”題寫過字,方成先生一次寫來三幅供編輯挑選,提攜後進的精神讓我們感動。我想這就是那一輩老先生讓人高山仰止的道德風範吧。

我與方成先生

90年代末期,網絡興起,過去發表雜文的門檻被削平,任何人都能在論壇上直抒胸臆,不需要編輯刪減把關,言辭更加精準犀利。報刊雜文版因此衰落了,我也轉向了文化史研究和隨筆創作上,寫作出版了《煙花春夢:金瓶梅中的愛與性》一書。此書出版,標誌著我的轉型,我的雜文時代也從此結束了。

由方成先生謝世,想起來我與先生的交集,以及我與雜文的種種過往,藉以聊表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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