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到底有多執著?網友:吃不到這個菜,官二代連官都不做了

蓴菜鱸魚:我是張翰,我發明了一個成語,白居易蘇軾都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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蓴菜:屬睡蓮科的一種水草。在中國主要分佈江西、浙江和江蘇等地,嫩葉可供食用。蓴菜本身沒有味道,勝在口感的圓融、鮮美滑嫩。

鱸魚:古詩詞中的鱸魚一般指花鱸,在我國沿海有分佈,喜歡棲息於河口鹹淡水處,也能生活在淡水中。魚苗以浮游動物為食,幼魚以蝦類為主食,成魚則以魚類為主食。

愛好者名錄:張翰、蘇軾、陸游、辛棄疾、白居易、元稹、米芾等

愛好者語錄: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


在很久很久以前,鱸魚是鱸魚,蓴菜是蓴菜。要說它們之間的關係,頂多就是都在水裡而已。

直到有一天,張翰閃亮登場。這張翰一不唱歌二不演戲,就愛搞點模仿秀。模仿的是魏晉時期偶像男團“竹林七賢”中的阮籍。因為阮籍外號“阮步兵”,而張翰是江東(吳國)人,所以大夥就把他叫做“江東步兵”。

我們知道,步兵不騎馬。這位張步兵大概喜歡騎鷹,所以又叫做張季鷹。在古詩詞裡,季鷹可比張翰有名得多,所以本文我們暫且也叫他做張季鷹。

順便插一句,這位張季鷹先生還有個老祖宗,鼎鼎大名,就是張良。

張季鷹沒趕上好時候,不像祖上似的,撿個鞋子學點兵書,就把天下平定了。他生活的年代,司馬昭那家子猛的一塌糊塗,沒費多大力氣就把吳國給滅掉了。於是,原來的吳國官二代張季鷹就成了亡國奴。

好在張先生畢竟是官二代,改朝換代了也有點政治資本,沒多久就在齊王司馬冏手下擔任了一個東曹椽的職務。

這位齊王司馬冏,就是司馬昭的孫子。後來史上有名的“八王之亂”就有他的一份子。

本來,當著官寫著小文章,張季鷹也就這樣過一輩子了。沒想到過了沒多久,齊王就和一些個王爺嘀嘀咕咕,準備著造個反,做幾天皇帝玩玩。

張季鷹一想不對啊,你們自己鬥啊斗的,搞不好把我給折騰進去了,這實在太不划算了。

一想到這,這位張先生就趕緊準備開溜了。這一開溜不要緊,把蓴菜和鱸魚扯上關係了。

這段關係,後來被《世說新語》記載了下來:“張翰在擔任齊王東曹椽時,在洛陽看到秋風呼呼吹著,忽然就想起了老家江蘇的菰菜羹和鱸魚燴。他說,人生特麼不就為了活得舒坦麼,哪能為了功名權力在老家千里外漂著呢?於是他就官也不當跑回家了。沒多久齊王就造反失敗了,大夥都認為張翰這傢伙真是夠機靈跑得快。”

張季鷹還把想念鱸魚寫成了詩。題目叫《思吳江歌》:“秋風起兮木葉飛,吳江水兮鱸正肥。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難禁兮仰天悲。”

到了這裡,其實都還沒蓴菜什麼事。人家張季鷹講得是菰菜和鱸魚,但後來唐朝人編《晉書》的時候,不小心在菰菜和鱸魚間加了一個蓴菜。

這一加,一下就把節奏帶偏了。不明真相的唐朝詩人們一個個都寫蓴菜,倒把正室菰菜給打入冷宮了。

因此,蓴菜和鱸魚的故事,其實是小三上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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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說,這一話一詩,畢竟讓張季鷹先生達到了人生巔峰,成了“蓴鱸之思”的創始人。

蓴菜、鱸魚、季鷹、思鄉、歸隱,這些詞從此就串聯在了一起,收穫了無數粉絲。

在這些粉絲群裡,不乏李白、杜甫、白居易、杜牧、辛棄疾、蘇軾、陸游等大咖。

白居易首先開始朝聖之旅。

“人生變改故無窮,昔是朝官今野翁。久寄形於朱紫內,漸抽身入蕙荷中。無情水任方圓器,不繫舟隨去住風。猶有鱸魚蓴菜興,來春或擬往江東。”(白居易《偶吟》)

偶吟就是隨便發下牢騷,跟我們平時隨手拍個照發個朋友圈一樣。白居易這天不知道被什麼刺激著了,隨手在朋友圈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過去當領導時,在辦公室門口照的;一張是現在當退休老頭時,在荷花叢中照的。

今昔對比,生命是如此動盪。白居易忍不住感嘆:“哎呀,算了吧,還是計劃下明年春天去江南,參觀下季鷹先生故居,再吃碗蓴菜羹算了。”

這邊廂,唐人剛剛朝聖完張翰,宋人蘇軾也忍不住了,反手就是一波誇。

“浮世功勞食與眠,季鷹真得水中仙。不須更說知機早,直為鱸魚也自賢。”(蘇軾《戲書吳江三賢畫像三首》)

蘇軾說人生在世折騰半生,就為混個肚飽混個安穩覺,季鷹老先生真是水裡的仙。夠機靈跑得快這檔子事且不說了,光是為了鱸魚跑回家這壯舉就棒極了。

聽到蘇軾這麼說,陸游也想起了鱸魚的滋味,說:“今年菰菜嘗新晚,正與鱸魚一併來”。

可憐的正室菰菜,被打入冷宮這麼多年,終於被陸游給打撈出來了。可惜的是,小三已成氣候,正室再怎麼樣折騰,都已經無力迴天了。

陸游準備把菰菜和鱸魚一塊煮了,辛棄疾卻說不著急。

辛棄疾說:“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

辛棄疾,這位絕世英雄,把吳鉤寶劍看了又看,把欄杆拍了又拍,卻無人會登臨意,只好自己想著季鷹的亡國恨,想著他那動盪的江南故國,河山破碎、身世浮沉,他不由得淌了幾滴英雄淚。即便鱸魚美味,又能如何呢?

隨著大咖們又釣魚又烤魚的,一些非著名詩人也紛紛加入了進來,對蓴菜和鱸魚表達了熱愛之情。

其中有個是蘇軾的四川老鄉,叫陳堯佐,說:“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風斜日鱸魚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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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叫葛長庚道士,是個海南人,又名白玉蟾,說:“已辦扁舟松江去,與鱸魚、蓴菜論交舊。因念此,重回首。”

這白玉蟾也有意思。曾經有個和尚想勸他加入佛門,一起來光大佛門。

白玉蟾跟和尚說:“我們中國的道法,是煉純陽之精,以生為樂,你們禪宗的法,我老早就知道了,是修靜定之功,以死為樂。我們道不同,所以還是各幹各的吧。”

這一番高論把那和尚說蒙,直接改行學道家了。

不光是寫詩的煉丹的,便是書法家米芾也跨界來了。

“玉破鱸魚霜破柑,垂虹秋色滿東南。”(米芾《吳江垂虹亭作》)

寫到這兒,細心的你就忍不住想問了:為什麼你寫了大半天,都在寫鱸魚呢?蓴菜哪去了,被你吃了麼?

其實不是我忘了寫蓴菜,而是在《全唐詩》和《全宋詞》裡,寫到“蓴菜”二字的詩歌大約有20首,寫到“鱸魚”二字的大約有140首,蓴菜和鱸魚的比例約為1:7。當然,如果我們考察“鱸”字和“蓴”字,可能會得出不同的比例,但寫鱸比寫蓴多,這一點是毫無疑問。

這背後其實說明了一個事實:果然,還是無肉不歡型的詩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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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鱸魚,大夥紛紛致敬張季鷹,並在致敬裡完成了自己家國情懷的安放。

一個經歷了戰亂、經歷了亡國的人,在戰禍再起之前,僥倖活著回到了故鄉,喝上一口熱乎乎的蓴菜羹和鱸魚湯,該是多麼難得的幸福?

無論是唐朝的白居易、元稹,還是宋朝的蘇軾、辛棄疾,他們一生中經歷了起起落落,眼見著希望、又眼見著希望破滅,也曾夢想封侯拜相,也曾夢想仗劍天涯,但日子終究一天天過去,少年在奔波里老去。

他們看到了張季鷹架著車子回家的煙塵。遍地都是西風,張季鷹回到家了嗎?(文:高上興)

預告:5月30日(週三)晚九點,本號將發佈小三蓴菜的上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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