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暖陽,那時的你

那時的暖陽,那時的你

它失蹤已經有半年了吧,可直到今天才有空提筆為它寫一篇紀念。

怎麼形容它呢?如果用人類的性格來說,那就是桀驁不馴、憤世嫉俗、叛逆、疑心重或是容易受驚。記得它剛來的時候,家裡已經有了一隻貓,它在大門口處探頭探腦,見院子裡有什麼動靜,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而去,誰也不知道它從哪裡來,誰也不知道它為什麼來到我們家,又在我家落腳的。我只記得,它是一隻瞎了一個眼睛的流浪貓,一個普通的黑色幼貓。

沒想到的是,當我下次再回老家的時候,它顯然已經在我家定居了下來,和我家原來的那隻流浪貓成了好兄弟。我為我家以前的那隻貓用蛋糕盒子做了一個貓窩,本來地方就不寬敞,但是,它硬是也要去裡面湊熱鬧,兩隻貓,頭對屁股那樣躺著,看起來頗為滑稽。後來,以前的那隻貓死了,窩也就被它獨佔了。

可能是它從小受到過什麼傷害,因為它瞎了一隻眼睛,所以,極度怕人,只要身邊有什麼風吹草動,它便警覺得跑開,就如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所以,即便它在我家已經呆上了一年半載,我們也很少有機會走進它,更別說摸它一兩下。它和它的貓哥哥一樣,我家的廂房成了它的天堂,可以自由來去,佔山為王。

後來,時間再久了一些,它對我們的態度也漸漸有所緩和,可以在我們不遠處臥著,但是會警覺地看著我們。記得有一次,它用它的爪子試探性的撓我,就如一個調皮的孩子和人打趣一樣,原來,看似不可親近的它,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雖然我不知道它曾經受到過人類什麼樣的傷害,但是,它的心靈深處還是渴望著和人類接近,只是始終有所顧慮,絕不會像以前那隻貓一樣,被人拎起來會一動不動地乖乖待著。

後來,它在我家呆的時間更長了,雖然還是那副受驚的,讓人難以接近的樣子,但是,能看的出來,它在這裡生活得很幸福,至少對它童年所受到的傷害也是一種補償。我家的車棚頂、鴨子窩頂、窗臺、菜籃子、豆角堆、水泥臺等等,隨便在院子裡放的什麼有空間的東西,都可能成為它做美夢的溫床。有時候看它睡得四肢舒展的樣子,真是羨慕的不得了。

雖然它只有一隻眼睛,卻是獨具慧眼,找到了一個可以收留它的地方,它也確實得到了我們全家的牽掛。它和我爸是最親的,和我們漸漸熟了,它就會經常跳到我爸的腿上,肚子上去睡大覺,親暱之情溢於言表。而它對於我,是又愛又恨。愛的是,我每每回家肯定把最好吃的都送給它吃,而且一天三餐,一頓不落。恨的是,我總是故意驚嚇它,在它用兩隻爪子捂著臉,睡得正香的時候,我會故意在旁邊大聲唱歌,然後,大叫一聲。當它嚇得抬起頭,看到是我後,便又無奈地趴下繼續睡,還不忘用爪子堵上耳朵。在它眼裡,我不知道能不能稱得上是人類的逗比,但是,我想,它是喜愛我的。每次早晨,當媽媽把房間的門打開,它都會跳到我的枕邊,陪著我睡覺,也不管是它的頭,還是屁股,非要緊緊得挨著我才行,有時候,醒來睜開眼睛,一個溼溼的貓鼻子正對著我,這讓我既生氣,又好笑。

那時的暖陽,那時的你

它在我家一共生活了幾年,已經記不太清了,大概有七八年的樣子。這期間,也有過兩次磨難,但它都勇敢地堅持了下來。有一次,是它的脖子上破了好大一個洞,可能是它爭強好勝,和別的小夥伴打架打的。那個洞後來漸漸化膿,眼看把脖子都要爛沒了,我媽說給它噴雙氧水消毒。於是,我家的那一大瓶雙氧水,我全部都用在了它的身上,每天噴好幾次。噴藥水的時候,會出現好多氣泡而且茲茲響,我真害怕它疼了會咬我一口,但是,沒想到的是,當我抓著它的身體,硬給他撒藥水的時候,它也知道默默忍著,要知道,平時摸它一下,它都會受驚得跑掉。

還有一次就是,它可能是吃了老鼠藥一類的東西,口吐白沫,命在旦夕。在這個時候,我是不敢碰的,只能求助我媽。於是,我媽用箱子把它裝起來,帶去了獸醫院打針。以它叛逆的性格,給它打針是不容易的。於是,在打了一次針以後,第二次,就再也按不住死命掙扎的它,它在醫生的針頭底下逃掉了。獸醫院離我家還有一段距離,我想,這下估計該丟了,這麼遠的路,它怎麼能找回來呢,何況還瞎了一隻眼睛。但是,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它再次出現在我家的院子內。想來,貓也是很聰明的,即便沒有走過從我家到獸醫院這條路,但它依然能憑著它的直覺準確地找回來。

從我家的房頂上,跳到窗臺上,再從窗臺上,跳到水泥地板上,大概是它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每當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聽它“咚”得一聲,從房頂上跳下來,然後邁著輕巧的步子,再“通”得一聲,跳到水泥地上。有時候,房間裡開著燈的時候,它還會觀察一會,喵喵叫兩聲,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每到中秋節,也只有我有那個閒情逸致,去院子裡面賞月。而每當這個時候,那隻貓總是會乖乖地趴在我身邊,親暱地磨蹭著我的腿,然後,抬頭,和我共同看著月亮,原來,一人一貓也可以心有靈犀。

那時的暖陽,那時的你

它在我家的生活是自由自在,幸福的,在這之前,不曾知道它碰了多少壁,遭過多少驅逐,但是,至少,在我家,它度過了好幾年的快樂時光。每次我回到家的時候,大多數都能看見它正懶洋洋得在某一個它自認為舒適的地方睡大覺,它的身體,也從一個幼貓,長成為一個五大三粗的青年,看到它,便能體會到,生活,原本也可以這樣舒適與自然。

後來,到冬天的時候,爸媽要去城裡住,因此,家裡,也就只剩下了那隻貓。帶它是帶不走的,它從不讓人抱,更別說把它帶到那麼遠的地方。我媽也只好託付同村的一個親戚,幫忙餵它。還好,那個親戚每天都會準時來我家,餵它一頓飯,但是,外面天寒地凍,估計,沒吃上幾口就凍上了,但是,過完整個冬天,那隻貓也沒有太瘦,想來,它肯定會自己抓老鼠來吃。

再後來,爸媽不僅冬天不在老家住,就算別的季節也很少在,因此,也顧不上那隻貓了。大概是前年吧,大姨夫去世,我們全家回老家,估計有半年的時間沒回來了,那隻貓看到我們,用它那男高音,足足跟在我屁股後面,瞄了一個上午,看起來,真是有千言萬語。去年,爸媽都病了,也是我心情最為低沉的時候,更沒人能顧及那隻貓了,何況,它已經餓了有快一年了,就算是忠心的狗,也該餓跑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當我和老爸回老家的時候,我打開前門,在荒草叢生的院子裡,它,灰頭土臉的,正趴在高過膝蓋的草叢中睡覺。淚水,瞬時滑落了下來,我跑了過去,摸著它的頭,和它緊緊得擁抱在一起。我想,就算這個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至少,還有一隻貓是不離不棄的。它餓得有氣無力,連叫都沒有那麼大聲了,卻沒有離開這個曾經收留它,但是,現在卻沒人管它的家。沒人餵它,沒人陪它,這麼長時間,我們都不知道它是怎麼活過來的,也不知道它為什麼不願離開,因此,我和它叫“家園守護者”。即便叛逆如它,冷漠如它,也知道用不離不棄,來報答曾經養育過它,給予它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情的地方!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它好似從天而降,卻又不告而別。直到現在已經有半年沒有回來了,我想這樣也好,它已經老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它大概也不想我們看著它死去,因為,它肯定不願意看見我們傷心。它從來,到走,點點滴滴,陪伴了我們無數個日日夜夜,也給我們帶來了無數的快樂,因此,也無法一一道盡那些過往。況且,那些回憶也漸漸在我腦海中模糊、忘卻。為了忘卻的紀念,在這裡,我也只能祝福它,不管在天上,還是在人間都幸福快樂!

那時的暖陽,那時的你

我想,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人類還是別的生靈,活著都是不易的,要經受人世的種種殘酷和不平。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儘量去汲取世界能夠給我們的那些微小的快樂,以及儘量給別人帶去快樂。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