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說起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現在很多人或許沒有聽說過,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前,這個學校是個全國重點院校呢。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前身,是哈爾濱工業大學於1958年遷往富拉爾基新校址建立的分校-哈爾濱工業大學重型機械系。1960年正式獨立辦學,改校名為東北重型機械學院。

"東重"是學校的簡稱,在富拉爾基也是一個有名的單位,當地人有句口頭禪,說:"窮北鋼、富熱電,溜溜達達重機院"。

我們入學不久,學校組織同學們參觀了富拉爾基熱電廠、齊齊哈爾鋼廠(北滿鋼廠)和富拉爾基紡織廠。剛接觸工業領域,面對那些廠房、設備,一臉茫然,唯有印象最深的是,當踏進富拉爾基紡織廠紡紗車間的一剎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和無數紡織女工的好奇且犀利的目光,讓我們不知所措。事後老師告訴我們,這個紡織廠是為一重、北鋼、和熱電配套建設的。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寢室裡共八個同學,每當假期同學們都會從家裡帶來各式食品,都是全寢室共享,有大米、臘肉、白糖.......。

同學們各顯神通,我那套廣州同學送我的八個焾的煤油爐和鐵通發揮大作用了,別的寢室同學有用電爐的,總是造成宿舍保險絲燒斷,可我那個煤油爐什麼時候都能用。那時候富拉爾基石油商店煤油隨便買,能源可以保障供應。

星期天,一早到嫩江邊買回來小鯽魚,大家一起動手,把魚洗淨,先用那個鐵桶在煤油爐上燉鯽魚湯,湯燉好後,盛到各自的餐具裡,再用鐵桶做米飯,滿滿的一桶米飯,香噴噴,還不糊底。

米飯熟了,開始正式就餐,寢室裡充滿了米香、魚香、酒香。

所以,我這個鐵桶就是個故事,當初放寒假回廣州,回校時廣州的同學知道我在東北學校生活艱苦,就送了我這個鐵桶,裡面裝了滿滿一桶白砂糖。回學校的途中,在廣州到北京的火車上,受到乘警的嚴格檢查,他們以為裡面裝的是糖精,是違禁品,類似現在的毒品級別,我反覆解釋,他們還嚐了一下,確認是砂糖後才解除懷疑。

砂糖帶回學校後受到熱烈歡迎。

下面這張圖片就是那個經歷了風雨的鐵桶,還保留著呢,文物了,現在放在陽臺用來裝買回來的蔬菜。40多年了,還沒漏,要說那時侯的鍍鋅鐵皮質量就是好啊!

到富拉爾基才知道,這種桶在黑龍江叫做"維德羅",叫馬路上的下水道是"馬葫蘆"。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那年秋天,我們到敖包村參加秋收勞動,村裡把我們分別安排到老鄉家裡住。我們一行五個男生和四個女生,被安排到一戶老鄉家,男主人很熱情,立刻把我們帶回家。他們家院子很大,正北三間房,中間進門一間有灶臺,左右各一間房,房內南北兩面都是炕,炕也很大,足夠我們休息用。開始老鄉說,這東面的間房,你們男生睡北面炕,女生睡南面炕,大家聽了,就一臉的尷尬,多虧班長出面與老鄉商量,最後決定是女生單獨住西面一間,我們幾個男生和老鄉一家住在另外一間。晚上,對面炕上就是老鄉兩口子,我們幾個小夥子大氣都不敢出。

在敖包村的日子還是美好的,有同學說我們是"一頭扎到敖包鄉",白天下地和老鄉一起勞動,晚上和老鄉開會、聊天,臨走的那天晚上還和老鄉一起聯歡了。

東重學校東牆隔壁就是第一重型機械廠,出了東南門不遠就是一重廠區,學校南面不到一公里距離的一片空地,是一重的廢鋼處理場,經常聽到處理廢鋼錠時的爆破聲。記得一次在教學樓西面的階梯教室上政治課,講的是中國近代史,當老師講到"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時,南面窗戶震動了一下,轟隆隆一聲巨響傳過來,像是配合老師的講課,向南望去,遠遠的,一重的廢鋼處理場升起了一股濃煙,剛好爆破了一個百噸大鋼錠,老師同學一起笑了。

自建校伊始,東重的教學傳統就是與實踐緊密結合,我們入學時,更是注重實踐的年月,紮實的基礎,加上在實踐中的鍛鍊,使東重學子不同於其他院校的學生,畢業後就可以參與實際技術工作。

入學後的金工實習,每個同學都經歷了鑄造、鍛壓、機械加工、鉗工、裝配等各工序的實踐學習,同學中有從工廠來的,更增加了相互學習的氛圍。

從1974年年初開始,學校安排的工廠實習機會逐漸增多,我們都發了一重的入廠通行證,隨時可以到一重的各車間參觀學習,我去的最多的是6000噸水壓機車間和12000噸水壓機車間。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在6000噸車間實習期間,跟班勞動,分在溫師傅班組,三班倒。工作間隙時,在班組更衣室內,聽工人們講憶苦思甜的故事,那些工人師傅對共產黨有深厚的感情,講到動情之處,都痛哭流涕。

一天溫師傅也要我講一講我的父輩解放前的情況,我就講了我父親母親在解放前做童工的經歷。從那時起,我和班組的師傅們感情越來越深。一天,溫師傅說,"小李,我要讓你真正瞭解一重工人的高超技術,今天我親自給你表演立鋼錠。"

那天白班,我們那個班組負責鍛造發電機護環,是前道工序鐓粗,在6000噸水壓機上鐓粗47噸鋼錠。加熱爐通知47噸鋼錠達到鍛造溫度了,溫師傅坐到水壓機操作檯上,開動水壓機,動梁提升,移出工作臺,這時工作臺上已經放好了鐓粗平臺。鋼錠吊過來了,通紅,泛著白光,鋼錠用吊鉗橫躺著放在鐓粗平臺上。只見溫師傅不慌不忙把移動工作臺緩慢的移向壓機中心,同時動梁也在緩緩下落,當去掉冒口的鋼錠端頭移動到接近壓機中心時,壓機上平砧邊緣剛好壓在鋼錠冒口端的邊緣,這時,溫師傅繼續操縱動梁下行,但是移動工作臺卻向相反方向緩緩移動了,只見躺著的鋼錠慢慢的立起來了,當鋼錠快要垂直時,慣性使鋼錠向前方傾倒,這時溫師傅操縱壓機動梁迅速下降,只聽"咚隆"一聲,壓機上砧的砧板邊緣將鋼錠穩穩的壓在垂直位置,47噸鋼錠垂直豎立成功,這時,上鐓粗板已經由吊車吊著等在壓機邊上了,溫師傅迅速將工作臺移出,吊車師傅準確的一次將上鐓粗板放在立起的鋼錠上,並快速自行摘掉了釣具。移動臺將鋼錠送到壓機中心,開始鐓粗。

從鋼錠送來,到鐓粗完畢,中途沒有任何人工操作,都是工人師傅靠熟練的技術操縱機器完成,整個過程就像演雜技,一氣呵成,不打磕唄兒。

溫師傅告訴我,之所以這樣操作,是要儘量爭取在很窄的鍛造溫度區間完成全部操作,避免產生鍛造質量問題。

下圖是我在12000噸水壓機車間實習時的寫生——12000噸水壓機。

東北重型機械學院生活趣事

幾十年了,這些記憶總是抹不掉。當前網上流傳說"總是回憶過去,證明你就是老了",也對,對於我們來說,現在只有兩件事可做,一是對過去的回憶,再就是對未來健康的渴望。

望老同學們牢記我們的情誼,保重自己的身體,安享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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