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那點事,絕非小事

在女子的世界裡,衣服那點事,絕非小事。可以放下美食,絕不可放下美衣;可以不愛人,絕不可不愛衣。世界是為女人生出色彩來的,女人是為衣服活出精彩來的。女人的一生,是與衣服相親相愛的一生。一輩子,不穿幾件合心適意的衣服,是女人最大的遺憾。當然,不同的年齡,有不同的選擇,卻從不會停歇。於女子,再沒有什麼比得過衣事了。心中裝了衣事,日子才可鮮活。若對衣事無趣了,日子也就索然無味了,這是一種無形的毀滅,很可怕。

我也在衣服的世界裡逡巡不疲。從前,隔一段就要滿街轉悠,弄幾件回來,日子生滿了盼頭。而今,足不出戶,就可樂在衣服的盛世裡,也是希望不止,興味不滅。於穿衣,常隨興致,向來沒有多大講究,除了地攤貨與高端時裝,其餘的都可得而著身。遇一件合身會心的衣服,自是心儀不已,像是幾百年的緣與,豈能錯失了。必得滿足了當時心,即刻擁之回家。

許冬林在《衣香》中寫到:在女人的小世界裡,衣服是盛事,面對華衣,總要多情,總要柔腸千百折。我想,每個女人大體都有這樣情結的。相中了,總要想法子弄回家。心裡的那點忐忑,還得找個人兜著。不管他多麼磨蹭,一番小女子情懷拿出來,哪個男人HOLD得住。雖然他心裡異常明白,不是怕掏錢,而是怕日後無厘頭的推諉與責怨,還是得就從。

衣服那點事,絕非小事

女人買衣,是與自己相親的美事。即便一個人,上街走到下街,東城繞到西市,也是興趣盎然的。腿兒靈活,眼兒靈動,不放過任何一個專櫃,也不錯過任何一家店面。自動扶梯一踏上,電梯按鈕一撳開,或光鮮亮麗,或清新素雅,琳琅滿目,撲面而來,有幾個女人不心動。現在好了,打開網絡,一坐就可幾個小時,一頁頁翻看,一件件檢閱。購物車裡,滿滿幾大筐,東比西挑後,毫不手軟地敲下了支付密碼,也不到此為止,還要一天天牽腸掛肚地查看物流,直到衣服美美地穿在身上,這一程才告一段落。記得見過這樣一句話:女人選衣遠比選丈夫還有耐性。女人就這點出息,小情懷一氾濫,足可美翻了自己。

女人的一生,時時會生出買件新衣服的想法來,併為此欣欣然,也悻悻然。女人這一輩子,大抵是為衣服而生的了。

女人要是三五成群地逛街,大多會出現兩種情況:誠心買的人沒買到,不打算買的人卻提滿了雙手;想要買的沒買到,沒有預計的一大包。一群人,沒有空手而回的。就連網購都是,只要三五個女人湊在一起,就彼此開始慫恿,攛掇,吹噓,你買這款,我買那款 ;抑或同一款式,不同尺碼與顏色,只要喜歡,哪管姊妹裝了。興味也絕不至此告罄,收到衣衣了,還要要求即刻穿上,大肆評說一番之後,才肯鳴鑼收鼓。有時,還會特意站在某人面前,聽他說出想要聽的話來。若那話聽來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又有多大幹系,任其虛費詞說,自穿自的,還要穿出悅目娛心來。

一朵花開的微笑,一件衣服尚可給予。女人所要的快樂,如此簡單啊,自己也給得起!

從前,買回衣服,總要穿了才放進衣櫥。如今,可以掛著吊牌放上很久,有時,甚至忘了它的存在。買衣,似乎只為了卻當時的一個心結。早穿與遲穿也就沒了本質上的區別,無非是裝扮而已。在潮流面前,裝扮永遠是追隨的。這個動作很蹩腳,也很諂媚,帶著濃郁的商賈味兒。當然,裝扮不能沒有錢,沒錢就無法修飾了,原味到拙劣,原本的缺陷就會露出來,露多了,就不是一件悅人悅己的事情,畢竟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嘛。然而,錢花多了,變成了標籤,炫資,更是俗不可耐了。人不可不衣, 衣不可寒磣,也不可粉飾,不能遮蓋了本有的模樣。所以,在衣服上,我絕不委屈自己,但不趕潮兒,不錦衣華服,因為只有四肢,沒有翅膀。

衣服那點事,絕非小事

當然,有些衣服是決然不穿的,譬如超短超低的,前袒後露的,還有就是套裝之類的,太過一本正經了,拘束得心慌。這些服裝展現不出女子獨特的個性與風格,穿有何意。去年,單位再次統一做工作服。大家又一番熱情暴漲,張羅,討論,好不用力,到最後,還是東不成西不就,沒能邁出工作服的界圈。大家乘興而起敗興而散,怨聲載道了。而我,一詞隨便,不費心也不傷神,樂得個清閒自在。我不願姑且自己去樂成人意,討個將順其美的好名,也不願破璧毀珪,得個惡叉白賴的垢名。錦上添花與雪上加霜是君子與小人作為,我是凡塵俗人,但做平凡事罷了。

做平凡事,穿平凡衣,該會少了許多極樂與大悲的吧?“生命是一襲華美的旗袍,爬滿了蝨子。”青年時期的張愛玲就能把生命悟得這麼透徹,依然沒能擺脫一生孤悲的命運。興許,她那些奇裝異服在與她糾纏中,漸漸偷走了她的清美,獨剩她在靈魂國度裡青衣水袖。她著旗袍離開這個世界時,想必是欣慰的。她太過聰慧,也太過孤傲了,除了胡蘭成,沒有人能讓她苟且一點點。她一生也幾乎不穿布衣,她不願低屈於布衣生活,也不稀罕傻人有傻福。她那雙看人看事太透太入骨的眼,長在她那些撞色的衣服上,讓多少人傾慕,也讓多少人驚悸。她獨愛那份偏執,可我還是希望她著棉麻布衣,煙煙火火重來一生,哪怕她不再是她!

秋來,又連買了兩件袍子。一尺九的腰身晃盪其中,可謂清風半身,我半身,好不愜意。在單位的時候,有同事玩笑說,莫非要閒雲野鶴去了。他說得很婉轉,卻牽了我心底棲著的夢。然,一個衣著,又怎能代表一個心願,更何況實現一個心願?張愛玲在《更衣記》的最後寫到:在這一剎那,滿街的人都充滿了不可理喻的景仰之心,人生最可愛的當兒便在那一撒手罷?我們終歸沒尋到那一撒手的可愛,所以一直都在原地躑躅、徘徊,終究沒能出離,只能將放逸、閒達、逍遙這些心神俱醉的夙願死死捂住,任心嚮往之。

於衣服,也許我們在安常習故與標新立異之間,從來沒有真正的界定,所以,我們總是樂此不疲,不遺餘力地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件。為那一件,我們頻繁地走在華市上,站在粉鏡前,常常忘了靈魂是不需要穿衣的,只可潔來潔去;衣著也只是為遮掩軀體,不至於醜陋不堪的。但那醜,光靠衣裝,是遮不住的。譬如美目毒舌,畫貌蠍心,人們避之不及,又怎敢舉步趨近。

衣服那點事,絕非小事

世無極致之物,沒有極致的美善,就沒有極致的醜惡。善惡一念起,美醜一世修。我們總是忘了有些裝扮,遠比華服物美價廉,遠比華服經得住塵歲蹉跎,那就是養一顆好心。得了這顆心,便可著棉麻不俗,著錦緞不奢……設若定要轉借衣著來打扮,來掩飾,甚而來寄託,也是華服爬滿了蝨子的。

衣服那點事,如此不可小覷,自當是以心來量,不可目來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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