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琵琶溝

我的故鄉琵琶溝

我的故鄉琵琶溝

我至今都不明白,琵琶溝這個名字從何而來。是“摘盡枇杷一樹金”亦或是白居易筆下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上下而求索,跟這兩者都毫不相干。然而,這個小山溝,無需我刻意去描繪,它早已浩蕩成心底最美的風景。

這是一個狹長的溝道,溝道的兩面分為陽坡和陰坡。坡上有各家的自留山林和自留地,溝道的一邊有一條常年都不會乾涸的溪水,溪水叮叮咚咚的念念叨叨著這道溝裡的陰晴圓缺,悲歡離合。溝裡大概有30多家住戶,有姓氏:宋,張,薛。其中宋為大戶,溝裡的人分三個地段居住。住在靠近溝的出口的地方叫溝口,向溝深處居住的地兒叫溝腦兒,再往裡走就是這道溝最高的住處,名為包包 ,但不是這道溝的盡頭。我的家就在溝腦兒,四圍的大山託著一塊湛藍的天空,柔的如棉花一樣的白雲在天空自由舒展,屋簷下的燕子年年春天銜泥壘窩,房前的桑葚,屋後的梅李子酸酸甜甜著我的整個童年。

我是八歲才入的學堂,石槽溝中心小學坐落於溝口之外的另一片大天空下。這才是我的母校,我人生之路的第一個學堂,有我的啟蒙老師,同學。從我家到學校大概要四五里的山路,步行需要2多小時。天不明就起來,把昨夜母親專門留下的飯菜倒進大鐵鍋裡,然後去灶火抓一把乾柴禾塞進灶臺洞,擦著一根火柴,隨著冒煙的功夫,一把柴禾吱吱啪啪的燒著了,看著大鐵鍋裡的飯咕嘟咕嘟冒著熱泡泡,趕緊拿起舀飯的鏟子把飯盛到碗裡,在忽閃忽閃的煤油燈下,把半熱不燙的飯就往嘴裡吧啦,然後揹著書包去上學。中午是不能回家吃飯的,書包裡有背來的乾糧,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餓著。這條長四五里的路,在略微離家近的拐彎處,有一窩眼兒泉水,我不知道它從

那裡來,泉水清涼,甘甜。放學回來走到這兒就特高興,似乎三五步就可以到家了。蹲下來,雙手掬一捧泉水咕咚咕咚喝個飽飽,然後滿身的力氣大步大步爬向眼前的上坡路,幾乎要剩下最後一口喘氣時,“峰迴路轉”。一棵柿子樹就像一個老哨兵一樣站立著,早晨目送出溝的鄰里,傍晚等候回家的鄉親……

那時的日子苦卻甜著,我們同路上學的有三人。冬天的天亮的遲,看不到去上學的路,我們就打著火把,那高舉的火把能點亮天空。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叫,心裡害怕嘴上卻說“鳥兒叫醒琵琶溝,鳥兒在給我們唱歌……”一年級時我有小舅領著,更多的時候是小舅揹著我走。二年級時,小舅沒上學了,溝腦兒就剩下我一個人在上學,母親心疼我,中午就給我送飯吃。母親頂著大日頭,一手提著飯,另一隻手裡攥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大晌午正是蛇出沒的點兒。母親和我在溝口會面,我吃完母親送來的飯,去學校,她一個人頂著大日頭攥著長竹竿回家。

我的故鄉琵琶溝

三年級時,父親帶著我們一家人去了潼關。我離開後,琵琶溝發了一場大水,泥石流沖洗了這條溝,毀掉了村莊,還奪走了幾條人命,溝溝坎坎瘦的就剩下一把老骨頭。這是租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地方,再苦再難也沒有辦法離開自己的家園,只要有把老骨頭就能榨出幾點油,琵琶溝的深處飄來一縷縷炊煙……

在我12歲的那一年,我們有了自己的新家。

父親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攢了些積蓄,在竹林關買下了小小的三間瓦房,我成了真真正正的街道人。而這個留有我九年記憶的琵琶溝,再一次遭受泥石流,溝裡的人三三兩兩陸陸續續遷出,後在當地政府部門的幫助下,溝裡的人全部搬遷,琵琶溝就成了名符其實的“皮扒骨”。

一場雨,把村莊洗劫的瘦骨嶙峋

那殘破的衣衫裹不住我孤寂的身影

除了九年的記憶

我至今對琵琶溝所知不多

琵琶溝,青山綠水

溝裡清靜,祥和

是鳥兒的天堂,是父母賴以生存的地方

一條山路,我從家走到學校

再從學校走回家

而今,爬上了我的額頭

一窩眼山泉,我不知道它從那裡來

在這塊生我養我的土地上

叮叮咚咚唱著歌

我不敢再去唸叨往事

歲月劃出了一串省略號

此生,寧願以石頭跪拜的姿勢

守望

我的故鄉琵琶溝

作者

介紹:柯玲(清清河邊草),陝西省丹鳳縣竹林關鎮人,文學愛好者。現居長安。我願意揹著一個時光的行囊,裝下一朵花,種一路詩;裝下一條路,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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