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野敬三:親歷中國音樂界變化的日本錄音師

黑豹、唐朝、輪迴、零點、鄭鈞、胡彥斌、果味VC、布衣樂隊、陳琳、楊坤、李宇春、黃綺珊、吉克雋逸……在中國音樂界,有一位日本人一直與這些著名組合和歌手共事,他就是在北京工作的著名錄音師——粟野敬三。粟野敬三嚴格認真的工作風格獲得了很高的評價,所以有許多歌手指名讓他製作歌曲。親歷了中國搖滾的草創期、流行樂的興盛和音樂產業的鏈條化,粟野敬三見證了中國音樂界的發展歷程。

粟野敬三:親歷中國音樂界變化的日本錄音師

在北京工作的錄音師粟野敬三

令人心潮澎湃的搖滾草創期

粟野敬三今年47歲,根據他本人的解釋,錄音師的工作“首先錄下歌曲和配樂,然後再編輯合成,也就是混音,主要就是這兩個方面。”

粟野敬三同中國的緣分從1997年開始,當時他所在的日本唱片公司JVC(日本勝利公司)在中國有錄製專輯的業務,所以粟野敬三被派到中國常駐。那一年正好是香港迴歸,粟野敬三被派到中國的目的就是製作香港迴歸紀念專輯《七月一日生》。《七月一日生》是大陸和香港地區的樂隊和歌手參加錄製的一張搖滾合集,黑豹、唐朝等在中國搖滾草創期響噹噹的樂隊均有參加。

粟野敬三之前和中國未曾有過任何接觸,但在常駐中國,與中國音樂人共事的過程中,他“徹底迷上了中國”,並在1999年正式搬到了北京。當時,中國音樂產業的基礎還不夠牢固,只有電視臺和電臺才有錄音棚,其中很多錄音棚還滿足不了錄音的條件。“有的錄音棚調不出聲,有的麥克風也不好用,所以有時候首先就得想辦法把聲音調出來。” 粟野敬三說。作為錄音師,在工作中雖然有些辛苦,但粟野敬三反而感受到了魅力。“雖然很辛苦,但不知為何,我卻有種開心、心潮澎湃的感覺,感覺就像回到了學生時代一樣。當時的音樂人也正好處於搖滾草創期,雖然也在積極地開演唱會,但在專輯製作方面大家都沒什麼經驗。我當時特別想做出些東西來,但是器材卻又滿足不了需求,我就在這種狀況下想方設法地做著音樂。以前在書上讀到甲殼蟲樂隊在一無所有的情況還在努力做音樂,當時的我確實體驗到了這種心潮澎湃的感覺。”粟野敬三興致盎然地回憶起當年的情景。當時他負責錄音的音樂人就有黑豹、唐朝、零點等中國搖滾草創期的頂級樂隊。

粟野敬三:親歷中國音樂界變化的日本錄音師

粟野敬三在錄音棚工作

流行樂全盛時期的到來和音樂產業的鏈條化

粟野敬三剛到中國時,在工作中接觸的基本都是搖滾樂。但在2000年左右開始,流行樂相關的工作漸漸增多了,粟野敬三已經為陳琳、楊坤、李宇春、吉克雋逸等人氣流行歌手製作過專輯。最近,他還親自操刀,為實力派女歌手黃綺珊製作了專輯。粟野敬三做音樂時很下功夫,大家對他做的音樂評價很高,有許多歌手直接指名讓他製作歌曲,工作接踵而至。但另一方面,客戶的要求也很高。“來找我做音樂的人中很多都是要求很高的人,很少有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工作。但是我很樂於去做,我想要滿足他們的要求。”粟野敬三自豪地說。

現在,流行樂是粟野敬三工作的中心。粟野敬三工作內容變化的過程與中國音樂界中流行樂興盛的過程相吻合,這也是中國音樂產業規模擴大,逐漸成為大型產業的過程。“《超級女聲》《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等節目的影響力非常大。從《超級女聲》時期開始,中國的音樂界開始逐漸產業化,當時正處在一個過渡期,大量的資金開始發揮作用。”粟野敬三說。以2004年舉行的女性歌手選秀節目《超級女聲》為開端,同為選秀節目的《中國好聲音》和已出道歌手進行比拼的歌唱真人秀節目《我是歌手》等音樂節目收穫了大量人氣,從這些節目中誕生了眾多人氣歌手,以音樂為中心的產業鏈也逐漸形成。中國國內演唱會場次增加,票價也提高了。此外,草莓音樂節、迷笛搖滾音樂節等大型戶外音樂節定期舉行,吸引了大量的觀眾。以前只能在小小的展演空間(Live House)表演的搖滾和朋克歌手,也得到了在主流舞臺登臺表演的機會。

粟野敬三:親歷中國音樂界變化的日本錄音師

實力派女歌手黃綺珊(左)和粟野敬三(右)

在中國可以做到的事情在日本卻做不到

音樂製作技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不去錄音棚就做不了的工作從2000年開始可以用電腦在家進行了。粟野敬三說,歌手不去錄音棚、在自己家裡錄歌的情況多了起來。

音質的檢測方法也發生了改變。隨著用手機聽音樂的人的增多,檢查用手機是否也可以聽清楚聲音這項工作就變得很重要。錄音的時候要用擴音器確認音質,但是考慮到用手機聽音樂的人,那麼最終就需要製作出經得住手機考驗的音樂。

和歌手、組合們打交道的方式也有很大變化。從收到工作邀請到商洽、樂曲數據的交接、甚至還有酬勞的支付,這些更多都是在微信上完成的。“弄不好還會和一些未曾謀面的陌生人一起工作,變化真的很大啊!以前,很多在日本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中國做不到,現在正好相反。中國真的是已經超過日本了。”粟野敬三深深感慨道。他覺得,如今有很多“在中國可以做到的事情在日本卻做不到。”

為中日音樂界的發展牽線搭橋

一直以錄音師為工作中心的粟野敬三現如今又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做中日兩國音樂交流的策劃工作。2000年以後,來中國錄音的日本音樂人多了起來。比如說,日方和中國管弦樂團之間的合作就比以前多了。中國國家級交響樂團會配合協助錄音,日本的音樂人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便逐漸開始來中國錄音。粟野敬三做這些協調工作,其中日本歌手大黑摩季、柚子組合等也曾來參加錄音。

不僅如此,中國遊戲·動漫音樂製作方也向粟野發來邀請,“希望和日本製作人聯手”。而這樣的合作都要源於梁邦彥,一位活躍在日韓的音樂製作人,曾擔任平昌冬奧會的音樂導演。受中國製作方的委託,粟野敬三負責和梁邦彥的合作項目。有了這次機緣,在那之後,中方的工作邀約便逐漸多起來。而且梁邦彥也向粟野敬三發出邀請,業務量大增。就在最近,有人找粟野敬三洽談業務說,不知能否可以和日本團隊合作,完成一場利用公園噴泉的室外劇的音樂製作。

中日兩國音樂界的交流不斷髮生著巨大變化。去日本錄音的中國歌手也在增加。“以前貨幣價值相差太大,在日本製作的話成本太高,但是現在反倒是在日本製作性價比更高了。”粟野敬三說。實際上,日本的錄音公司也開始收到中國方面的工作邀約。下個月,日本錄音協會邀請粟野敬三介紹中國錄音行業的情況,粟野敬三打算激勵一下躊躇中的日本錄音界,“別的行業早就開始和中國合作了。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可不要錯過啊!”

人才培養和著作權的保護

就中國樂壇的變化,粟野敬三還舉了一個例子,那就是加大對人才培養的力度。粟野敬三說:“成都市政府成立了一個音樂部門,他們找過我。成都市計劃培養音樂人才。現在中國不是在和好萊塢合作嗎,但是在音樂製作方面還有很大差距。雖然設備齊全,但是沒有會做的人。因此,就要在人才培養上下功夫。”

著作權保護方面和以前相比也大有改善,“現在通過音樂平臺上的發佈等,收入已經開始得到保障了。日本製作人也可以提供證明、獲得著作權登記。”粟野敬三現在也幫助日本製作人進行著作權登記。

作為錄音師、中日音樂合作的策劃人,粟野敬三親身感受著中國音樂業界的變化。“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直留在中國。”我們相信,粟野敬三今後也將繼續為中日音樂的發展牽線搭橋,大放光彩。

(《北京週報》記者 勝又阿雅子  李一凡、金知曉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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