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養不良的滴滴和拼多多們,瘋長的網際網路該還債了!

營養不良的滴滴和拼多多們,瘋長的互聯網該還債了!

如果說去年的互聯網還充滿著戲謔調侃,討論著保溫杯、油膩男和佛系青年的話,那麼今年的氣氛就不那麼愜意了,從滴滴的順風車事件到拼多多假貨門,從短視頻整頓到p2p爆雷,從長租公寓推高房租到連鎖酒店洩露用戶隱私,曾經那麼充滿理想高光的互聯網似乎一夜之間就病入膏肓。

BAT的創始人大多在千禧年已經開始創業,他們那一代更多談的是引領和創造,但隨著流量下沉,新一代小巨頭談的更多是迎合和討好。用戶在變,互聯網也在變。

說起補貼大戰,程維覺得“就像七傷拳,你用不好它也會反傷自身。激烈的打法背後是一片狼藉,所以用起來要謹慎。”

但他話鋒一轉,又變得很無奈,“用不用(補貼大戰)不是你自己決定的,是行業決定的。這不是你可以選或不可以選的。”

2014年誕生的滴滴就在這種自我遊移中逐漸迷失。

共享出行曾經是最熱的科技話題,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視角之下可以發現不同價值。

對行業來說,共享出行就是一種個性化、技術化、市場化的對策,不依賴額外的資源配置和社會成本,就實現了自下而上的變革,貌似是緩解一線城市出行難的最優解。

從消費的角度看,這是一種需要更多金錢去潤滑的定製化服務,取得市場支配地位後同樣會變得貪得無厭,但在破壞性沒有暴露以前,人們仍然喜歡它的方便。

如果考察社會經濟學意義,共享代表著所有權和使用權的有償分離,用戶對共享經濟的熱誠與經濟利益結合起來創造更好的體驗。

美國共享鼻祖、Zipcar公司創始人Robin Chase在《眾創:共享經濟時代到來》一書中,曾經總結了共享經濟最本質的三個特徵:

第一,必須是利用過剩或閒置產能轉化經濟效益;

第二,依託技術手段搭建互助型的共享平臺;

第三,BC兩端的每個個體都是對體系有獨特影響的合作者。

換句話說,順風車才是共享出行的原生形態,根據Benenson Strategy Group的調查,2013年Uber成立時,大約80%的司機都有全職和兼職工作,這個比例後來逐年降低,2014年是61%,2015年是52%,說明利益驅使和服務要求正在迫使司機規範化、職業化。

與此相應的是,關於Uber的爭議逐年增加,人們逐漸習慣了按照一項正常商業化產品的標準考察它,Uber的創新光環開始讓位於現實利益的糾葛。

今天的滴滴重視順風車其實迴歸了共享出行的本質,順風車的商業價值我在《滴滴關閉順風車,明智的感性選擇,糟糕的商業決策》一文中做了說明,但如此理想主義的產品又為什麼會走向失敗?因為滴滴在操作層面本能的放大了人性的弱點:

首先是大幅提高了一輛汽車在生命週期內的使用強度,使司機加速職業化和全職化,以提升效率,這就讓滴滴變成了它原來要顛覆的對象;

另一方面用價格槓桿調動更多社會車輛在原本不需要的時間和地點加入冗餘競爭。

在滴滴誕生的同一年,普華永道曾經在歐美做過一項調研,發現共享經濟有內生增長的自驅力,78% 的用戶認為共享經濟“強化”了消費慾望,而不是相反。

說明在多數場景下,共享經濟是補貼刺激它b 南nb超所值了仍然大佔優勢,偽需求而不是滿足剛需發展起來的,原來閒散配置的社會資源被金錢調動起來,進入了專業化和職業化的供需結構。

這很像keso說過的,“所有被拿來共享的東西都是專為共享而生的“,結果直接帶動了違反一切經濟規律的補貼戰和價格戰。

滴滴追求規模,卻不知道如何抑制由此帶來的副作用。

滴滴渴望流量,卻不知道如何讓流量服務於人。

滴滴迷信技術,卻不知道如何真正的運用技術。

在滴滴的理念中,乘客被人為劃分為兩類,都有對應的刺激機制。

對於那些貪便宜的乘客,順風車是標配的解決方案,如程維所說,“有很多用戶要的是便宜,可以等一個小時約一輛車。”對於這部分人,以時間換價格當然是最佳選擇。

在產品驅動力上又特別強調社交概念,不管順風車總經理黃潔莉把sexy解釋為cool或者其他什麼內涵,滴滴特別想營造的就是那種平凡相遇中的美好,黃潔莉還專門跑到廣州見證了一段由滴滴順風車促成的姻緣,變相暗示了這種示範效應。

對於那些需要更好服務的乘客,程維認為“這就要有專車,專車的消費者要的不是最便宜。”所以滴滴有了五星專車,還把整個專車產品線升級到禮橙專車。

在依靠補貼戰擊敗各路對手之後,滴滴需要有合適的產品收割沉澱下來的高品質用戶,順風車從承諾不抽成到2016年抽成6%,再到去年的10%,逐漸退去情懷轉化成合格的商業產品。

滴滴可以精算每一個訂單的收益,卻在涉及安全的場景下使用沒有任何訓練的外包客服,也不提供知識庫或任何有效的技術支持,客服流程沒有細化,不能用NLP提前識別關鍵信息,僅靠毫無感情也不及時的標準話術勉強應付,在真正顯示實力的技術層面,滴滴和其他新秀一樣遠沒有BAT的老道,確實如道歉信中說的,是無知自大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滴滴用4年時間變成了5000億估值的龐然大物,但也走進了一個四面受敵的死衚衕。

爆紅的拼多多有另一種語境,用黃崢的話說,“是Costco和迪士尼的合體“,這是一個美好但令人費解的願景,前者代表著剝離了不正常成本的廉價量販式體系,後者是一個造夢機器,花60萬跟巴菲特吃過午飯的黃崢看來是開竅了。

拼多多本身也是一個精分的合體,表現出來就是理想與現實,情懷與手段的自相矛盾,總是在漂亮的願景下揹負著不那麼幹淨的KPI。

不管你送上“流量下沉“或”消費降級“之類的大帽子,黃崢強調拼多多關注的是”人“,而且不給這個“人”扣上任何”底層群體“之類的定語,而是著眼於發現人本身在消費需求中的多樣性,這多少是一個進步。

這使得在道義層面上黃崢是有同盟軍的,拼多多神速上市也證明了商業價值的成功,但如果所有這一切是以假貨橫行為前提的呢?

對於這一點,認知的混亂可謂達到頂點,已經和馬雲決裂的王興調侃,“一堆人質疑拼多多卻忘了淘寶是如何起家的,說明我們這個社會多麼健忘。”

在黃崢看來很多東西是混沌不清的,比如臨期奶粉,竄貨商走低價,白牌機,合法註冊過的疑似著名品牌等等,究竟是什麼性質還有待確定,拼多多希望的是“去引導甚至支持這些產業裡相對落後的廠商,能夠往自主品牌化的道路上去做。”

黃崢一面說拼多多服務於人的多樣性,面對指責時又強調“五環以內的人看不懂拼多多”,仍然刻意把自己與底層情緒捆綁。

作為對標的Costco確實是平價超市,確實排隊,確實包裝大得嚇人,但品牌是有保證的,保修條款貼心,加上大方到嚇人的退貨政策,它的全流程購物體驗並不差。

黃崢口中的拼多多為何會有迪士尼的風采我們不得而知,可能是意識到消費需求根本上也是精神需求,所以他做的實際上是匹配,“讓合適的人在合適的場景下買到合適的東西”。

拼多多靠著社交流量迅速膨脹,而且還想順著這條人際關係鏈鼓動底層人群發起一場反對五環內人群的運動,拼多多上線“一起拼農貨”,顯然是想爭取更多的同盟者,但商業邏輯與起勁做農村內容電商的今日頭條完全不同,拼多多的基因並不適合做精品農商,只適合做底層分銷。這家公司擅長的並不是把農民手裡8毛回本蒜賣到1.15元,而是用7.5元拼出本應該作損耗處理的臨期奶粉。

拼多多追求低價,卻不知道如何以保證質量為前提;

拼多多希望服務廣大中國人,卻製造了五環內外的情緒對立;

拼多多學迪士尼造夢,但這是消費者的了噩夢還是山寨假貨的美夢。

滴滴和拼多多這一類的互聯網公司都本質上就是一個個具體而微的實用主義者。

在流量風口上,他們會毫無顧忌的運用所能動用的各種手段聚合用戶,而不管所提供的服務會帶來什麼後果,有些風險明知是不可避免的,基於商業目的又不得不堅持下來,以致於最後無法收拾。

他們擅長用最有情懷的金句打動人心,你說拼多多是用假貨欺騙底層人群,他說我們關注著中國最廣大的老百姓,你說消費降級,他說是消費升級。

還是程維一句道破天機:

當你長到足夠大的時候,你才可以有自己的規則。等到你和地球一個質量,你會有更強的話語權,但如果你能變成太陽,地球就會圍繞著你轉。所以長大才是關鍵。

但變壞就是長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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