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營微文化丨看戲

作者丨二月

東營微文化丨看戲

東營微文化丨看戲

我的故鄉在廣饒,那兒也是呂劇的故鄉。

我記得小時候,村裡年年都要唱大戲。就像兒歌裡唱的:

拉大鋸

扯大鋸

姥姥門前

唱大戲

接閨女

請女婿

小外孫子也要去

今兒搭棚

明掛彩

羊肉包子往上擺

不吃不吃吃二百

一想起小時候看戲的情景,這首兒歌就在腦海迴盪。

我們這些小孩子不懂戲,那時候演的是《小姑賢》《王漢喜借年》《金玉奴棒打無情郎》《龍鳳面》,想來還有很多劇目,可惜沒有用心去看,連題目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上面的插科打諢,大體情節還是記得的。要看的是戲臺上的那些女人,大都是男角扮的,後來,也開始有了女演員,我們村有一年“培養”了三個女演員,都長得很漂亮,我還記得,那一年的年三十晚上,她們三個女子演《王漢喜借年》,那晚全村出動了,人們看奇事一樣,都來看女人演戲。後來,這三個勇敢的姑娘就成了村裡的名人,再後來,就都嫁給城裡的“工人”了。自此後,至少在我們村,再也沒有出現過女演員。總是那麼幾個男的,都四五十歲了,還去演“娘子”,村裡的報酬想來也不會很多,他們仍是願意演,離過年還早著呢,就在一起排戲,能被選上擔任一個角色,就是無上的光榮了,誰還顧得要報酬呢,甚至有時候還要自己出錢置辦一些東西,老婆孩子的反對,可是顧不得了,常有因為老婆反對而打架,就成為村裡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這些年老的男“小娘子”,在白天的太陽下,再厚的脂粉也遮不住他們滿臉的皺紋和鬍子茬,他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褲棉襖,髒兮兮的粉色戲衣包不住他們的破棉襖,用盡了力氣,也挺不直他們的羅鍋腰。


東營微文化丨看戲


白天的戲沒什麼看頭,冬天慘白的太陽下,雖然光線並不怎麼明,但那破爛的戲棚上垂掛著的紅的綠的綢緞,卻看得出多年的風塵,已失了原來豔麗的色彩,纏繞在幾根木頭柱子上,被北風冽冽地吹起,呼拉拉地飄,戲正演著呢,卻叫人覺得有種“曲終人散”的淒涼。

但到了晚上,氣氛就不同了。

還在吃著晚飯呢,戲臺那裡就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鑼鼓聲緊一陣慢一陣,敲得人們無心吃飯,那些小孩子,早不吃飯就走了,那些年長的呢,有經驗,說“甭著急,早著呢,這才敲二‘通’呢”。

果然,把大家都敲出來了,在戲臺下等吧,戲臺底下,人頭攢動,等啊等啊,千呼萬喚不出來,然後,大家就開始叫喊,朝臺上扔東西。

我們這些小孩子就跑到後臺,去看演員化妝,那些演員們,那叫一個忙,忙忙的走出來走進去,就是不到戲臺上去,不管是什麼吧,大概只要等得久了,就成了好東西,這個時候,人們是多麼希望看到演員身上的綵綢,哪怕是那麼一角,在他們眼裡,也成了很新鮮的東西。

而那戲臺,在汽燈的映照下,卻有了一種不同於白日的,神秘而又隆重的氣氛,尤其在遠處看,竟如神話裡的仙山樓閣一般。

演員始終不出來,臺底下可就熱鬧了。烏壓壓的人,他們做什麼,可不就在那裡說話唄,罵人唄,說著說著惱了,就打架唄,這個時候,鑼鼓敲得急了,是演員要出來的陣勢了,臺下才安靜下來。

最羨慕的是那些維持秩序的,他們可以站在戲臺的一角上,想看哪兒就看哪兒,但他們卻神氣十足地並不看戲,看臺下的觀眾,看到哪裡有騷動,哪裡的人要爬到戲臺上來了,他們就拿起手中的樹枝一揮,那些快要得逞的肇事者,如快要爬上井沿的青蛙,紛紛一片,墜落井底,掉下來,掉到下面人的頭上,踩到底下人的腳上,這些可都說不得了。

大戲從初一一直唱到十五,初一至初五,差不多白天都唱,其它日子,只晚上唱,十五那天,白天也唱,過了十五,戲臺拆了,像《紅樓夢》裡王熙鳳說的“年也過完了,節也過完了,”“聾子放爆仗,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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