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此章總結通部,示人《道德》一經,皆真實無妄之言,不得以文詞不美,將此經置之高閣,而不論不議也。須知道本無名,強名曰道;道本無言,有言皆障。然為教化眾生,不得不權立虛名,以為後學津樑。既有言矣,則言必由衷,發皆中節。此誠篤實之論。酌於古而不謬,準之今而咸宜。無虛飾,無妄吐。不須文采,何事繁多;單傳直指,立見性天。言而信也,不求美焉。若夫文章絢爛,詢旨風流,殆文人舉士之言,尚虛華以悅世,不足以為信也。彼言既信而為善,不求穿鑿以惑人,又有何辨哉?

老子《道德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其辯之者,殆聾耳目之聰明,飾聞見於倫類,掩耳盜鈴,不足以雲善也。夫善在一己,知在一心,豈必多乎?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有何博歟?其博之者,殆道不明其宗統,語不知其歸宿,氾濫於諸子百家,此記誦詞章之學,非聖人博學於文,約之以大中至正之禮,不足以言知也。要之道也者,無物不然。取之無禁,用之不窮者。聖人空而不空,有而不有。不啻明鏡高懸,清波朗照,何積之有?若有所積,是鏡有塵垢之汙,水有沙泥之染,非聖人空洞了靈之本體,不足言廓然而大公也。惟其空靈若此,則因應隨緣,雖萬姓紛紜,善難遍及,而一夫得咎輒引為辜,其為人也無復加矣。

縱九州並列,惠有難周,而一地未霑恩,此心常抱痛。其與人也,何多讓焉?故曰既以為人,而己愈有其功,既以與人,而己愈多其德。亦猶鏡光之物來則照,物去則已,初無成心於其間也。聖人之心,亦如是焉耳。且夫聖人之心,即天之心也,聖人之道,即天之道也。夫天以默運為生成,雖有消長盈虛,總屬生養之機,有利而無害。聖以無心為造化,雖有損益予奪,仍屬仁慈之應,亦為而不爭。假使天地有利有害,則天地亦私而不公,又焉能萬年如一耶?聖人有為有爭,則聖人亦積而不散,又安能至誠不息哉?嗚呼!天地大矣,聖人大矣,雖有信言,亦因心作則,無假借也,無思為也。本諸身徵諸庶民,亦天德之良知,人心所同具。為人即為己,與人亦與己。所謂物我一致,天人一源者,是聖人與天合德,於此見其量焉。

此經注畢,呼群弟子而告之曰:日今大道,危如累卵。所賴爾學道諸人,以撐持天地,救正乾坤。縱說奸匪之徒,將有兵戈之動,然天有安排,總不至令爾等有不測之虞也。只怕爾等執德不宏,信道不篤,二意三心,或作或輟,斯亦自絕於天。不能上與天通,天縱有十分仁愛,欲生爾等於休養安恬之天,而無如其不能承接天休何也?生等近已見道明,體道力,自家確有把持,惟有一言一動,息息與天相流通,天自愛之重之,保抱之而不置也。夫以道在即天在,重道即重天,愛道即愛天。如此默契潛孚,自臻休祥。

天道原與人道通也,試觀古今來,只有悖道而為天厭者,未有遵道而不獲天休也,生等可恍然悟矣。總之各行其是,各盡其誠,那以外之是非禍福,概有天作主張,生等切勿作越俎代庖之憂可也。夫大道之要,不過神氣二者而已;但有先後天之別,修士不可不知。古經雲:先天元神,體也;後天識神,用也。無先天元神,大道無主;無後天識神,大道無用。爾等用工修煉,必要於混混沌沌、無知無覺時,養得先天元神以為主宰;然後一驚而醒,一覺而動,發為後天識神。此個識神,非朋從爾思,憧憧往來之私識,乃是正等正覺之元神,因其發動而有知覺,故曰識神。只怕此識一起,即紛紛擾擾,惡妄雜念,紛至沓來而不已者,就墮於私流於欲,而不可以煉丹也。

惟有一心了照,矢志靡它。如此用志不紛,乃凝於神,神凝而息可調,息調即丹可結。故曰:“一心只在絲綸上,不見蘆花對岸紅。”如此一心,雖曰識神,其是即元神也。所以古云“天心為主,元神為用。巧使盜機,返還造化”,何患不立躋聖神!爾等亦明之否?總要於天心發動之後,常常穩蓄,不許一念遊移,一息雜妄,庶幾天心常在,道心常凝,雖有識亦比無識也。學者修真下手之際,貴乎一心制服兩眼並口耳身意之妄識;於是集神于丹扃,調息于丹田,務使凡息斷滅,然後元氣始來歸命。既得元氣來歸,氤氤活潑,宛轉悠揚,如活龍動轉,十分爽健。此元氣之充壯,可以運行河車矣。苟氣機大動,不行河車化精為氣,化氣為神之工,仍然凝聚丹鼎,奈未經火化,陰精難固,不能長留於後天鼎中,一霎時凡火一起,必動淫根、生淫事而傾矣。

即或強制死守,不使它動,奈後天精氣,皆屬純陰,未經煅煉,不強制它必洩,即強制它亦必洩也。夫以此訣一行,即可以奪天地鬼神之權,參造化陰陽之法,而自主自奪,“我命由我不由天”矣。實為長生不老之仙,所謂閻羅老子,亦無奈我何者此也。所以不許匪人得門而入,使天神無善惡報應之權。爾生屬知道者,諒亦深明厥旨,切須穩口閉舌,莫妄洩天機、密鑰可也。既有元氣于丹田,而行河車之法,尤須假後天凡氣為陽火陰符,逼迫而催促之,使之上升下降,往來無窮,鼓舞而煅煉之,使之化凡成真,變化莫測。苟徒有元氣之發生、活子之現象而無後天凡氣,則先天元氣,豈能自上自下、自煅自化?

此金丹雖先天的元氣為本,然亦必需後天凡氣為之功用也。至於金丹,始終全仗火候。古人臨爐,十分慎重,惟恐一氣偶乖,有幹陰陽造化。故曰進火行符,猶之煮飯,火緩則生,故貴惺惺常存;火急則焦,故貴綿綿不絕。生於此二語,可知用火之微矣。到得地下雷鳴,火逼金行,此時若非武火,金氣安能上升?然必善於用武,任它烈焰萬丈,光芒四射,我則以一滴清涼水,遍灑十方足矣。此即氣壯而心享之道也,亦即清淨恬淡為本之妙術也。故曰:“龍虎相逢上戰場,霎時頃刻定興亡。勸君逢惡須行善,若要爭強必損傷。”誠哉以勢可畏,其機至危,而此心不可不臨爐審慎也。生既明得此旨,永無傾洩之患焉。

雖然,此行河車之法,當如是耳。若一概施之於守中,氣機未暢,心神未寧,一以純任自然之法行之,則神氣安能打成一片,有何藥物可採哉?此必於玄關初現時,腎氣上升,心液下降,用起數息之武火,不許一念走作,一息奔馳。如此緊催慢鼓,鼓動橐龠機關,然後凡息方停,真息始見,人心乃死,道心乃生。否則漫說自然,必無自然也。故曰雖有生知之聖人,亦必下困知勉行工夫始得。古云:“西山白虎正猖狂,東海青龍不可當。兩手捉來令死鬥,化成一塊紫金霜。”又曰:“降龍鬚要志如天,伏虎心雄氣似煙。痴蠢愚人能會得,管教立地作神仙。”此種武火,施之於龍虎不交、水火不濟之時則可,若行河車,則已龍吟虎嘯,夫唱婦隨,於此仍用此個法,則又恐迫逐真氣散亂,孟子云:“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從而招之,此為大錯矣。吾將全功畢露,生等須努力修持,以慰吾師之望焉。切勿妄洩,自幹罪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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