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有則書評這樣形容喬伊斯的鉅著《尤利西斯》:100個人中沒有10個人能讀完它,在能讀完它的10個人中,又有5個人是將它當作藝術上的力作來讀的。
一部了不起的作品就像奢侈品,每個人都知道它,但只有極少數人能真正親近它。
據說,100個看過《色戒》的人,八成看的都是他倆——
穿衣服的他倆,和不穿衣服的他倆。
不知道看過李安《色戒》的人中,有多少看過張愛玲的《色戒》——
看過張愛玲《色戒》的人,又有幾個看過她的手稿——
我有個朋友看過電影,也看過小說,後來又看到手稿,他說,看電影是臉紅心跳,看小說是心驚肉跳,看手稿又嚇了一跳:張愛玲的字怎麼是這樣?!
張愛玲的文字是孤傲的,很像她這幅樣子——
張愛玲的字,初看卻沒有一點的孤傲,它們像一個個小爬蟲,彼此保持著距離,輕輕地,略顯不安分地蠕動。
它們看上去柔柔弱弱,卻在暗中用勁,輕描淡寫間,釋放著摧人心魄的破壞力。
所以,這是另一種字如其人吧。
《色戒》構思於上世紀50年代,到了80年代才發表。張愛玲說,這個小故事曾讓她震動,因而甘心一遍遍修改,不知不覺30年就過去了。而這部小說,不過兩萬多字,平均一天兩個字。
但是她說,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
美女特工刺殺丁默邨的糾結歷程,張愛玲不顧一切與胡蘭成的戀愛往事,都可以用這句話來解釋。
因此當我們仔細端詳張愛玲的手稿,似乎能夠窺探到她的心路,就連那些細緻的塗塗改改都鮮活起來,像她不經意間冒出的直插人心的句子。
有人看了電影《色戒》,說張愛玲的意思是,愛是絕望的。
那是李安的意思,不是張愛玲的意思。
張愛玲的意思,連人生都是絕望的,它像一襲華美的袍,裡面爬滿蝨子。
所以人生的意義就是找些美好的人和事來打發時光,雖然時光匆匆而過,但那些人和事讓我們相信: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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