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偉:瓷中小品,清風明月

廖文偉:瓷中小品,清風明月

廖文偉

聯拍在線鑑定專家

鑑定範圍:竹木雕、紫砂、文房印硯、雜項

人物名片

湖南省收藏協會專家鑑定委員會專家,先後被聘為湖南電視臺“藝術玩家”古玩鑑定顧問、“玩家雅集”經理、專家鑑定團常務副團長(團長為湖南省博物館前館長熊傳薪先生),《收藏快報》特聘社外審稿專家,湖南五千年文化公司藝術總監,義和鑑定會所專家組坐堂專家。

曾為上海美術出版社《中國篆刻》、武漢美術出版社《古玉》、湖南美術出版社《文房用具》、《筆筒》作序,多次應邀去市外、省外作收藏鑑賞講座。1942年生於湖南醴陵,從事新聞出版工作多年,1984年加入湖南省作家協會,退休前為《發明與革新》雜誌副主編。上世紀90年代初期踏上收藏之旅,已在省內外20多家報刊發表古玩鑑賞文稿數百篇。僅在《收藏》、《中國收藏》、《收藏界》、《文物天地》、《東方收藏》等收藏大刊發表的5000字以上古玩鑑賞文章,已有70餘篇。

編著有《東方奇人》、《湖南旅遊十萬個為什麼》以及《打撈歲月·廖文偉古玩叢談之一》、《打撈歲月·廖文偉古玩叢談之二》、《古玩》、《收藏之旅》、湖南《民間藏珍》、《古董拍賣集成·精品點評》十集。

古來小器最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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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雅士鍾愛工藝小品,小玉墜,小鎮尺,小硯,小杯,小碟之類,甚或如我珍藏的揉手核雕,林林總總,有人甚至愛得癲狂。當然的,許多陶瓷小品,乍一相逢,立時就會有“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的驚喜。比如我珍藏的同治年制珊瑚紅臥童小脈枕,20年前偶然購獲,當真是喜得“徐行不記山深淺,一路鶯歌送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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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正視的恰恰便是,許多的經典古籍遙相呼應,瓷中之大瓶大罐者著墨吝嗇,倒是些些小盅小碟,小盂小洗,常常津津樂道,讚歎不已。

晚明人陳繼儒,文學書畫皆造詣頗深,亦是有成就的碑石印璽收藏家。他作《妮古錄》,特地不吝筆墨描述了一件哥窯合巹雙桃杯,尤自強調明代宣德年最受人喜愛的蟋蟀盆。瓷藝之海無涯,大瓶大罐繁多,陳繼儒皆少著墨。在南海“天涯海角”題刻“天涯”二字的前清散文大家、雕刻家程哲,他作《窯器說》,不厭其煩地介紹許多小器件,如雙桃注、石榴注、鴛鴦注、雙瓜注、魚藻洗、磬口洗、雙螭洗以及鳥食罐、蟋蟀盆等,亦可謂喋喋不休了。晚明人文震亨作《長物志》,更是對瓷中小品情有獨鍾,特為提及硃砂盤、五嬰杯、鞦韆杯、龍舟杯等,皆大加讚許。清乾(隆)嘉(慶)時期人吳騫著《陽羨名陶錄》,尤為讚美紫砂中之一握壺,說“每一客壺一把,任其自斟自飲,方為得趣”。何謂一握?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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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愛瓷中之小品者不乏其人,我亦鍾情於瓷玩小器。

膽瓶有兔勝蟾宮

我珍藏著一對古老的醴陵窯小膽瓶,一隻綠彩山水,一隻刷花雙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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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花雙兔小膽瓶,高10.5釐米,小巧可人。紋飾刷花,僅僅黑白雙兔。雙兔皆胖乎乎,一正面一側面,正在青草地悠閒覓食,憨態可掬,自由自在。雙兔為紋飾的不多見,周公解夢認為,免乃吉祥之物,夢中見免有好運,可解愁,有貴人相助。他還說,射殺野兔,當然的不管白兎黑兔,必失財源。而《敦煌本夢書》則說,路遇雙兔行於前,或夢中見免,不富即貴。黑白雙免,淡淡雅雅;乖巧膽瓶,小若一拳,裝著天地人心哩。

刷花為晚清醴陵窯首創,預先調好色彩,將剪好的紙質紋樣貼在需刷花的部位,用小筆刷蘸色在網狀小篩上均勻刷動,色彩即紛紛揚揚落濺瓷上,待其稍幹,可取下紙質紋樣,即清晰可見瓷上紋樣,再行入窯燒製。細細一想,原來這刷花,竟是剪紙、貼花、著色的組合工藝。據說,直到民國初期,刷花工藝由醴陵傳入景德鎮,湧現了一批刷花藝人。

尤可一提的是底款“湖南瓷業公司”。該公司成立於1906年,刷花亦始創於這一時期。創始之初,黑白刷制簡易,漸次發展為彩色刷花。而民國年間用的是“湖南瓷業公司”,已經一改晚清的古瓷字而為現代的“瓷”業。

雙兔小膽瓶小則小矣,卻如一輪朗月,釉麵包漿潤亮溫瑩,極像是抹了一層薄薄的羊脂,溫瑩潤澤,恰似月輝般柔媚。更是一代工藝之源頭,且早期黑白刷花傳世極為罕見,亦可謂既稀且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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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彩山水小膽瓶,則另有一種風彩。高亦只有10釐米,小可立於掌中。畫面為一綠彩三段式山水畫,一汪秋水,隔岸有青山逶迤蜿蜒,碧天見一行秋雁匆匆南去。近有一老者,草廬前扶杖待渡。秋水上有烏蓬船緩緩而來,槳櫓從容,微波淺漾。水光山色,好一幅水墨小品,畫風古樸,尤是雅淨。

綠彩山水小膽瓶用草青色,這是醴陵瓷器的特點之一,單純清新。與黑白雙免小膽瓶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侈口,口稍下弦紋一週,與雁陣船槳的動態相呼應;後者直頸挺拔,恰恰隱喻著黑白雙免靜如處子的可愛。

一贈一還分涇渭

我珍藏著一枚乾隆年制的瓷質扳指,說起它來,還得先簡述一則趣聞。

平江有名文化人叫李開平,90年代中期在清水塘古玩街上開了間古玩店。他聽說,湘潭有人藏著一套古老的木雕山水人物小屏風,急急忙忙趕了去買回來。那天我正好打他店前路過,被他叫住,說是有一套木雕屏風,想請我看看。屏風為案屏,工藝精膩,古風雅韻一目瞭然,我十分欣賞,此後認真總結了10條鑑定意見,認定是大清早期遺物。那時日,我在電視臺任“藝術玩家”欄目“玩家雅集”收藏沙龍經理、專家鑑定團副團長,團長是原省博物館長熊傳薪先生,常務工作自然是我。長沙另一位古玩鑑定行家卻不以為然,也列出了10條鑑定意見,與我的鑑定意見恰恰相反,肯定其為假古董。當時在場的“藝術玩家”董事長邱天等七八人,面面相覷,皆不知所以。

巧的是,“藝術玩家”邀請了國家頂尖級古玩鑑賞專家蔡國聲先生來做一期節目,恰恰那幾日會從南京飛抵長沙。當日上午,邱天通知我,蔡先生晚上8點來“玩家雅集”沙龍與我會面,要我組織幾位知名藏家攜藏品請蔡先生現場評介。華燈初上時,幾位藏家應約而至,蔡先生在邱天陪同下隨即到達,為大家釋疑解惑之後,我取出木雕山水人物小屏風,助手在臺案上從容展開。

蔡先生個子高,俯身看了看,隨即揮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向臺案,朗聲說出四字:“不虛此行!”

蔡先生與我看法相同我不驚不奇,只是蔡先生如此興奮,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於是,我隨即接過話來,談了我鑑賞的10條意見。不料我話音剛落,蔡先生轉頭朝我一笑,說:“我加一條,11,清宮宮廷造辦處製作!”隨後,他取出他的新作《收藏指南叢書·古玩雜件》,題上“廖文偉老師教正,蔡國聲”,贈我以紀念二人的不謀而合。

廖文偉:瓷中小品,清風明月

我以為這是一個很精彩的鑑賞故事,作文一篇刊發在《收藏界》雜誌。李開平為答謝我,要我在他的店裡挑一件東西聊表謝意。我挑中一枚瓷質五彩嬰戲圖扳指,幾毫米寬的口沿上,有細如蟻腳的“乾隆年制”紅色款字,工細精美。李開平一笑,說:“有眼光,扳指有瑕疵,瑕不掩瑜,4000元進來的。送廖老師,它遇到主人了。”

瓷質五彩扳指高2.5釐米,內徑2.3釐米,道地的瓷中侏儒。然而瓷畫藝人竟在這麼小的面積上畫了9個孩子3個畫面。起首是松下讀書圖,寇蔭二丈,巨石如丘,樹叢中突兀站起一戴著面具的頑童,要嚇嚇讀書人,讀書童子卻不驚不乍。中間是草坪捉蟋蟀圖,一童子跪伏在草叢中,雙手正要撲罩一隻蟋蟀。身後一童子,屏聲斂氣,神色緊張。第三是庭院嬉戲圖,則是一群孩子在做“瞎子抓人”遊戲,蒙著眼睛的去抓四散奔走的眾孩童,矇眼的聽聲音,辨腳步,正要撲向其中一個。而粉牆月門朱欄,綠綠淺草茵茵,古樹松蔭巨石,小小扳指上悉數鋪開。畫面清晰,人物生動,五彩斑斕,儼然偌大個園林夏景。9個童子,皆身長一釐米,眼鼻衣紋皆歷歷可點。二指寬的個小小平面,朗朗傳書聲,嬉戲聞歡鬧,屏聲捉小蟲,聲光色影交相輝映,藝人“工夫深處獨心知”啊。

長沙古玩夜市剛剛搬到清水塘的頭幾個週末,1997年仲夏吧,我尋獲一隻康雍時期的小小筆舔,釉色呈淺淺的赭紅,稱之為乳鼠皮。這種釉色在康雍早期並非特定釉色,是燒製豇豆紅時產生的次品,通體都是未長毛的小老鼠的皮色,只是偶見綠斑,倒也別具風彩,賞心悅目。於是尋其調製釉水以及火候諸方面失手的原故,因瑕見瑜,進而大量生產。

記得攤主姓周,年過花甲。那時日,收藏界都知道,老周是古玩通,見多識廣,想從他眼皮下撿個漏,幾乎是痴人說夢。左一個廖老師識貨右一個廖老師懂行,這個小小筆舔,硬是要了我200元。

17年後,我的一個學生看中了,我將乳鼠皮解釋給他聽,斷言這是失手燒出來的乳鼠皮祖宗之一。他感興趣,央我讓給了他。豈料二三個月後,他很有禮貌地退回給我,不說原故,我不問理由。但我換了個高檔盒子呵護著它,自然是珍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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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夜讀小小筆舔,覺得它一二百年與筆墨打交道,乳鼠皮覆被的水光墨輝古氣瑩瑩,露胎厚足,讓時光摩挲得潤亮習習。細細的看它,乳鼠皮中露出零星的茶綠色豇豆斑,一如黑幕上亮著的幾點星光,稀疏而空曠。倏忽間,它化作一團古氣,在我掌上苒苒升起……腦際間,卻生生地擠出來一個疑惑。

今天,假古董在中華大地氾濫成災,假作真來真亦假。令我最是疑惑的,還是景德鎮每年生產的成百萬件仿古瓷器,怎麼竟會被“鑑定家”一件又一件地,圏划進真古董呢?

瓷畫最愛蝶戀花

蝴蝶話題,2000年前便被莊周宣說得有聲有色,為蝴蝶與花作詩的人,則晚了許多年。

宋人歐陽修作《望江南·江南蝶》,說“江南蝶,斜日一雙雙。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天賦與輕狂。微雨後,薄翅膩煙光。才伴遊蜂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牆。長是為花忙。”把個蝴蝶在花叢中忙忙碌碌的小小身影畫活了。唐代的杜甫卻從另一側面給蝶們與花畫了幅像,說“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好一幅鶯歌蝶舞的園林剪影。

自然而然,瓷中小品的花卉紋飾,便少不得蝴蝶們的翩翩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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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看看這隻水粉杯,高僅3.8釐米,繞杯有醴陵瓷特有的草青色畫的茵茵綠草,突兀有海藍色鮮花一柄,翻飛著赭黃、海藍兩款飛蝶。小蓋上則有瑪瑙紅花一柄,戀花海藍小蝶一隻。花香蝶更勤,正合了宋人眼裡“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響,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的那情那景。舊日女人化妝,胭脂水粉是需要臨時調和的,隨用隨調。彩繪蝶戀花,小杯活了,小杯香了,小杯的滿滿情愫快溢了。

工緻小瓷杯書“湘造”款字。晚清湖南瓷業公司成立之初,“湘造”、“湖南製造”海藍款字常見,進入民國,始漸次規範款字。這隻水粉杯,晚清女人用物無疑了,算來也有百十來個年頭。

君可曾見過小琴爐?舊日操琴,案頭常立一小爐,小似一桃,一梨,抑或一拳,可心極了。紅袖添香時,輕香依依嫋嫋,琴聲悠悠忽忽,別是一番情趣。

我珍藏著一件晚清同治年間袖珍花缽,不是因為它特別的精美,是為著它是流傳於世的花缽中的小個子。它高僅11釐米,小得絕對容不下一雙小拳頭。記得90年代中期那個夏日週末,我在地攤上買下它時,方秋林真的嗤之以鼻。

他說:“又小又有毛病,100元!不必花這個錢啊。”

“清代咸豐同治年間的小花缽,你見過幾個,你幾時見過這麼小的?”我則反詰,爾後笑,笑得方秋林再無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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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缽呈6面6稜6足狀,內折沿,口下緩緩收腹至足。這種造型工藝難度很大,需預先製作6塊坯板,然後粘合,精心燒製。小花缽6面皆繪沒骨花卉,3面為蝶戀牡丹,間以桃花、荷花,菊花各一面。五彩繪畫,風格古拙,典型的咸豐、同治年間波浪釉,幾乎便是“生日”廣告。花缽氧化包漿渾厚,歲月痕跡清晰,這種晚清袖珍花缽,世間極其罕見。莫說100元,200元我亦會毫不遲疑掏錢。

平心而論,蝶戀牡丹圖之構圖、佈局、彩繪功夫等等都算不得高明,可心的是它嬌小玲瓏,它的寥寥幾筆的沒骨畫法,它的習習古盎之氣。君若試著一想,植一株古人最是欣賞的萬年青,常年掛綠滴翠,就置放於案頭,須晴日,窗明几淨,小花缽會如何的光風霽月?倘若又是紅袖澆花,又該如何的妙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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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看重的一件筆筒也似的小瓷筒,淺浮雕的亦是蝶戀花。說它像筆筒,是因著它呈圓筒狀;說它不是,是因著它口小而細高。但它淺浮雕勁竹秋菊彩蝶圖,菊是明早期工藝紋飾特徵之一,又著很悅目的薑黃釉,包漿潤亮而生錫光,我斷定它至少是明代早期遺物。

我曾經嘗試著插上一支毛筆,果然便添了許多的文雅。於是又加上一柄古人裁紙的竹刀,筒前再擱上筆山一架,書香氣韻立即便滿滿實實的了。

“蝶戀花”本是唐教坊曲,作詞牌名。將其意會為蝴蝶與花的圖案,是追憶柳永《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還是蘇軾《蝶戀花·春景》?不得而知。我卻最喜歡唐後主李煜的《蝶戀花·遙夜亭皋閒信步》,詞雲“遙夜亭皋閒信步,乍過清明,早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鞦韆,笑裡低低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好一個“戀”字了得啊!

可攜行千里者小

小器可謂是無限風雅,當然是不止於瓷了。

比如我的一尊血色蜜臘坐姿彌勒,高不過3釐米,亦可謂袖珍菩薩了,照樣的“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天下可笑之人”。

血色蜜臘坐姿彌勒自然光下不透明,電筒光下呈血紅色,紅豔紅豔。放大鏡下可見斑晶,散碎生輝。上下有貫穿孔,孔沿呈坡狀,周身有包漿,古舊老氣,滄桑感很強,可以認定為清代遺珍,亦可以推定為居士們懸佩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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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血色蜜臘是蜜臘中的新貴,其實很早就出現了,與蜜臘史俱來。最可寶貴的還是,天神造就的血蜜臘都很小,於是皆雕成小件,得一即萬幸,自然是可以額手稱慶的。

君不妨麗日憑窗,讓血色蜜臘彌勒端坐你掌上,立時便會憶起古剎中銅鑄的丈二笑和尚,隨即便會憶起廳堂上尺半的彩瓷彌勒佛,前者偉岸大氣,後者端莊工緻,二者皆可遠觀近視,掌中把玩卻不行。一如血色蜜臘彌勒這般的小巧,這般的微細,又是血色蜜臘雕琢,是稀罕又稀罕的。舉起端坐著小彌勒的手掌,凝眸打量他片刻,你會忽地覺得他也凝睇不語,在靜靜地打量著你哩。

心靈交會,自然會悄悄地覺悟到一縷憚思:佛大而遠而疏,佛小而近而親!攜之以行千里,可隨身福佑安康的。

由此,我憶起大清時期的一位作家,他說的幾句話,於古玩收藏“放諸四海而皆準”。

乾隆28年進士姚鼐,辭官後遊學海內書院,文學極有造詣,尤其散文字詞推究,情韻深邃,膾炙人口。他在其力作《惜抱軒全集·文集》中談到寫文章,說美妙的文章一定“陰陽剛柔”併發。藝術品的欣賞角度,何其不是如此?不妨移植姚鼐所言,若大器比作“陽剛”,自要如雷如電,一如大川,一如峻崖,一如長谷,雄偉岸拔,有震撼之氣勢;“陰柔”則可用作品讀小器時比擬,恰似朝陽,恰似朗月,恰似清風,恰似薄雲,恰似輕霞淡霧,“佛小而近而親”,情趣自然親和而可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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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明明白白了,帝王將相也好,文人雅士也罷,雅好者大多鍾愛清玩小器,尤以文房為珍,為何?小器如清風明月啊。清風明月可攬之入懷,可伴之入夢,可攜之行千里,可聊寫衷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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