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白|夏夢的智慧

夏夢是誰?

上個時代最美的美人,如果有中國一百年最美女人排行榜,她應該穩坐前五吧。

扯白|夏夢的智慧

2015年她最後一次露面,參加國際電影節,81歲了穿一襲純黑旗袍,配一串珍珠項鍊,我一位朋友,著名的電臺DJ陪她吃飯,嘆道“她仍然美得讓後輩們屏住呼吸,生怕唐突了美人,驚擾這份“宛若天成的沉靜之美”(四十歲男人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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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夢出席第四屆北京國際電影節,黑旗袍外面是一件很香奈兒的小外套,氣質真是好,如果每個女人80歲了還能是這個樣子,大家也不怕老去了。

夏夢是蘇州人,書香門第,身高一米七,凡見過她的人無不傾倒於她驚世駭俗的美麗。連閱盡美人的名導李翰祥也說:“夏夢是中國電影有史以來最漂亮的女演員,氣質不凡,令人沉醉。”

五十年代,她是長城電影公司的當家花旦,人稱長城大公主。在公司地位超然,每年聯歡,“別的花旦穿洋蔥綠,她一定穿壽桃紅,如果跳‘採蘋果’舞,別人採的是青蘋果,她的必定是鮮豔的紅蘋果”。

當時大陸封閉,夏夢主演的電影是不多的幾部能進入大陸觀眾視野的片子,《絕代佳人》曾造就萬人空巷的上映紀錄,這讓她擁有巨星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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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佳人》中夏夢飾演的如姬是一名有情有義又有貌的女子,這部電影是金庸為夏夢打造的第一部電影,有人笑稱這是金庸對夏夢最昂貴的情書。

八十年代她開電影公司監製許鞍華的電影《投奔怒海》時,許回憶道:“夏夢姐監製,自然夠powerful,在海南島街上取景,竟可以勞動軍方動用了6部坦克車,市長親身來宣佈宵禁。”

而個人生活,夏夢則更是幸福,她與夫君林葆誠白頭偕老,共行51年,與同時代的女星相比,夏夢是不多的真正幸福安逸了一輩子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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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兩人的結識也是挺戲劇化的——做紡織生意的林葆誠一直是夏夢到影迷,1953年的某天,他到《姊妹曲》拍攝現場看夏夢演戲,劇組剛好缺一個扮演教師的演員,他就毛遂自薦客串演出,因此與夏夢相識相戀,隔年就結婚,當年的報紙還以大篇幅報道。

都說紅顏薄命,其實是因為美人面對的誘惑太多,有時很難保證每一個選擇都對,但夏夢卻如有神助地做對了每一個選擇,事業的,愛情的,人生的,“夏夢的智慧比她的美貌更出眾。”名導許鞍華這麼評價夏夢。

縱觀夏夢的智慧,裡面當然包羅萬象,有許多極具借鑑意義的儒家傳統,比如謙虛、比如謹慎、比如取捨,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她終身都在緊守的兩個字:認真。

她對於工作認真。

大美人從來律已甚嚴,不拍暴露戲,不參加剪綵,不參加應酬飯局……

從1950年到1967年,她替長城拍了四十多部影片,每部片酬在兩萬元左右,而別電影公司開出六七倍的價格挖她,她也從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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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她因懷孕息影,和先生一起去了加拿大。1978年,改革開放伊始,她是第一批迴歸大陸的電影人,自組電影公司“青鳥”,當年大陸第一部膾炙人口的武打電影《自古英雄出少年》就是她監製的作品。

而香港新浪潮電影的開山之作《投奔怒海》、《似水流年》也出自她手,在監製了三部叫好又叫座的影片之後,夏夢又迅速退出,把“青鳥”轉賣給戲院商人江祖貽,靜悄悄而又體面地退出了時代的風口浪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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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劉德華來說,《投奔怒海》是意義重大的——這是他入行後第一次擔任主角的電影,雖然原本這個角色屬意周潤發,周潤發沒有檔期才向夏夢推薦了當時還在跑龍套的劉德華,但劉德華在多年後在採訪中提起夏夢女士當年的任用,依然非常感恩。

她對於情感認真。

結婚之前,她有過一段感情,17歲時她遇上了著名帥哥導演岑範(拍過經典影片《紅樓夢》、《阿Q正傳》、《祥林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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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導年輕時官仔骨骨的模樣也真是帥啊

岑是名門之後,著名導演朱石麟的得意門生,兩人相識於微時,相當要好,但不料天意弄人,1951年岑範回內地參加建設,夏夢一心要跟隨,結果幾年之後大陸形勢大變,兩人失去聯繫,後來岑範更遇十年浩劫。

但夏夢一直對這位老友不離不棄,關懷備至,她回大陸會專門去看岑的母親,三年自然災害時還特意給岑母捎過罐頭、花生油。

那一代人的感情特別真,岑範這一生也算是一見夏夢誤終身,終身未娶,孤獨終老於上海,“愛一個人,是要對方好。”岑範是紳士,從來說過他們的舊事,“我認識了夏夢,別人就跟她沒有可比性了。我們之間沒有誰辜負誰,而且始終保持著兄妹般的純潔。”

兩人始終友好,他到香港或者她到上海,茶是一定要一起喝的,她當年給他的照片他一直留著,上面是清秀的字體:岑範兄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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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兩人再度遇上,但夏夢已然嫁為人婦

夏夢對於婚姻也認真。

22歲,夏夢便嫁給了畢業於聖約翰大學的商人林葆誠,林是她的粉絲,夏夢拍《姐妹曲》時,林葆誠與她有一面之緣,驚為天人。

夏夢很懂得看人:“我發覺到他的確是個老實人,心直口快,往往得罪了人也不知道。理想的家庭生活是建立在思想和興趣的一致上,我們雖然職業不同,他在洋行工作,我是一個電影演員,可是我們能夠互相瞭解,不至於因職業不同而影響到我們家庭的寧靜。”

而林雖然是她的影迷,但從不恭維愛妻,“他直腸直肚,有一說一,我演得不好,他會直白地指出來。”

兩人共行51年,林葆誠一直支持妻子的任何選擇,這在上世紀大男子主義的婚姻裡,極為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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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與林葆誠婚後一直恩愛有加

而這段婚姻也不是沒有危機,眾所周知,武俠大師金庸把她視為“夢中情人”,金庸非常直率地寫過他對夏夢的感覺:“生活中的夏夢真美,其豔光照得我為之目眩;銀幕上的夏夢更美,明星的風采觀之就使我加快心跳,魂兒為之勾去。”

1957年,金庸去了長城電影公司,傳說她是為夏夢才去的,只可惜1952年夏夢就結了婚,金庸為夏夢做了很多事,而夏夢情商也很高,兩人相望於江湖,夏夢遠走加拿大時,金庸在自己的報紙上連寫三篇社評,後來她回來做電影《投奔怒海》,這個名字也是金庸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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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金庸與夏夢在研究劇本《不要離開我》

石川評價夏夢:“她是傳統士大夫心中理想女性的化身,又是承載著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民國文人家國夢想的夢中情人。”

對自己選擇的人生堅定不已,對愛自己的人坦誠相待肝膽相照,這是夏夢的人生智慧,不貪心,不逞強,不留戀,才得以在驚濤駭浪中全身而退,真真是有格調有腔調的一生。

能在變化莫測的時代裡擁有金婚,大概只有夏夢、方秀蘭這樣的女性,她們內心堅定,美與秀兼存,充滿堅忍的勇氣與果決的取捨,讓人敬重,更讓人愛惜,充滿了傳統時代的那種美好的品質。這讓我鄭重地思考起一個問題:得到好的婚姻到底需要什麼秘訣?

大概就是要認真吧,對你的選擇認真,對你愛的人認真,對你的人生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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