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羅永浩鐵粉,曾看不慣雷軍,自發爲錘子打廣告,今回歸現實

他們是羅永浩鐵粉,曾看不慣雷軍,自發為錘子打廣告,今迴歸現實

他們大多因老羅語錄,與羅永浩初次結緣。在老羅拿起“錘子”砸向虛偽與不公時,感到理直氣壯地暢快。但作為老羅粉絲,他們這幾年過得憋屈,錘子手機一次次讓他們陷於尷尬,聖鬥士般的老羅也變得顧忌與妥協。而他們也迫於現實,向自己的生活妥協。

韓凱強第一次去鳥巢是陪女朋友看五月天演唱會,現場數萬人揮舞著熒光棒,《倔強》、《突然好想你》……尖叫,聲浪,如繁星閃耀的熒光棒,對於宅男韓凱強,此刻有一種出離現實的瘋狂與夢幻。

他除了高中粉過林俊杰,從來沒有追過明星,更不會唱五月天的歌,只能尷尬地拿著熒光棒,隨著節奏揮舞,嘴裡哼唧著。他倒是不用擔心濫竽充數被人拆穿。數萬人的場子並不容易被發現,只不過眼前的一切讓他感到尷尬和陌生。

兩年後,當他以“錘友”的身份再次進入鳥巢時,終於找回了主場的感覺,完全不用擔心尷尬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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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1000塊錢買了最貴的內場票,離舞臺只有三排距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老羅脖子、額頭、臉頰上的汗源源不斷地往外滲。在這個三萬七千人的場子裡,羅永浩比往常緊張了很多。尤其當屢次語音輸入失敗時,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韓凱強忍不住朝臺上大喊了一句:關掉重啟。 最終,老羅重啟了Excel表格,靠著“理解萬歲”涉險過關。

01

韓凱強是錘子科技和老羅的一位資深粉絲。羅永浩更願意將他們稱為錘友,就像互相熟悉的朋友。

2014年,韓凱強在西安組織第一場錘友線下活動時,距離錘子科技第一款手機T1發佈會,整整過去了3個月時間。

英語老師出身的羅永浩,沒有經驗,吃盡了苦頭,手機良品率太低,導致大部分付了全款的用戶,在開售一個月後還沒能拿到手機。

當天的錘友活動有90人報名,來了70人,以學生、白領和私營業主為主。大部分是男生,女生兩個巴掌就數過來了,這也是錘子科技每次舉辦大型發佈會,女廁所都不用排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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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面,但有共同的價值認同,相處都很融洽。韓凱強自掏腰包,花了300多塊錢,定製了一批帶著錘子logo的水晶鑰匙扣,每人送了一個。而一位40歲的老師還帶著吉他,現場彈奏了一首古典風的曲子。當時一位孕婦執意要報名,她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韓凱強覺得不妥,最終拒絕了對方。

當天設置了手機開箱環節,手機是前一天剛剛郵遞過來的,當事人捨不得開,專門帶到了現場。所有人提前說好,當揭開手機膜的那一剎那,都假裝第一次看到,然後“哇偶”,一起發出一聲驚歎。就像老羅在發佈會上玩的伎倆。T1的磨砂保護膜上寫了一句話:工匠的驕傲和喜悅。這也是老羅帶給他們的驕傲與喜悅。

這類民間活動都需要粉絲掏錢。錘子科技真的很窮,各地民間粉絲會,能從官方得到的幫助微乎其微。

來自武漢的韓明慧記得,她們第一次在武漢組織活動時,來了50多個人,因為場地小,很多人都站著。當時一位粉絲跑來抱怨,別的活動免費去,還能拿一堆禮品回,錘粉的活動不但沒有禮品,居然還要交50塊錢。

聽起來蠻不講理,但對於這些志同道合的人來說,交錢更像是為信仰充值,過濾掉那些湊熱鬧的人。他們大多因為老羅語錄,才突然發覺這片土地還有一個靈魂有趣的胖子:三觀很正、彪悍、叛逆、能產金句。

韓凱強關注老羅和錘子科技的時間,比一般的錘友更長,付出的精力也更多。韓凱強是在高中時無意間聽到老羅語錄,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真性情的胖子,成了典型的羅粉。這些在價值觀形成期的大中學生,成了羅永浩最大的粉絲基數。

所以,當羅永浩宣佈老羅英語培訓盈利時,臺下聽眾瘋了一樣的歡呼叫好,合作機構的老闆甚是費解,同樣是做企業的臭生意人,為什麼你賺錢了他們哇哇亂叫,難道你跟他們分嗎?

羅永浩確實憑藉真性情和出眾的口才俘獲了一批忠實粉絲。只不過在老羅告別個人演講之後,羅永浩在校園的新生代粉絲在減少,現在的錘粉很多是10年前甚至更早的一批。

韓凱強當時的夢想就是加入錘子科技。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凌晨一兩點會準時醒來。因為這是老羅經常發微博的時間,他為了能第一時間轉發,需要在這個時間醒來。

早在2012年老羅在微博上宣佈做手機時,韓凱強還擔心有人惡意搶注關鍵詞,便用自己的名字註冊了微博賬號,專門發各種關於老羅的內容。

在錘子操作系統發佈前的1個月,他的微博第一次獲得羅永浩的轉發,第二天增長了三千多個粉絲。韓凱強一宿未眠,沉浸在被老羅關注的喜悅中。

後來,他用“錘子”和“錘粉”的名字,幫錘子科技註冊了Twitter和Facebook賬號。他給錘子科技寫了一封郵件,告訴對方因為保護性的考慮註冊了這些賬號,如果錘子需要,隨時可以貢獻出去,無需任何報酬。對方沒要,並對他的做法表示感謝。

2015年,羅永浩去西安高校演講,他匆忙從美國回來,在北京轉機直接飛到西安,兩千人的場子,來的都是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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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羅對自己當天的表現不太滿意。韓凱強還想著帶老羅去西安的大雁塔和古城牆,但只是在後臺見了個面,聊了半小時。老羅說太疲憊了,強撐著,說自己平時挺害怕面對公眾。

韓凱強為了撐場面,專門從朋友公司拉了四張有設計感的椅子,羅永浩因為太胖,坐不進去,大半個屁股懸在外面。韓凱強當時跟朋友調侃,要把椅子收藏起來,萬一老羅成了喬布斯那樣的人,這些都是紀念。就像這兩年喬布斯坐過莫博士那張紅色椅子一樣。

他甚至不介意錘子手機賣得更貴一點。韓凱強花了3000多塊錢買了T1,一個月不到,因為對市場預估過高,又因為供應鏈出問題錯過了黃金銷售期,錘子宣佈降價一千多元。

當時錘黑調侃,手機不要錢,情懷降價1600。韓凱強反而覺得挺好,降價意味著能有更多人感受到產品。“我是希望老羅能成。”

錘子科技鳥巢發佈會之前,太原、長春等地的錘友已經開始自發宣傳。當地的錘友會籌集了數萬元,在巨型戶外廣告牌上打廣告。錘子科技不僅能靠發佈會盈利,還有粉絲自費打廣告,即便是蘋果公司也沒有享受過這番待遇。

“我們是一家商業公司,不是公益機構,請大家千萬不要個人破費來支持我們。”羅永浩顯然不希望粉絲這樣做,這給他帶來了無形壓力。

02

西安地鐵裡,一位三十多歲的大哥,看上去很時尚,戴著蘋果表,聊著數碼產品;另一個大哥拿著三星蓋樂世,開心地玩著射擊消除遊戲。

戴錶大哥發話了:你知道羅永浩嗎?

三星大哥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戴錶大哥:網上到處傳他精日……但他之前的產品聽說挺不錯的。

韓凱強當天揹著包正往火車站趕,目的地是北京鳥巢錘子科技的發佈會。

他在一旁聽著,拿出手機主動上前打了個招呼。錘子手機還並不普及,每一次在街頭的偶遇都會讓錘友們感到驚喜,彷彿是自己得到了認同。

對方發現正是錘子手機,也來了興致,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做得還是挺可以啊”。顯然,戴錶大哥對錘子手機的初次印象還算正面。韓凱強也趁著機會,一面安利錘子手機,一面開始為老羅澄清和辯解。

但這並不能阻擋網絡上對羅永浩的洶湧批判,韓凱強之前會客觀冷靜地一個個解釋。現在也看開了,先罵回去,然後拉黑,等到對方打了一大段文字後,才發現已經發不出去了,“我就覺得特別爽”。

他幾乎參加了錘子科技的每一場發佈會和老羅的告別演講。2015年11月,羅永浩告別演講原定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進行,韓凱強和同伴買了當天晚上的臥鋪,剛取完票,突然收到通知,演講因為不可抗因素延期。他只好轉身去了退票窗口。

當他們走出西安火車站,羅永浩發了一條微博,聲稱要給那些已經動身的人一個妥善安排。三個人臨時決定又跑回火車站,買了硬座,乘坐當晚10點的火車。從硬座換到餐車,凌晨又換到了臥鋪,次日中午才到北京。

老羅確實給了他們一個妥善安排。當天到場的270多人,被安排到錘子科技參觀,晚上被邀請去與錘子科技的全體高管共進鐵板燒,每個人獲贈了一本《生命不息,折騰不止》。整個場子基本被羅永浩包了,他自掏腰包,花了三四萬塊錢。

那已經不是韓凱強第一次見到老羅。他在2014年就跑到錘子科技做運營,這份工作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因為不符合他的職業定位離開了。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他兩次見到羅永浩。一次是在辦公室,羅永浩一個褲腿卷著,一個褲腿吊著,旁若無人地和同事聊產品。一次是在上班的電梯裡,兩人禮節性地問候寒暄了一句,羅永浩自己拉著箱子,秘書則在一旁站著。

他們是羅永浩鐵粉,曾看不慣雷軍,自發為錘子打廣告,今迴歸現實

在老羅的個人魅力感召下,錘子科技周圍積累了一批忠誠粉絲。

武雙是北航的在讀博士,典型的理科男,穿著黑色襯衫,牛仔褲,運動鞋。錘子操作系統的第一場發佈會他也去了,在鳥巢旁邊的國家體育館,他從黃牛那買了一張工作證。他當時的印象是系統還太不成熟,“騙投資人錢的感覺”,但鑑於老羅平時的表現,他不應該是這種人,便沒有多想。

他從來不會想過要去和老羅合影,也沒有興趣和他單獨聊上幾句。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好要跟他說些什麼。

但他對羅永浩卻充滿感激。他在高中時無意間看到過老羅的演講視頻,“激勵著自己從墮落中走了出來。”

武雙讀小學初中時,家裡管得嚴,父母又是老師,上高中住校後,兩三週才回去一趟。脫籠的小鳥完全沒有了管束,“感覺花花世界太美好了”。

高中玩傳奇世界,大學打DOTA。玩一段時間,愧疚一段時間。經常白天打遊戲之後,晚上陷入懊悔,覺得荒廢了學業,然後第二天接著打,接著懊悔。當他決定調整時,伴隨著的是整宿整宿的失眠。

羅永浩高中沒畢業,卻當上了新東方的英語老師,這一點對武雙觸動很大,“因為有一些東西做不到、不敢做,恰好老羅的行為滿足了自己沒有辦法做到的一面。”

即便現在,情緒低落時,武雙還會翻出老羅在大學的演講視頻,像喝雞湯一樣,撫慰一下心靈。

“你只管認真,我們幫你贏。”當老羅的第一款手機T1陷入巨大危機時,有著價值認同的粉絲們喊出的口號令人熱淚盈眶。錘子科技1號員工朱蕭木在轉發時說,淚腺立馬分泌,下眼皮內部急速腫脹。

03

“為信仰充值”是羅永浩的支持者們經常放在嘴邊的話。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群體,價值認同度高,但有自己獨立的思維,“經常站在道德高地上”。老羅的總結是:他們以年輕群體為主,有想法、偏文藝,是一群以相同或相似價值觀聚集起來的人。

相較於文藝,這群人似乎更加理性。

武雙其實並不在乎手機的品牌。這個行業創新已經到了頂峰,他不再期待有太大的改變。“雖然我現在用的是錘子,但給我換一個其他品牌,完全對我沒什麼影響。”

他也幾乎不參加錘友的線下聚會。他討厭大家聚在一起還把羅永浩的陳年往事,如數家珍般一遍遍重複,這種場面經常令人尷尬。

黎明明每次看到錘子手機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代入感,深感自豪,進而向朋友推薦。

在黎明明的強力推薦下,大學室友把iPhone換成了T1。而前幾天,這位室友跟他說,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買錘子,“覺得上了我的當”。

或許是因為對男性自拍的忽視,錘子手機的拍照能力一直受人詬病。每次黎明明與人視頻通話,別人千元機的畫面都很清晰,唯獨他的錘子黑乎乎一片,“讓我很丟面子”。而且沒用多久就開始卡頓。儘管他每次看錘子科技的發佈會,依然會心動,“但不會讓我行動”。

在奧林匹克體育中心見到張賽兄弟倆時,倆人剛下火車安頓好,他們是西安的大四學生,工業設計專業。錘子科技這種設計過剩的企業是他嚮往的地方。兄弟倆都拿到了錘子官方的鳥巢發佈會贈票,並花了149元專門買了一件紅色的錘子T恤,這也是他們全身唯一與錘子科技相關的元素。

他們知道老羅,是在高考前夕,看到了T1鋪天蓋地的宣傳。當然,那個時候是他們最沒有經濟實力的年齡,後來在上大學時買了一部999元的堅果,算是力所能及。而兩人在業餘時間賺了點錢,都選擇了買一臺iPhone。

“如果產品好的話我就買”,儘管韓凱強是老羅的鐵粉,但他的女朋友一直不太喜歡安卓手機,這一次看到老羅整天在微博上吹捧,增加了她對新品的期待。

韓凱強隱約擔心大家的胃口被吊得太高,他的擔憂不無道理。當他們一行四人,興致勃勃看完發佈會,只有一個人有買手機的衝動,其他三個人明確表態不買。

而至於老羅花了近兩個小時介紹的TNT工作站,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了興趣,畢竟這些東西並非所需。

“喬布斯有扭曲力場,老羅則是一個有自我迷戀力場的人。”陳旭東也曾迷戀過羅永浩,他長著一頭捲髮,說話喜歡輔以手勢,對任何事情都願意給出自己的觀點和思考。但在鳥巢發佈會之後,他對羅永浩的好感已所剩無幾。顯然,老羅事前過於高調,把所有人的胃口吊得太高。

“我們只是為信仰充值,老羅能不能成靠不了我們。”韓明慧至少前後買過5部錘子手機,她每次去參加錘子科技的發佈會,都當成是錘子科技的最後一次。

在錘友群體裡,粉老羅但不買他的手機並不是一件恥辱的事情。羅永浩影響了一大批年輕人,而這些人也像他一樣,崇尚理性、獨立思考。

“只要是一個創新的東西,不是他做出來的我也很期待。”武雙始終強調,買錘子手機不是因為羅永浩,而是因為產品本身讓他們心動。這款手機足夠好就夠了,至於是羅永浩做的,還是羅玉鳳做的,無人關心。

去年底,他把堅果Pro2帶去了實驗室,所有人都圍過來把玩一番,有的人覺得很漂亮,有的人認為很醜,卻始終沒有人付諸行動購買一臺。他們去網上查了,一聽說容易壓彎,都打了退堂鼓。

“討厭他的人要比喜歡他的人多得多。”陳浩說,他從羅永浩與方舟子幹架的時候開始關注了這個鋒芒銳利的胖子。

前一段時間,方舟子和王自如又與羅永浩吵了起來,“讓我們這些老錘友特別嗨,就是那種獸性的愉悅。還是我們認識的老羅,沒有變。”

人們骨子裡喜歡的還是那個說相聲砸冰箱的羅永浩,而不是做手機的羅永浩。老羅的粉絲過去兩年頗為憋屈,一是錘子手機不太爭氣,一次次讓錘友陷於尷尬;二是聖鬥士一般的老羅沉默了許久。

粉絲們期待的是“原裝羅”,像堂吉訶德那樣,拿起錘子勇敢地砸向虛偽與不公。但在公眾的印象中,羅永浩明顯變了很多,變得越來越妥協和商業。

他們是羅永浩鐵粉,曾看不慣雷軍,自發為錘子打廣告,今迴歸現實

“假如老羅離開了錘子科技,你還會買錘子手機嗎?”

“當然不會。”陳浩幾乎脫口而出。

04

去年1月份,韓凱強終於在西安買了第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以他的經濟能力,完全可以再早幾年。老羅當年有一個著名的論調:我至今沒買房,但比多數有房子的人活得好。

在他猶豫的幾個月時間,西安的房價每平米增加了兩三千元。韓凱強沒有打算把過錯推到老羅身上。

後來他也明白過來,這些叫你不要買房的人,自己要麼已經有好幾套房,要麼根本不用擔心買不起。顯然,老羅屬於後一種。

韓凱強崇拜老羅,一定程度上是覺得自己的經歷和老羅很像,內向、叛逆、迷茫。

印象最深刻的細節在《我的奮鬥》裡,這本與希特勒同名的自傳,描繪了一個從小叛逆,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羅永浩。老師佈置了一篇作文,班上所有人都寫五星紅旗飄揚在校園上空,只有羅永浩寫的是五星紅旗耷拉在校園上空。

韓凱強從小家裡做生意,在集市裡賣瓜子花生糖果,他臉皮薄,不敢吆喝,一說話臉就紅了。剛開始聲音特別小,慢慢發現並沒有人在乎,也開始自信起來。

甚至在大學畢業後的一年,韓凱強沒有去找工作,選擇在家看書。他當時感到恐懼和迷茫,在學校沒有學到本事,別人交代的工作做不好,“有一種自卑感”,躲在家裡自學PHP開發。

他發現老羅也有過這種煩惱。羅永浩傳遞的價值觀和做事風格,在這些年輕群體中頗為受用。

三年前,韓凱強與朋友一起創業,未能做起來,公司A輪融資沒有成功,燒了不少錢,最終他選擇結束不死不活的創業狀態。“我都快30的人了,覺得壓力還有點大。”

黎明明在學生時代也是理想主義,天真單純,喜歡看秋菊男的故事,喜歡聽彪悍的老羅像說段子一樣講英語。現在有了經濟壓力,顧慮更多,也更加體諒別人。

黎明明以前特別討厭雷軍,認為小米的宣傳策略就是把人當傻子。慢慢觀點也發生了改變。就像他早已不會再固執地認為錘子手機比別人好,甚至覺得小米、OPPO和vivo也都做得差不多。

武雙發給我的第一條微信是自我介紹,“30歲大齡博士,錘友,一事無成。”北航本科畢業後,他幫一家快捷酒店搞投資,除了喝酒就是拉關係,幹了半年不願意了,回去考研。後來跟人合夥接一些部隊項目,利潤高,但活少,折騰了一段時間也沒有掙到錢。他最終決定通過考博來換個掙錢方向。

不久前,女朋友離開了他。他們倆都是錘友,一起給錘子T1和T2發佈會當過志願者,女友無法理解他總是在折騰。

他希望掙到錢,擔起責任。當初他的父母希望他考上公務員或者事業編。但最終沒有強求他,他說服父母的理由就一條:窮怕了,不想窮一輩子。

“你定義的財務自由是什麼?”我問。

“買東西不需要貸款。”他也不敢確定這是否恰當,又弱弱補充了一句:這麼想對嗎?

這6年,錘子科技屢經波折終於不用再為生存掙扎,而它的支持者們也大多從熱血憤青步入了新的人生階段。羅永浩已經從當年那個狂放不羈、無畏妄語、只讓錘友感到爽的原裝羅,變成了低調、有所顧忌、甚至平庸的商人羅,支持者們也開始向現實生活做著妥協。只不過,羅永浩和他們都深信,自己身上一些硬硬的、站得住腳的東西沒有變,這讓他們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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