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北漂記:鄭州女白領北京租房受騙記

心酸北漂記:鄭州女白領北京租房受騙記

咱河南老鄉們在北京工作,買房是夢想,租房是現實。但北京的房屋租賃市場波詭雲譎,稍不留神就會上當受騙。

現在我把自己租房受騙的經歷講給家鄉的朋友們聽,有誰今後要到北京工作,在這方面應該提防著點。

北京最繁華的地段,一居室只租3500元/月!

北京的房價全國最高,房租價也是全國最高。我的同事託了家房產中介,交500元“看房費”,去東直門看了套一居室,有四氣(暖氣、空調、熱水器、天然氣)、電話,月租5500元。同事嫌貴沒租。中介說北京的房租都這價。

我不信,上58同城去查,哇塞,十幾家中介公司,每家手裡都有大把的房源。東單、朝陽門等繁華地段的一居室,“四氣電話裝修”每個月只要3500元—5300元!

趕緊給中介打電話!挑了家“百年恆基”——名字透著穩重,看樣子也是大公司,光“分部”就有七、八個——接電話的小姐又親熱又體貼,說咱們免費看房,您要什麼樣的房子,我們這裡全有!說得我心頭肉直癢癢。

小姐話頭一轉:“但您要先和我們籤協議,預交一個月的房租作押金:如果這房子您租下了,押金就是我們的中介費;如果您不滿意,押金全都退給您。”

我不放心:“聽說有的客戶把錢交到中介公司,退的時候找誰找不著……”小姐說那都是非法中介乾的事。我們是大公司,信譽第一,到時候還怕退得不夠快,影響我們信譽呢!她催我快點到公司來,晚了怕好房子被別人租走了。

我立刻打車過去了。

“房子現成,交錢就能看房!”

接電話的小姐接待我,說正與房主聯繫著呢,房子在永安南里,離我上班的地方步行只要三分鐘。簽過協議,交了錢,馬上就去看房。

我聽了心裡挺激動。小姐拿份空白協議讓我看,裡面囉哩囉嗦的,似乎甲方(就是我)的責任過多,乙方(中介公司)的責任就那麼輕描淡寫的幾條,屬於“不平等條約”。但我靜不下心來,沒細看;又想反正房子租到手,跟中介的關係就結束了,協議沒什麼實質意義,所以當下就簽了。

收款的苟小姐要給我開收據。我問為什麼不開發票?苟小姐解釋得挺有理:“正式成交時再開發票,不然萬一你退款,發票不就浪費了?”

苟小姐把收據上的名字寫成了“李鳳鳴”,這是我的筆名,但在電話裡我報了這個名。她正寫的時候,我醒過來了,忙讓她寫身份證上的名字。

苟小姐筆沒停:“兩個名字都寫上吧!”順手就在“李鳳鳴”之後添上了“李白玲”三個字。

茸毛手裡還有好房

交完錢後,苟小姐命一位業務員帶我出門。這人二十沒出頭,臉上毛茸茸的鬍子好像還未刮過,我叫他“茸毛”。

茸毛很活潑,一路上打聽我的職業、收入,說我算“高級女白領兒”了,租這樣的房子有些掉價。

打車到了永安南里,茸毛東張西望,然後指著一棟六層樓說:“到了”。我付了車費(茸毛說公司“規定”看房的車費都由客戶付),我們站在路邊等。茸毛說跟房主約好了13:40在這兒見面。

我讓茸毛給我指指是哪一套房?茸毛說是帶壁掛空調那間。我疑惑道:“苟小姐跟我說的是窗機,怎麼改壁掛了?”茸毛反駁我:“壁掛不比窗機好?其實什麼空調都沒用——這是老樓,電壓不穩,晚上空調帶不動。屋裡亂得很,上次我帶一‘小雞’來看房,那‘小雞’都沒看上!”

等到兩點鐘,房主還沒露面。茸毛一個勁地說房主不靠譜:“我帶人來看幾次房,他就沒準時到過。”

茸毛說他手裡還有一套房源,兩室一廳,雙空調,臥室木地板,才5000元/月,離這裡也不遠。我有些心動,說:“這套要是不行,就去看看那一套……”

兩點半了,太陽曬得人直冒油。我讓茸毛打電話催房主。茸毛不讓我跟著,一個人走得遠遠地打電話,半天回來,說:“房主車壞了,來不了。”我說那怎麼辦?茸毛說不如我們現在去看看另外一套房。

看起來像到了河北

我們又打一輛車,徑直向東奔去。茸毛說這套房源是朋友的,跟公司無關。我交給公司的4000元錢,他能替我要回來,然後他問我能給他多少介紹費?我遲疑著說:“500吧。”茸毛很滿足。

出租車一氣兒開過四惠東,這裡遍地是裸露的黃土,非常荒涼,又是鐵路沿線,火車一會兒一趟,“嗚—嗚”叫得人心裡棲惶。

我忽然非常懷念朝內大街那擁擠的人流。眼前這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北京,倒像是河北。

房子倒不錯:兩室一廳,空調、冰箱、電視機、洗衣機、傢俱、廚具等等一水兒新。但正因為房子太新、擺設太齊全了,我總感覺這是別人家,不是自己要住的地方。

房主也是二十歲沒出頭,自稱在海淀念走讀大學。如果我要租這房子,5000元/月,電器、傢俱都留給我用。我讓他拿房產證,他說房產證還沒辦下來,怕我不放心,拿了一大堆身份證、學生證、駕駛證……讓我看,但我看了還是不放心。

茸毛在旁打了張欠條,讓我簽字。我看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鳳鳴託張斌(後來我知道,張斌不是他的真名)到公司要回所交的4000元押金,等找到房後,付給張斌500元介紹費。雙方都不準透露此事。”

我說我讓你帶我來找房子,現在房子的事還沒一撇呢,你讓我打什麼欠條哪?茸毛說是以防萬一:以前他幫別人討過押金,那人錢到手後一分也沒給他。“這上面寫著呢——找到房你再給我錢,找不到別給!”

我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妥,只覺得一打欠條就會欠人傢什麼,因此堅持不打。

房主問我租不租這裡?我說要看看永安南里的房子以後再定,催茸毛再聯繫永安南里的房主。茸毛想了想,答應到臥室打電話,一會兒叫我,說是房主要跟我親自講。

男房主變成了女房東

我接過電話,裡面是一個女聲:“你要租我的房子?你能不能租三年?”我當然不能租三年,這話我早就跟茸毛講過。我說要先看看房子再說。

那女的很快地說:“房子沒問題,保證你滿意!”我說不會吧,我怎麼聽中介說他領了四撥人去看都沒看上?女的說:“是我看不上他們!你能不能租三年?不能就免談!大熱天的沒必要白跑一趟。”

我氣極了,大聲地說:“我不能租三年!”撂下電話,罵:“去她媽的!”

茸毛假惺惺地問我怎麼了?我忽然醒過來,問他:“你不說房主是男的麼?怎麼變成女的了?”茸毛愣了一下,說這是房主女朋友。

我說:“拉倒吧你!我一直懷疑你不讓我和房主見面,就是為了把我拽到你朋友這裡!”他假裝聽不明白。

我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走不走?”茸毛坐在那裡,臉色很難看,說:“隨你的便。”

我破門而出。

心酸北漂記:鄭州女白領北京租房受騙記

協議被她們藏起來了

在路上,我冷靜了下來。我認為玩貓匿是茸毛的個人行為,公司不知情。但公司裡有這樣的人,也讓我覺得不放心。我決定直接到他們公司去,上策是要回押金,下策是讓公司為我再換一位業務員。

公司裡只剩下六七位“女秘書”(房產中介的“規矩”是:“女秘書”負責接待,男業務員帶客戶看房)。我把協議拍到桌子上,先發洩了自己在太陽底下等了兩、三個小時,一套房也沒看上的遭遇。沒料想她們一點也不吃驚,更不同情,反而與我吵起架來。一位又黑又胖的女子還指著我說:“這是公司!你不要在這裡胡鬧,再鬧我就報110了!”氣得我倒噎一口氣。

苟小姐攔住她,胸有成竹地說:“讓我來處理!”她坐到我對面,讓我敘述事情經過。令我意外的是,她並不否認茸毛講的“房主車壞了,來不了”的話,也不急於召茸毛來了解情況(我幾次提醒苟小姐:“你別光聽我講,最好現在就問問你們的業務員。”苟小姐置若罔聞)。

最後的焦點,是我認為他們違約,要求退款。苟小姐說你根本甭想。我又急了,聲音不由自主地高起來。苟小姐翻著眼說:“窮嚷嚷什麼呀?你好好看看協議!”

我轉身去拿協議,沒想到協議找不著了。問誰誰都說沒見。我環顧眾小秘說:“它就擱在這桌子上,難道自己長翅膀飛了?”女秘書們都不吭聲,也不看我。我說你們藏了協議也沒用,我還有收據,總不能說你們沒收那4000塊錢吧?

苟小姐說:“誰藏你的協議了?你那份丟了,看我這份行不?”她翻出他們保存的那一份,得意洋洋地跟我講:“合同上講的一個月找不到房子才退款,就是第31天給你找著房子,我們也不算違約!你現在要退款,就是單方面中止合同,一分錢也不會退你!明白啦?”

沒轍,我只好請她們換業務員為我找房。苟小姐很爽快地答應了。趁苟小姐沒注意,我把她那份協議裝進了口袋裡。

“這都是商業手法!”

新換的這位業務員,倒是個實在的男子,他問了我要求的條件,又打了幾個電話,說:“走吧,妹子!”出去坐上車,他跟我說這房子在勁松,沒空調,4000元/月。我一聽就說不行。業務員說:“先看看再說吧。”

勁松那裡的小區倒不錯,但房間裡黑洞洞的,一股黴味。水泥牆、水泥地,陽臺上堆著破自行車。房主就住在樓下,光頭,臉像南瓜。他兒子比他更像南瓜,一勁兒盯著我傻笑。業務員還在那兒跟房主砍價呢。我說咱們走吧。

到了樓下,業務員一臉不高興,說你真是不瞭解北京租房的行情,4000元的價位,能租到這房子真不錯啦。

我讓他再替我聯繫永安南里的房主。他不耐煩地說:“你不要再提永安南里了——那裡根本就沒房子!”我問:“沒房子你們怎麼會把我拉過去?”業務員說:“我們要不拉住你,你不跑別的中介公司了?這都是一種商業手法!”

我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苟小姐為什麼不急於找茸毛了解情況了——下套的是公司,茸毛不過是個跑腿的。

後手更厲害

業務員坐在花壇沿子上,掏手機又打了幾個電話,跟我說方莊有套一居室,開價4200元/月,明天他帶我去看看。

之後一個星期,他都沒再與我聯繫。現在我再也不做“朝陽門一居室四氣電話裝修3500元/月”的美夢了。東直門的那套房子我也看過,還不錯。同事介紹了我與這家中介的業務員接上頭,預交三個月房租,再交1800元佣金給中介,租下了這套一居室。

我把自己上當受騙的情況講給這位中介聽,中介說:“甭說朝陽門附近沒有3500元/月的一居室,就是有,我們中介公司也會先租下來,裝修一下,再以5000元—5500元的價格租出去!”

他還說:“你在四惠東要是打了那張欠條,茸毛就會把它給公司,這是你揹著公司與業務員私下做交易的證據,更能證明你違約了!”

我聽得脊背發涼,幸虧自己出於一念之仁,沒把茸毛做手腳的事告訴公司,才使自己免被他們套得更緊。我決定到消協投訴這家中介公司。

消協說:“協議的每一條對你都不利!”

消協的人是行家,拿過協議一看就說:“這協議你怎麼籤的?每一條對你都不利!你怎麼不考慮考慮就簽了?”

我囁嚅道:“急著租房子,沒仔細看協議,想著只要能租到房子就行……”

消協的人說:“那你現在怎麼辦?你們籤的是一個月的協議,現在才七天,你沒法告他違約啊!”

我問能不能告他們欺詐、刊登虛假廣告?因為朝陽門根本沒有3500元/月的房子。

消協的人問:“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我說沒有。我只是聽那個業務員說過一句,但業務員不可能為我寫證詞,再說我也不想為這事連累他。

消協的人又看看收據:“這上面怎麼倆名字?”我說前面一個是筆名。消協的人一聽又來氣了:“你搞什麼筆名呢?這又不是寫稿,你讓她在收據上寫倆名兒,趕明兒她說把錢給倆人了,一人只能退一半兒,你怎麼辦?”

我徹底傻眼了。我根本沒想過這裡面套兒這麼多,而且每一個都能套住我。消協的人說我們儘量給你調解,如果有一方不同意調解方案,就等於調解失敗,你們誰想去哪兒告就去哪兒告吧。

我不甘心,問能不能讓他們“1+1”賠償?

消協的人被我逗笑了:“4000塊錢能全部退給你就不錯了,還‘1+1’賠償呢!”

經理讓我去領退款

消協之行搞得我灰溜溜的,對此事不抱太大希望了。不料一週後,這家中介的經理親自給我打來電話,問我還租不租房?如果不想租房了,可以去公司領退款。我聽了大喜過望,說我馬上就去!

到了中介公司,才覺得不對勁兒。經理個頭矮胖,但他讓我坐沙發,自己坐椅子上,以便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我。

他還安排公司所有的男業務員(大約有八、九個)加上那位“黑又胖”妹子,組成一豪華陣容,在我們前面圍成圈兒。只要我一講話,這夥男女就群起而攻之。

經理開始還和顏悅色,說看看我拿的協議。我把協議給他,又問收據帶來了嗎?我又把收據給他。經理看了會兒,旁邊有人接過來,拿到辦公區去了。

事後想想,我這人真是“比大傻還多一點——太傻”!莫名其妙地就又把協議、收據全交給他們了。後來我多次說你把協議還給我,胖經理就是不給。

胖經理一口咬定朝陽門有3500元/月的房,問我還租不租?我接受教訓,絕口不提“不租”倆字,只說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好合好散;如果你不同意,咱們就把看房進行到底!反正我覺得沒有合適的房子,一個月後你還是得退錢。

胖經理說你來涮我們了?我讓你來協商是看得起你,協議還沒到期你就去告,你不是胡來嗎?!別說你去李姐那兒告了,工商所的王所兒、李所兒,我們都是老朋友!東城區消協的老劉、老譚,哪個我們不認識?

我很反感,問:“你這是在給我擺關係嗎?”胖經理趾高氣揚地說:“不是,我請你來,就是要跟你協商!”

我說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談?你們這麼多人亂講話,我招架不住。胖經理得意地說這些人都是業務員,他們手裡都有你需要的房源!那些人虎視眈眈,亂嚷著:“你去消協反映?你怎麼不去人大反映?!”“我們這兒就沒有‘顧客就是上帝’這一說!”“中介還有打人的呢,你沒見過吧?!”我說你們在威脅我嗎?他們哼哼哈哈:“我們沒這樣說!”

經理說:“總經理是法學博士!”

我掂量情勢,感覺把押金全部要回的可能性不大,就讓經理出個數。胖經理說:“你要中止協議,按規定一分錢也不能退你。我們看李姐的面子,不會太難為你,可以退你3200元,但是我也要對總公司有個交待:另外800塊錢作為信息費——我們還給你介紹房子,直到你看中了,這800塊錢再從中介費里扣除。”

我想趕緊了結這事(整個前後過程,光車費我都花了300多了),就同意了。經理讓我打個收條,並聲明“以後不再追究”。我留了心眼,寫上“以後雙方都不再追究”,並在最後註明“完畢”,省得他們再追加什麼花樣。

臨走時,胖經理為我做了一個總結性介紹:“知道我們總經理是誰?北京大學的法學博士!這協議就是他起草的,你明白吧——你怎麼打官司都沒法打贏!”

兩天後,消協的同志打電話給我,問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我說他們扣了800元。她問:“扣800你也同意?”我說他們一個勁給我擺關係,說我去哪兒告都沒用——他們叫你“李姐”,還有什麼“王所兒”、“李所兒”……

消協的女士說:“我不姓李,他把我的姓記錯了!”

我愣了半天,才琢磨過勁兒來:敢情胖經理跟工商所的人根本沒熟到這份兒上!

我猜,消協的同志接待我時雖然批評我“不慎重”,但給他們打電話時想必口氣更嚴厲,所以胖經理才會急急忙忙地通知我去領退款……

早知道是這麼個情況,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他扣掉那800塊錢了!

心酸北漂記:鄭州女白領北京租房受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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