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這首悼亡詞:不論生或死,愛你就像愛生命

不得不說,中國文學史上,從《詩經》開始,就已經出現”悼亡詩“。從悼亡詩出現一直到北宋的蘇軾這期間,悼亡詩寫得最有名的有西晉的潘岳和中唐的元稹。晚唐的李商隱亦曾有悼亡之作。他們的作品悲切感人。或寫愛侶去後,處孤室而悽愴,睹遺物而傷神;或寫作者既富且貴,追憶往昔,慨嘆世事乖舛、天命無常;或將自己深沉博大的思念和追憶之情,用恍惚迷離的文字和色彩抒發出來,讀之令人心痛。

而用詞寫悼亡,則是蘇軾的首創。蘇軾的這首悼亡之作與前人相比,它的表現藝術卻另具特色。

蘇軾這首悼亡詞:不論生或死,愛你就像愛生命

《江城子 ·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蘇東坡原配夫人王弗卒於宋英宗治平二年(西元一〇六五年),葬於四川彭山縣。寫此詞時作者在密州(今山東諸城)任職,距王氏去世正好十年。此詞情意纏綿,字字血淚,表現了綿綿不盡的哀傷和思念。

你我夫妻訣別已經整整十年,強忍不去思念可終究難相忘。千里之外那座遙遠的孤墳啊,竟無處向你傾訴滿腹的悲涼。縱然夫妻相逢你也認不出我,我已經是灰塵滿面兩鬢如霜。

昨夜我在夢中又回到了家鄉,在小屋窗口你正在打扮梳妝。你我二人默默相對慘然不語,只有流出淋漓熱淚灑下千行。料想得到我當年想她的地方,就在明月的夜晚矮松的山岡。

蘇軾這首悼亡詞:不論生或死,愛你就像愛生命

生離,死別,人生莫不又哀。他走遍山河溝坎,越過無數艱澀,崢嶸,苦難和榮譽相伴一生,卻只有一處柔軟亙在心頭,當世間所有的顏色都被不分輕重地潑在他的臉皮上,譏誚怒罵,或是不屑輕蔑,總有一個人能包容他所有的不堪。可惜他們早已“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以十年孤墳相隔,從此紅塵唯我,蹉跎無她,縱有牽掛,無處斷腸。他應比陸放翁還落魄些,至少陸有鐵馬冰河時入夢,暮年時有得憑弔,回顧與唐婉的少年戀情和造化弄人,他卻守著孤墳,松崗和軒窗,因為曾經有舉案齊眉,兩情長久,所以不思量,自難忘。

早先與同學談及這首詞,聽她頗有些忿忿,髮妻早逝不久便繼娶其妹為妻,爾後更得愛妾朝雲,如此這般還要題下這種詞作,實在是有些惺惺作態。我當時只是笑,沒有想著要去談王弗辭世唯餘幼子的家庭狀況,也沒想要去為蘇軾辯駁那個時代所具有的客觀侷限,更沒提什麼人性與情感的複雜性,這一反常態其實很能反映我對詩詞的貫有態度。說起來我雖然一向考據,但獨獨對詩詞鮮有研討精神,除非是要與人講解討論,不然對於其後深層的關係背景以及層出不窮的表現手法都不太會去刻意留心。在意的往往只是作品本身帶給我的情感體驗與共鳴,能讓我動情動心反覆咀嚼,我便贊其情真,便拍手叫好,餘下種種都可以往後靠靠。 回到這首詞,我所動容只在一個年且不惑的男人,十年夢迴,遙祭孤墳,悲情自苦。

蘇軾這首悼亡詞:不論生或死,愛你就像愛生命

東坡心中思妻之情切切,亡人已去,留下的卻是思念之人無盡的悲傷。多麼希望能在見到你,卻害怕見到你,我卻年華老去如路人。我能想象到的一幕幕場景仍如昨日,你獨坐弦窗梳妝,我在窗外卻無法靠近你。

整整十年,總以為一生很長很長,當走過一小段旅程回首駐足時,會發現一生真的很短很短。在最美的時光,把最純稚的愛給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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