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再道活捉了宋瑞珂 是放牛娃打敗了黃埔生

宋瑞珂被俘是在羊山集被攻下後,這場惡戰在著名電影《大轉折》中有過反映。當時解放軍經過苦戰挺進街區,包圍了一個小樓,經過短暫的僵持,小樓內的63名軍官繳械投降,帶頭投降的是66師參謀長郭雨林。它引導著解放軍走向排頭,指著一位身穿破舊士兵軍裝的矮個子軍官說道:“這位就是我們66師師長宋瑞珂”。據說,當時宋瑞珂身穿破舊的士兵軍裝,準備突圍逃跑,正被堵住。於是他雙手垂直,雙腳並擾,頭向下低,答道:“宋瑞珂!”宋瑞珂就這樣被俘了,迎接他的不是人生的谷底,而是又一次新生……

陳再道活捉了宋瑞珂 是放牛娃打敗了黃埔生

陳再道將軍

黃埔生打不過放牛娃

1947年,解放戰爭進入一個新的節點,本年,以劉鄧大軍千里挺進大別山為契機,解放軍開始進行戰略反攻。在這次挺進的過程中 ,羊山集決戰無疑是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時,劉鄧大軍的主力為陳再道率領的第二縱隊,此縱隊星夜奔赴山東濟寧金鄉縣而來,為的是快速挺進大別山,行至金鄉縣的羊山集,遭遇宋瑞珂率領的國民黨陸軍第二兵團精銳66師阻擊。陳再道是農民出身,宋瑞珂是黃埔學生,這兩個一個要前進,一個要堅守,好戲上演。

羊山集保留有明末時期的寨牆,寨牆周圍東南西三面有仗餘深的水壕,國民黨66師進一步加修工事,構造了各種明暗火力點,其火力可控制羊山集1000米開外的地區。陳再道不信邪,組織發動了兩次攻擊,但自下而上仰攻本就不佔優勢,加上羊山腳下成了一片沼澤地,山上泥溜苔滑,使得攻擊越發困難。解放軍擅長夜攻,但山頂火力點很多,常常是夜晚將近攻下,白天就被密集火力覆蓋,傷亡慘重。這場戰事的慘烈程度可以從一個看似無關的細節反映出來,據參戰的冀魯豫軍區獨一旅參謀長楊昆回憶:“經常是兩天吃不上一頓熱飯,有時剛剛端起碗,敵人就上來了,戰士們扔下飯碗進入戰鬥,等打退敵人回來時,常常是連飯帶碗都給炸飛了。”

羊山集久攻不克,幾乎成了一個死結,解放軍本想包圍66師,搞不好會落入反包圍的命運。事實正是如此,此時的蔣介石正從西安、洛陽、鄭州等地調集重兵,有壓迫劉鄧大軍背水一戰的企圖。面對此局勢,毛澤東致電劉伯承、鄧小平等,對羊山之敵確有迅速攻殲把握則攻殲之,否則,立即休整十天左右,下決心不要後方以半月行程直出大別山。可就算放過宋瑞珂,他依然會成為挺進大別山部隊身後的威脅,陳再道的拗勁上來了,“此戰不吃掉宋瑞珂,我陳再道不姓陳。”

7月27日,天空突然放晴,壕溝和窪地的積水慢慢滲入地下,如此天賜良機令陳再道緊鎖多日的眉頭終於展開了。此時國民黨軍距羊山最近的兩路援兵,由於剛嘗敗績,餘悸未消,不敢冒險馳援 ,為陳再道贏得了寶貴的一天時間。當日黃昏,陳再道下令各部向敵軍發起總攻,此時,宋瑞珂雖然經過了12天惡戰,但困獸猶鬥,仍在作最後掙扎。這次較量在28日中午見了分曉,最大火力點被爆破組三次爆破,解放軍順利挺進核心營地,繼而進入街道,時任二縱6旅宣傳科幹事的嶽春普帶領30多名解放軍在國民黨戰俘的引領下,包圍了宋瑞珂躲藏的小樓。

嶽春普先生後來曾回憶宋瑞珂被俘的全過程,他稱國民黨66師參謀郭雨林帶隊投降,“這時郭雨林領著我走向排頭,指著一位身穿破舊士兵軍裝的矮個子軍官說道:‘這位就是我們66師師長宋瑞珂’。這63名軍官都已換上了破舊的士兵軍裝,準備突圍逃跑,正被我們堵住,龜縮到這座小樓裡,於是這位軍官,雙手垂直,雙腳並擾,頭向下低,答道:‘宋瑞珂!’”

宋瑞珂就這樣被俘虜了,後來毛澤東曾點評這段往事,“陳再道是農民出身,他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他很會打仗作戰勇敢,在中國革命的歷史上,他就是土包子打敗洋包子,放牛娃打敗黃埔生的一位戰將。”

寫信規勸黃維

宋瑞珂被俘後,先後在解放軍教導大隊和功德林監獄學習、改造。1960年11月28日,宋瑞珂被最高人民法院特赦釋放,此時,他的老上級原國民黨第十二兵團司令黃維還沒有被放出來。

黃維是國民黨的一員名將,他性格執拗,被俘後思想一直轉不過彎來,在功德林,黃維既然不能打仗,就研究起物理學,他終日堅持的就是一件事——發明永動機。黃維的女兒黃慧南迴憶說,永動機的理論在物理學上早已被證明是無法實現的,可黃維偏不信邪,他多次向獄方要求提供研究條件,都遭到了拒絕。後來,張治中到管理所看望他們,他趁此機會委託張治中把申請從事永動機研究的報告帶給中國科學院,永動機似乎成了他拒絕接受改造的一個藉口。

離開功德林的當天,宋瑞珂特意去昔時的長官黃維那裡告別,順便說了幾句規勸黃維好自為之 ,能夠像獲赦人員那樣獲得自己的出路的話,黃維回敬他“自己的出路自己找,除非我是瞎子才要你引路 !”儘管如此,宋瑞珂還是沒有放棄自己這位老上級,離開功德林,說話的機會沒有了,但是可以寫信,宋瑞珂平均每七天給黃維寫一封信,投其所好,每一封信的主題都是永動機。雖然他是違心的,但是他是善意的。

到後來,宋瑞珂採取以情感人的方式規勸黃維,關於這封信的內容,著名作家黃濟人先生曾在《將軍決戰豈止在戰場》中有過記述:“因為戰事,因為戰爭的失敗,我們不少人的家庭都破碎了,而你的家庭是完整的,並且是幸福的。誠如你知道的那樣,你的夫人蔡若曙被安排在上海圖書館工作,你的四個孩子除老大黃新是你送進金陵大學而外,老二黃理進浙江大學,老三黃敏南進復旦大學,老四黃慧南進重點中學,這些都是共產黨特意安排的。也許你不知道 ,對你家屬和子女的照顧,毛主席還作過專門的指示。老實說,成王敗寇,古今如此,中外亦然。共產黨不殺你我 ,已是曠世天恩,我們沒有半點理由不知恩圖報啊……”

黃維終於回了信。不過,黃維在信中告訴宋瑞珂的,既不是永動機的發明,也不是如何知恩圖報,而是關於文史資料寫作方面的事情。信裡說:“功德林的衚衕這麼窄,有人都要藉機把矛頭對準陳誠軍事集團,現在你們的舞臺那麼寬,不充分表演一下怎麼行?你是陳誠身邊長大的人,應該當仁不讓,把這個軍事集團的正史寫出來,不要給那個沽名釣譽、恬不知恥的傢伙以可乘之機……”

宋瑞珂不明白黃維在罵誰,但是他知道軍令如山,黃維既已發話,他就要執行命令。這樣,若干年後,宋瑞珂完成了長達八萬字的文章《陳誠及其軍事集團的興起和沒落》。

晚年成上海黃埔同學會會長

特赦之後的宋瑞珂迎來了新生,本就剛毅正直的他,投身於文史材料的研究當中。1983年11月,在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宋瑞珂被選為中央委員會監察委員。1984年6月,黃埔軍校同學會成立,被選為理事,後又兼任上海黃埔軍校同學會會長。1988年又當選上海市政協委員。宋瑞珂晚年致力於促進海峽兩岸的統一,成為溝通兩岸黃埔人的特殊“橋樑”。一九七八年至一九九五年,宋瑞珂人生中的最後十餘年定居上海,經他迎來送往的中國臺灣及海外黃埔校友多達二千餘名,其中包括“將級軍官”、國民黨中常委、“國大代表”等重要人物百餘人。

上海市黃埔同學會會長、李烈鈞之子李贛駒尊稱宋瑞珂為師長兼摯友,他曾回憶道 ,宋瑞珂比他年長十多歲,但宋總是說“我們都是黃埔同學,不分前期後期,長幼尊卑,我們是共同為祖國統一努力服務的戰友”。宋瑞珂也確實將一切為祖國做貢獻的人當做戰友,有一件趣事值得一記,1984年,在北京舉行的黃埔軍校60週年紀念會上,應邀參加的陳再道,又一次見到了當年戰場上的老對手,此時宋瑞珂已是上海黃埔軍校同學會會長。兩人見面,同時舉杯,一飲而盡,誰也沒提羊山打仗的事。陳再道的具體回憶是:“我問身邊的同志,宋瑞珂坐在哪兒?宋瑞珂聽說後,就端著一杯紅葡萄酒走到我身邊,向我敬酒。我端起一杯白酒迎上去和他乾杯。宋瑞珂見我端著白酒,就回到座位上放下紅酒,也倒上一杯白酒。”這兩位曾經你死我活的對手如今舉杯共飲,其情形當是歷盡滄桑的國 、共兩黨如今最真實的寫照。

宋瑞珂晚年勤於筆耕,撰寫《回憶淞滬抗戰》、《山東青島早期黃埔同學二三事》、《回憶陳誠》等一百餘萬字的戰爭回憶錄和文史資料,留下寶貴的文字遺產。他於1995年逝世,享年88歲。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