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軼話》(七):荒腔走板全占,倒好喊進後台

今日推送之《(七):荒腔走板全佔,倒好喊進後臺》錄自《梨園軼話》第一冊,作者唐友詩。此書為1938年出版,共兩冊,為研究民國時期梨園軼聞之珍貴史料,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

福芝芳是福人

可謂姓福的「幸福」 

 梅蘭芳之夫人福芝芳,為韓雨田高足,工青衣,當年學戲時,並無成功之望,彼時韓有女徒四人,芝芳不過佔其一耳。四人每日晨起赴太平湖喊嗓,芝芳羞澀不敢開口,後隨韓至新世界走清音局,其唱法與相貌均不及其他坤伶。惟每唱必有人捧,其人緣確比他人均強。後與蘭芳結婚,實出人意料之外也。有謂別看芝芳雖然模樣不好,一定八字甚佳,並有人說她姓福,果然有福。又有說者謂:蘭與芝配,實為一朵蘭芝花,或繫命中註定亦未可知,著者以為此種種論調,皆有幾分意義,但不過只好作為談料而已,在此難解決當中,不能不為好事諸公明白的刺探一下。

《梨園軼話》(七):荒腔走板全佔,倒好喊進後臺

梅蘭芳與福芝芳 

 據聞:福芝芳系正月初一日子時生人,又有說是初二日生的,不管那一天吧,您看人家的生日就與普通人不一樣麼!她的乳名,因此喚做「正兒」。嫁梅之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大頭兒子,聽說除去死者之外,現在計有二子二女,梅博士看在兒女份上,其尊敬夫人的心理,當然不問可知,聽說夫人抽菸,博士都要給劃火柴,這可不是故意的說謊話,如果要向接近他們夫妻的人打聽一下,這話就可以證明。據著者的觀察:梅博士得到這個好內助,不但是本人之福,亦可說是芝芳之福,那末芝芳之姓福,也可稱是真「幸福」了。 

「老佛爺看馬虎子」

為李連仲留下的笑談 

 西太后專政時,內廷不時傳戲,凡進內演戲的角色,差不多都是名伶,聽說每次是上午九時開戲,各角於夜間三點鐘,即須前往預備,入神武門須山筒子經過。角色中有因此路繞遠者極感不便,後與管門人要求,每次出運動銀六兩,方由內西華門直入,已覺便利多多矣。但化裝仍在院中,即嚴冬亦不準入屋,一日,李連仲化裝,正值天寒,筆不沾色,出水成冰,李以化裝不成,當笑雲:「讓老佛爺(指西太后)看馬虎子吧」,戲班中由此每遇相映之事,即做笑柄。 

 又有一日,西太后欲赴後臺參觀,傳諭不準聲張,即由二宮女相扶,進入後臺。時唱戲人正在說笑,忽見太后駕至,立時止住。有伸手者,有吐舌者,一時皆不敢動。西太后大笑,當即下諭,賞與後臺眾人銀四百兩雲。 

金秀山老而滑頭

大垜口賈福堂偷聽四年

賈少堂談話有癮 

 花面賈福堂乃北京旗籍人,富學識,工書畫,曾走八角鼓票,因嗓音響亮,自三十七歲始改習二簧,學銅錘花臉。初為票友時,最喜聽金秀山演戲,屢思親近,迄無門路,後探得秀山每日清晨在宣武門外迤西大垜口喊嗓,當往偷聽,秀山並不知也,賈由此獲益極多,秀山喊啜與眾不同,自到大垜口後,即連念帶唱,非數出戲後不能走去,如御果園一戲每晨必對城牆演唱一遍,福堂因慕秀山之藝,曾請魏錫齋先生代為引見,秀山知福堂正習花面,自此再來喊嗓,時間竟爾提前,福堂趕來領教時,秀山已然入城,即使偶爾相遇,秀山則改喊老生矣。福堂恍然大悟,於是黎明即起,奔至大垜口,不與秀山晤面,乃潛藏於垜口之旁偷聽,如是者四年,即遇天降大雪,亦必攜掃具前往,五十歲時已會戲甚多,每次公演均得人之讚許,經人介紹拜老伶工方洪順為師,入梨園界做藝,遂享盛名。福堂有子少堂,天資聰穎,極孝父母,曩在報子街居住時,與張春彥住於對門,春彥因喜少堂,收為門下,教授老生,在北京曾一度享名,後赴滬獻技,歷十餘年始返,現搭各班演劇,聲譽日隆。少堂有特性,每日若至某處閒坐,則日必一往,如西單北英美大藥房,義新園澡堂等處,均系固定去處,晨起必至藥房,午後必往澡堂,其目的乃專為找友人談話,據其語人云:「每日不吃飯均可,若不說話,真為難事也。」

《梨園軼話》(七):荒腔走板全佔,倒好喊進後臺

金秀山之《上天台》 

麻穆子「滿不在乎」

荒腔走板不夠調一人佔全

演戲時倒好居然喊進後臺 

 已故花臉麻穆子,演戲一生未得要領,所謂「荒腔走板不夠調者」,竟被穆子一人佔全,雖然如此而戲班仍喜用之,因其嗓音寬亮,每次演戲,聽眾開心必笑,無形中亦可掛座也。某日麻穆子在廣德樓演戲,正化裝黃鶴樓張飛,適內廷傳穆鳳山入內唱戲,傳戲官員遍尋無著,忽聞廣德樓有穆子演黃鶴樓,即往傳之,遂誤麻穆子為穆凰山,勒令隨去,麻急呼曰:「我是麻穆子,不是小穆子!」聞者大譁,官人亦笑而走去。 

 麻穆子與譚鑫培演賣馬,飾單雄信,借馬走時,起叫頭麻應念「二哥,小弟此去多者半月,少者十日,定將馬送還」不料麻一時錯誤,竟念為「小弟此去多者十日,少者半月」觀眾大笑。飾王老好者則為王長林,當秦瓊贊單雄信為好朋友時,王問譚「誰是你的好朋友哇」,譚答「單二員外」,王笑雲「他還是你的好朋友哪,日子都不跟您說清楚啦」,觀眾知王嘲麻,鹹鼓掌喊好不已,時麻正在後臺卸裝,聞得此種嘲笑之聲,當向同行雲:「王長林這一句話不要緊,倒好都喊進後臺啦」。 

 又麻與譚鑫培演失街亭飾馬謖,至斬謖場,譚令將馬謖斬首時,馬急出帳應跌足念「該斬哪」,此係全場最精一幕,麻忘此詞,意改作三笑。老譚見狀大驚,乘勢遂向其開玩笑,將其招回,問:「為何發笑」。麻一時無詞張口結舌,聽眾又無不捧腹。

(《梨園軼話》第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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