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張先森
8月8日，王菲49歲生日。
想起最近在《幻樂之城》中，她又火了一把。
公眾眼裡的王菲，冷峻，神秘，不食人間煙火。
王菲參加《幻樂之城》，大概是因為它沒有名次爭奪，也不需要誰做評委，對誰評頭論足。
王菲要做的，就是單純地體驗，盡興地玩兒。
這很王菲，簡單，純粹，乾淨利落。
“夢中人，一分鐘抱緊，接十分鐘的吻……”
當王菲以一身純色衣衫，幹練短髮，蹦蹦跳跳地唱著《夢中人》時，觀眾彷彿回到了24年前，遇見了那個搖頭晃腦地翻唱小紅莓樂隊的王菲。
夢中人
王菲 - 幻樂之城 第1期
然後，現場觀眾的一句“王菲老師，我是您女兒的粉絲……”，又把我們拉回了現實，是啊，她早已為人妻為人母。
想起她最美的少女時光，記憶就悄悄回到那個1994年。
01
1969年8月8日，王菲生於北京。
王菲的好嗓子早在中小學時期就出名了，每年學校的晚會她都會登臺“獻唱”。
少女王菲曾被稱為“小鄧麗君”
14歲，她在央視的六一晚會上獨唱兒歌。
16歲，她已經出版了翻唱鄧麗君的作品。
18歲，這個土生土長的北京大妞，放棄了廈門大學的學業，跟隨父親移居香港。
在香港，她最初去當模特兒，但很快就厭倦了，她對時尚有自己的審美，那些時裝不好看，她也不愛穿。
放棄模特後，父親知道她喜歡唱歌，就託關係讓她到“香港音樂教父”戴思聰門下學習聲樂。
20歲，經過戴思聰調教的王菲簽約新藝寶唱片公司。
第一次踏入新藝寶的大門，老闆陳小寶看到的王菲，還是一個穿衣服沒什麼品位，但嗓音讓人歎為觀止的女孩。
很快，新藝寶為她推出了以王靖雯為藝名的首張個人專輯《王靖雯》。
這張專輯讓她獲得了“叱吒流行榜”新人銅獎，氣勢逼人。
當時媒體還把拿她和關淑怡做對比，認為兩者唱功相近，但關淑怡比王靖雯洋氣多了。
王菲關和淑怡帥氣牛仔短髮
令人惋惜的是，多年後王菲成為了潮流文化的引領者，而關淑怡卻逐漸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中。
02
突如其來的名譽並沒有給王菲帶來多大的成就感。
千篇一律的港式情歌，設計好的舞臺動作，明星的包裝就好比流水線上的產品。
發行第三張專輯後，只差一口氣就能稱為天后的王菲，卻任性地赴美讀書。
“唱不開心就不唱了唄。”她隨性地對記者說。
在混沌的娛樂圈，王菲卻能清醒地看待名利場。
美國唸書期間，她暫時休學返港完成唱片合約。
不曾想這時發行的一張專輯《Coming Home》改變了她的情況。
專輯中的一首《容易受傷的女人》紅遍華語地區，鋪天蓋地滿大街都是。
容易受傷的女人
王菲 - Coming Home
1992年，王菲火了，火得一塌糊塗。
她第一次登上了《號外》雜誌封面，手捧鮮花，赤著腳站幕布前，給她的註解是“憑感覺，王靖雯”。
《容易受傷的女人》給王菲帶來了許多榮譽，但她對這些卻沒有共鳴，沉心做自己的音樂。
1993 年，兩個閃耀的巨星黃家駒和陳百強相繼隕落。
香港樂壇痛失英才。
好在這一年，王菲撐起了一片天空。
王菲與Beyond
她不甘心被動的包裝，開始嘗試參與詞曲創作，一年內帶來了兩張專輯一張EP，銷量不俗。
執迷不悔
王菲 - 執迷不悔
同時，在風格、唱法和舞臺表現上，王菲開始尋求改變，在清一色的香港流行音樂中如同一股清流。
她的不妥協終於贏得了事業上更大的自主權，她可以梳髒辮，可以剪短髮，也可以叼著煙上封面。
在那年的叱吒樂壇流行榜頒獎禮的舞臺上，王菲一身“透視裝”，前衛大膽，驚呆觀眾。
一個另類、與眾不同的王菲開始了她的時代。
03
1994年，“魔巖三傑”（竇唯、何勇、張楚）和唐朝樂隊登上香港紅館，成為中國搖滾歷史上最耀眼的時刻。
當晚，王菲、四大天王等眾多香星都來到了現場為內地音樂捧場，星光熠熠。
“魔巖三傑”與唐朝樂隊
這一年，熱戀中的王菲和竇唯合作了不少作品，最知名的一首叫《誓言》。
誓言
王菲 - 胡思亂想
沉迷愛情中的王菲竟然在一年內連發了4張專輯，其中的《天空》在亞洲狂賣300萬張，賣到脫銷。
1994年的冬至日起，王菲首次登上紅館，原本只計劃開十場，由於歌迷反應太熱烈，不得不得增至18場，連續唱18天，打破新人記錄。
在四大天王壟斷香港樂壇的年代，只有王菲能從中突圍，連續兩年在金曲獎上有所收穫。
人紅是非多，那時王菲最大的煩惱是“太紅了”。
她終於丟掉了王靖雯這個令她討厭已久的藝名，梳著髒辮的“阿菲”，代表著前衛和獨立，第二次登上《號外》雜誌封面。
《幻樂之城》雖然是王菲在內地的綜藝首秀，但在1994年，王菲已經上了《娛樂百分百》《超級星期天》等香港綜藝節目，那個年代有影響力的港臺綜藝王菲幾乎都上過。
她上節目的標準是，遊戲，有趣，好玩兒。
王菲早年參加香港綜藝節目
也是在1994年，王菲放棄了香港的繁華生活，毅然跟隨竇唯住在北京的破院子裡。
王菲與竇唯住在北京的衚衕
為了愛情，她甘願做回普通女孩，搭公共汽車，打公用電話，上公共衛生間，為他洗衣拖地，燒菜做飯。
當時，竇唯赤膊倒痰盂、王菲早晨上公用廁所的鏡頭被記者抓個正著，報紙新聞傳到香港，所有人都在為王菲喊冤叫屈。
可王菲向來敢愛敢恨，這段感情中她義無反顧，愛得轟轟烈烈。
04
1994年，被人們稱為“上帝想要在這一年看電影”的年份。
這一年，美國有《阿甘正傳》《肖申克的救贖》，歐洲有《這個殺手不太冷》，中國大陸有《活著》《陽光燦爛的日子》，中國臺灣則有《飲食男女》。
而在中國香港，王家衛交出了兩部作品，《東邪西毒》和《重慶森林》。
1994年7月，《重慶森林》上映
《重慶森林》之前，王菲在影視上的表現乏善可陳。
直到她遇到王家衛，直接提名金像獎、金馬獎最佳女主角，雖然最終沒能獲獎，但王菲貢獻了她在熒幕上最好的表演。
速食店女孩阿菲與巡警663在香港的街頭上演暗戀的故事，故事的背景音樂便是那首《夢中人》。
“夢中人，一分鐘抱緊，接十分鐘的吻……”
阿菲這個角色，簡直是為王菲量身定製的。
王菲一個人在鏡頭前隨便做一些動作，整個畫面就變得鮮活起來。
她就像一個精靈，氣質夢幻，搖頭晃腦，毫不做作。
好比創作人林奕華在《假王菲之名》中所說的，王家衛讓她在《重慶森林》中演“自己”。
王家衛崇拜王菲，因為她的才氣，也因為她的性格，他評價王菲說：
“這種肢體表演，是別的演員模仿不來的，只要有人模仿，一看就知道，這是在學王菲。”
就連鬼才導演昆汀也讚美王菲的精彩表現：“總覺得沒有人看了《重慶森林》而不愛上王菲的。”
《重慶森林》裡24歲的王菲，滿臉膠原蛋白，充滿了少女的靈氣。
秋刀魚會過期，鳳梨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大概只有1994年的王菲了。
05
王菲目前只進行過五次巡演，但每次都是視聽盛宴，每次都是華語樂壇的經典。
1994年的“最精彩演唱會”，王菲以鬼魅、大氣的裝束登臺，沒有精心編排的舞蹈，只有隨性地活蹦亂跳，歌迷們從沒在香港看過如此顛覆性的演出，但卻集體陷入瘋狂。
舞臺的角落裡，剪掉長髮的竇唯又是打鼓又是吹笛，王菲唱了《我願意》，也唱了《誓言》……
那是最好的竇唯和王菲。
年輕時的竇唯那叫一個帥
1996年，在竇唯等人的幫助下，王菲做出了一張反商業、反主流、充滿自我的專輯《浮躁》。
浮躁
王菲 - 浮躁
這一年，未婚先孕的她到北京待產，拒絕參加宣傳活動。儘管如此，那年的最受歡迎女歌手仍然是王菲。
1996年十大勁歌金曲頒獎典禮上的王菲
也是在這一年，王菲出人意料地登上了美國《時代》週刊的封面，成為華語女歌手第一人，雜誌評價她為“流行樂天王”。
1997年初，王菲和竇唯的女兒降生了，但醫院的病歷上，他們的關係還寫著“朋友”。
他們婚姻比女兒來得晚一步，王菲把結婚的消息告訴公司老闆時，老闆說：“你要想清楚！”
王菲說：“我想得很清楚，祝福我吧！”
竇靖童出生後，王菲轉戰百代唱片，她的音樂事業也達到了巔峰。
1998年春節，王菲和那英在春晚合唱一曲《相約98》，成為那年最紅的一首歌。
相約九八
王菲;那英
同年，王菲再登《號外》封面，標題是“遠近距離接觸”，她被稱為“最難模仿的藝人之一”。
那年聖誕期間，王菲第二次巡演“唱遊大世界”再登紅館。
王菲“唱遊大世界演唱會”專輯封面
“最精彩的演唱會”4年之後，竇唯再攜樂隊與王菲同臺，打架子鼓的他每次被鏡頭捕捉到，都會引發歌迷的連連叫聲。
同樣的場地，相同的情形，殊不知與4年前相比，此刻兩人的感情已是暗流洶湧。
暗湧
王菲 - 玩具
06
90年代的王菲，不僅代表著音樂潮流，也引領著時尚潮流。
王菲超越了當時潮流的範疇，用香港時裝文化評論人黎堅惠的話說，“王菲喚醒了亞洲時尚”。
當時，歐洲的時尚設計尚未被亞洲人熟知，而王菲已經把這些設計師作品買下來，在她的演唱會上驚豔了眾生。
1994年“最精彩演唱會”的王菲，隨性，偏執，魅惑。
1998年“唱遊大世界演唱會”的王菲，中性，詭異，冷豔。
她穿著一雙只有鞋跟沒有鞋面的“高跟鞋”，僅靠絲帶綁在腿上，至今被人津津樂道。
千紙鶴，鴕鳥，頭巾……不禁讓人感慨，只有王菲的氣質，王菲的音樂，才能配得上這樣的裝束。
美人在骨不在皮，王菲就是一個天生的衣架子，那時看來漫不經心的時髦感，現在看來仍是前衛。
如今的許多時尚造型和元素，其實都是20年前王菲玩過的把戲。
她在百代第一張專輯《王菲》宣傳照的這件黑白格子大衣，是設計大師山本耀司的“名作”，現在再看仍讓人驚豔。
《唱遊》封面照上，曬傷妝造型還曾引發了一陣跟風潮。
王菲在音樂和造型上借鑑了西方風格，又融合了自己獨一無二的氣質，成為華語樂壇和時尚圈的先鋒。
20年前她是先鋒，20年後她仍是先鋒。
直到如今，依然是王菲穿什麼品牌，什麼品牌就成暢銷款。
可以說整個90年代，都是王菲的時代，年輕人們都在聽王菲，都在討論王菲，都被她的魅力所折服。
時間到了1999年，“世界末日”的預言沒有變成現實，而王菲繼續在樂壇大放異彩。
但在這一年，她與竇唯的婚姻卻走到了盡頭。
這場婚變中，王菲始終保持沉默，未講過竇唯的任何事，被外界評價為“沉默的高貴”。
07
21世紀的鐘聲敲響，人們一腳踏入千禧年，世界變得波雲詭譎。
儘管王菲帶來了可能是她最好的一張專輯《寓言》，但此時的她對樂壇已心生倦意。
給自己的情書
王菲 - 寓言
新的戀情，新的婚姻，再婚變，……
對於謝霆鋒，王菲灑脫依然，挽回不了的，就隨它去。
對於李亞鵬，王菲發文祝福：“這一世，夫妻緣盡至此。我還好，你也保重。”
有祝福，也有爭議，王菲風輕雲淡。
《將愛》之後，王菲逐漸淡出樂壇，我們只能偶爾聽到她唱的電影主題曲，多年一場的演唱會也變成了少部分人的狂歡。
她把最美好的年華，永遠留在了90年代。
紅豆
王菲 - Eyes On Me
即使再復出開演唱會，唱完也是轉身就走，回到她的生活裡。
做天后太累了，她只想回到凡塵，就像她在《塵埃》裡唱的：沒有意義，無所謂方向，不想怎樣。
只是，王菲的身上承載著太多人的青春，以至於她人不在江湖，可江湖上一直有她的傳說。
她的人，她的歌，她的演唱會，有著一代人對青春的不悔，對愛情的執拗，對人生起起伏伏的坦然與灑脫，那是一段最美、最繁盛的記憶。
“夢中人，一分鐘抱緊，接十分鐘的吻……” 王菲的歌，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某天長大後才發現，以前喜歡追逐風，追逐天馬行空的事和得不到的人，處處小心事事討好，努力讓周圍的人快樂。後來只想有個家，只想跟能讓自己快樂的人在一起，做愛做的事。
看著王菲過完49歲生日，想起她最美的少女時光，悄悄留在了1994年，如今為人妻為人母之後，有了另外一種韻味，活得更美了。
忍不住懷念那個90年代，像一個夢，夢中有王菲的歌聲，夢中有特別的人，夢中也有很多人懵懂青春裡最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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