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心時代:爲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編者按:2018年9月15日至16日,第三屆生命與國學高峰論壇將在中國武漢召開,本屆論壇的主題是“傳統文化與軸心時代”。“軸心時代”是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在《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一書中提出的重要觀點。此觀點認為,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是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是人類文明精神的重大突破時期,當時古代希臘、古代中國、古代印度等文明都產生了偉大的思想家,他們提出的思想原則塑造了不同文化傳統,一直影響著人類的生活,並延續至今。圍繞“軸心時代”話題研究和討論的專家、學者眾多,為了讓社會各界人士更深入地瞭解軸心時代,把握論壇主旨,現將“軸心時代”相關文章輯錄,發佈在本頭條號,以饗讀者。

軸心時代:為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雪漠

【摘要】輪子的關鍵,就是轂的“空”,有了這個“空”,輪子的“有”才能起作用。所謂的轂,就是軸心。老子認為,器皿之所以能用,同樣因為它的裡面是空的,不是滿的;如果裡面是滿的,它就盛不了東西。“有”許多時候都必須依託於“無”,才能生起妙用;沒有“無”,生命就太滿了,世界也構不成世界。

關鍵詞:空;無;軸心時代

軸心時代:為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你也許見過西部的大車,西部大車有兩個很大的輪子,我在遊記《從嶺南到西部》裡就寫過它。老子所說的車,就是這種大車。孔子周遊列國坐的是這種大車,打仗用的戰車也是這種大車。中國古代沒有橡膠,沒有輪胎,只能用這種車子。直到今天,西部還有人用這種大車。我們到藏區去的時候,就見過人們用這樣的大車,拉車的一般是牛,因此叫牛車。牛車的每個輪子上,都有三十根木條,它們向內匯聚到一箇中空的圓木圈上,看起來就像圓木圈向四周射出去的光線,我們故稱之為“輻條”,也就是“輻射出去的木條”。圓木圈的中心必須是空的。如果圓木圈的中心不是空的,是滿的,輪子就沒法安到車軸上,不成為車的一部分,輪子就不叫車輪,更不可能帶動車子前進了。所以,輪子的關鍵,就是轂的“空”,有了這個“空”,輪子的“有”才能起作用。

所謂的轂,就是軸心。

軸心時代:為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軸心時代

在人類歷史上,“軸心時代”非常重要,大概是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在那個時代,東西方几乎同時出現了好幾個偉大的哲學家。有人說:古希臘有蘇格拉底,蘇格拉底又教出了柏拉圖,柏拉圖也教出了亞里士多德,他們都對古希臘文明、甚至整個西方文明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古代印度有釋迦牟尼;古代中國也有孔子和老子。實際上,在那段時間裡,世界上並不僅僅出現了這些人,而是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大師。

比如跟老子、孔子同時代的有諸子百家,像墨子就非常了不起,他的兼愛非攻學說影響很大,他到處去傳播,希望諸侯停止戰爭的行為也很偉大。

跟釋迦牟尼同時代的也有尼乾子,尼乾子的境界很高,非常了不起,包括當時的九十六種外道,婆羅門的很多大師,能跟釋迦牟尼辯論,說明他們也很了不起,都在一定水平之上。

英國哲學家凱倫·阿姆斯特朗寫過一本書,專門研究這個時代,叫《軸心時代》。很有意思。在那五六百年之間,大師們不約而同地將東西方文明推向了高峰。這肯定不是偶然,它是文明發展到一個程度後的必然結果。比如,老子就是集大成者,他吸收了前人的思想精華,創造出了他獨有的體系。釋迦牟尼也是這樣,他汲取了很多來自外道的文化精髓,創建了光照千古的佛教文化。直到今天,仍有無數的人因為接觸佛教而離苦得樂、改變命運。只是,兩千五百年後的今天,印度文明已經沒了佛陀時代的輝煌。但印度作為佛陀的故鄉,作為一塊有信仰的土地,仍然是一個世界無法忽視的存在。軸心時代雖然過去了,但軸心時代的思想精髓仍然在照耀世界。

兩個例子

1.陶土器皿

軸心時代:為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現在的西部仍然有這種器皿。我小時候就經常見到這種陶器,非常粗糙。和上一些泥,把它捏成某種形狀,然後燒製讓它凝固、變硬,就成了某種器皿。熬藥用的砂鍋就是這樣出來的。當代人依然在用這種砂鍋熬中藥,聽說因為不能用鐵鍋熬藥,如果用鐵鍋熬藥,藥就會變質,影響藥效。老子認為,器皿之所以能用,同樣因為它的裡面是空的,不是滿的;如果裡面是滿的,它就盛不了東西。

2.蓋房子

軸心時代:為什麼老子強調“空”了才會有用

蓋房子的時候,你必須在牆的裡面和中間掏出洞來,才能安上門窗、才能住人裝東西。我們去隴東採訪時,就見過這樣的窯洞。老百姓蓋不起房子,就在山上挖出洞來。陝北的很多地方直到今天仍是這樣,有許多窯洞。人住在洞裡。有了洞,人們才能住進去,要不山上是沒法住人的。

老子為什麼一直強調空了才有用?

因為,他想說明一個樸素的道理:“有”許多時候都必須依託於“無”,才能生起妙用;沒有“無”,生命就太滿了,世界也構不成世界。天地也是這樣,正是因為“空”,天空才成了天空,大地才成了大地。

但要注意,老子在這裡說的“空”,不是佛教的“空”——前者是“沒有”,而後者是“變化”,兩者不是同一個東西。我們一定要把佛家的“空”和道家的“空”分開。一定要明白這一點,尤其在這裡,空有、有無和空性不是同一個東西。這裡的“無”是沒有、不存在,也就是一些學者理解的那個無,它不是空性。它和有是二元對立的,它相對於器皿的有而存在,相對於輻條的有而存在,相對於門窗、牆壁的有而存在,有了客觀存在的“器”,才有這裡的“空”和“無”。

選自《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經〉第一輯》雪漠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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