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清樣》—撰文 | 文一刀
寶能集團最近連續遭遇來自萬科獨董的聲討。4月8日凌晨，現任萬科獨董劉姝威發文“炮轟”寶能。該文將寶能近年來的諸多運營手法總結為“空手套白狼”，將此種方式帶來的惡劣影響比喻為公司版的“顏色革命”，並指責寶能控股南玻、舉牌萬科格力等行為是動用鉅額保險資金和銀行資金損害實體經濟。此前，萬科前獨立董事華生也在4月5日發微博稱，寶能系收購萬科主要是違規使用保險資金，包括改頭換面後再配以高槓杆。
聲討引發廣泛震動的同時也招來不少質疑，華潤髮聲明稱其中涉及華潤置地的相關內容斷章取義，與事實嚴重不符，缺乏基本邏輯和常識。另有不少業內人士稱這番對寶能所有指責均非新事，而是早已被炒作多次，且論據論證全都缺乏，只是口號式觀點，並認為文章有明顯漏洞。
孰是孰非目前難有比較權威的定論，但文中提及的現象卻值得認真觀察和調查。比如寶能在舉牌實體經濟時，是真的看好並想在入主後與企業一路同行，還是想通過清洗原創業團隊奪得控制權後再把企業拆著賣了變現掙快錢？其融資平臺是否獨資？銀行為收購提供的資金是否存在違規？昔日合作伙伴華潤置地又是否涉嫌百億土地資產被賤賣？還有劉姝威最後的那個發問“寶能搞新能源汽車項目的資金來自何處？”，雖然真相還在等待之中，但這些懸念都讓寶能集團正閃電佈局的汽車板塊以及相應規劃的宏大投資計劃略顯黯淡，也讓忙活了一年的西安招商引資工作前景蒙上一絲陰影。
寶能是西安招商引資的座上客，3月23日，寶能集團最新落地西安的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正式開工建設，該基地位於西鹹新區秦漢新城，定位為寶能汽車高端智能製造基地，計劃總投資400億元，規劃產能100萬輛（其中一期50萬輛）新能源汽車及配套項目；開工當天同時揭牌的還有寶能汽車創新研究院，定位為寶能汽車北方研發總部，並宣稱將發揮西安本地高校人才優勢，同時引進國內外一流專家，打造國際新能源汽車創新技術研發高地。
寶能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的開工被視為西安招商引資一年來的標杆成果之一。2016年底，西安將招商引資做為“一號工程”開始強力推進，寶能成為當地努力吸引的對象，相關“店小二”隊伍曾為此大費心力，而雙方“聯姻”的進展也非常迅速。2016年10月25日，西安市市長帶領招商小分隊赴深圳寶能集團等企業進行項目對接；2016年11月2日至4日西鹹新區管委會主任又赴深圳，與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進行深入交流；2017年2月6日，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一行來到西鹹新區能源金融貿易區參觀考察，就合作模式、項目選址等事項進行了探討交流；
2017年7月7日，西鹹新區與寶能集團簽署了投資合作框架協議。根據協議，寶能集團將在西鹹新區投資800億元，圍繞航空產業、高端製造、科技產業、總部經濟等四大板塊佈局重大項目。
在2018年3月23日寶能西安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開工儀式上，西鹹方面表示，項目的開工標誌著西鹹新區與寶能集團全面戰略合作結出了重要碩果。這個碩果背後，則是西安“店小二”們用半年拆除5個村的速度給予的鋪路。
寶能西鹹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位於距西安市區約30公里的西鹹周陵街辦轄區，據周陵街辦費家村村民稱，為保障該項目實施而進行的徵地工作速度驚人，“5個多月，就把秦漢新城周陵街辦下的費家村、崔家村、李家村等5各村基本拆完了，像我們費家村就只用了不到一個月”。
“閃電徵遷”雖令寶能項目的落地順利實施，但也埋下不少隱患。據介紹，給村民的拆遷補償為每人11萬人民幣，並置換60平米安置房，但安置房日後是根據成本價進行購買，大約每平米2000元，“安置房都是毛坯，把差價交完再稍微裝修一下，按人頭的那些補償款就完了，日後的生計很發愁，而且拆遷前家裡病人老人還有低保現在反而沒有了，大家都不滿意”，一位費家村村民稱。
寶能在全國進行汽車板塊的佈局更是閃電速度。據統計，在西安基地之前，從2017年10月至12月寶能還分別在杭州、昆明、廣州建立了生產基地，三地的規劃投資金額分別為400億元、140億元、300億元。此前寶能早已開展了汽車配件、汽車金融、汽車保險、汽車租賃以及汽車配套服務等業務，並收購了觀致，為此承諾了五年投入500億元研發費用（每年100億元，連續5年），再加上收購觀致約65億元的支出，寶能在汽車板塊半年便規劃了超過千億的投資計劃，其速度與規模令人震驚。
對於西安來說，與寶能的交道其實已經打了5年，早在2013年，寶能系就已進軍西安，當時投資的項目是與西安滻灞生態區管委會簽約計劃在西安金融商務區投資建設的前海人壽陝西總部——西安前海人壽金融中心，後來又改稱寶能金融中心（不過這個項目進展非常緩慢，直到最近才封頂，預計2018年年底對外開盤）。彼時，寶能集團剛剛因宣佈未來5年將斥資1200億元開發建設40座大型購物中心而成為2013年商業地產界殺出的最大一匹“黑馬”。
那時的寶能和姚氏兄弟仍很低調而神秘，公開資料，寶能集團從1992年開始涉足深圳的房地產開發，2002年前後開發了曾經作為寶能集團總部的中港城等項目。2013年姚振華異常高調地昭告天下稱：至2018年擬開發建設40座創新型購物中心，且全部採取統一自持經營時，代表寶能集團最高開發水準的項目不過是一個總建面為44萬平方米的深圳寶能太古城綜合體項目。其企業也僅僅是號稱“核心資產價值已超百億”，因此突然拋出1200億的投資計劃讓許多人納悶錢從哪兒來。
但稍加留意就會發現，被稱為“隱形大鱷”的姚振華早在2010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排行榜上就以30億元的資產排名366位，2012年以34.7億元資產排名第315位。姚氏兄弟對資本市場的“重組那些事兒”也表現出極大興趣和運作技巧，當時寶能系發起的兩大“資本戰事”是入主寶誠股份與舉牌深振業A。
2010年5月，寶能系旗下的鉅盛華實業發展有限公司以接近市價19.35元/股共約3.5億元的價格，收購*ST寶誠前身ST湖科原大股東華星集團持有的18.86%股權，後持續增持股份至19.93%，成為ST湖科的第一大股東。這家從事電線和電纜製造與銷售的上市公司，在寶能系入主後成為現在的寶誠股份。
2012年，寶能系因大量吃進深振業A的股票觸發了與深圳市國資委是股權大戰。在那次股權收購中，寶能系旗下公司及一致行動人深圳市鉅盛華實業發展有限公司、深圳華利通投資有限公司、傲詩偉傑有限公司合計持股數達深振業股份總數的15%，成為僅次於深圳市國資委的第二大股東。
如今看來，2013年寶能進軍商業地產表現出的高調、迅猛、大手筆與2017年至今更加高調、迅猛、大手筆地進軍汽車產業還真有點兒似曾相識：2013年，寶能剛剛完成寶誠股份與深振業的資本廝殺，現在是才從萬科、南玻、格力的舉牌大戰的硝煙中脫身而出，略有點兒不同的是現在這次“掛了點兒彩”，2017年2月24日保監會對前海人壽及姚振華等七名相關責任人員分別作出了警告、罰款、撤銷任職資格及行業禁入等處罰措施，“罪狀”主要是編制提供虛假資料和違規運用保險資金；
2013年，寶能說未來將以商業地產作為核心產業，現在則高舉“製造寶能、科技寶能、民生寶能”的大旗，把新能源汽車作為戰略實施的核心產業。2013年，寶能大規模從萬達挖人，現在是“整建制”從北汽等車企收編隊伍；
......
剛剛進入4月中旬的一個天乾物燥的下午，在寶能西安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現場可以看到，相關建設尚未進行，工地範圍內仍有一處學校和幾戶村民沒有搬走。
這其實很正常，因為寶能公佈的投資目前大多處於規劃中，正等待未來分批兌現，只是4月8日凌晨，劉姝威的長文讓外界看到寶能資金來路的爭議一面。“目前，寶能持有前海人壽100%股份，鉅盛華持有萬科8.39%股份和南玻2.87%股份。寶能把這些允許質押的股份幾乎全部質押再融資，作為主要資金來源。這種資金來源難以持續下去”，文章稱。
2016年，寶能在各地興建的商業地產項目曾頻頻爆出停工“爛尾”的消息；這次，真心希望“想成為車企”的寶能別把西安給晃點了。老姚，“店小二”在等你！—《調查清樣》
閱讀更多 調查清樣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