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藝人|當過泥水匠,做過油漆工,如今他是一名演員

“欸!你不是阿國嗎?!那個娘娘腔!”

這樣的對話,在童軍的生活中時有發生。起因是一部叫做得月街的電視劇。(“得月街”是寧波電視臺力推的方言短劇。)童軍在劇中憑藉一位娘娘腔阿國的角色深入人心,以至於許多在街上認出他的人,都叫他一聲阿國。

雖然演技上可圈可點,但童軍並非科班出生,他與演藝圈的結緣也是費勁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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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軍的童年也應了那句老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他來自杭州一個偏遠的山村,因為家裡窮,小學畢業後就輟了學,幫著家裡幹農活,砍柴、放羊、餵豬…“只要你能想到的,我什麼都會幹。”

15歲,這個大多數人還在上初中的年紀,他獨自一人離家,到縣城裡做泥水小工謀生,一天的工資,5元。

16歲,轉行去當油漆工,給人家做學徒,沒有工資,但是包吃包住。

18歲,獨自一人來到義烏,憑藉油漆的手藝在異鄉討生活。不論寒冬還是酷暑,有活就接,就從早做到晚,只為能多攢一些錢帶回家。

寧波藝人|當過泥水匠,做過油漆工,如今他是一名演員

圖 | 童軍(左一)

“但當時年輕,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個人在外面混社會還是會嚐到苦頭。”

雖然有油漆工這份正經工作,但是受港劇的影響,也加入了當地所謂的黑道。一個個都是20來歲的小夥子,格外的講義氣,幫派之間約架對打是常有的事,他胸前一道深深的疤就是最好的見證。

“義氣,非常義氣,但是漸漸的我覺得沒什麼意義。”

打架的血腥場面往往使他在半夜驚醒,夢見自己被人追砍,卻怎麼也逃不脫,整日活在陰影中。於是19歲的童軍選擇了退出幫派,離開了義烏,逃避似的回到山裡老家。

命運的齒輪總是在你不經意間轉動。

“還記得那天,村裡的廣播播送了一則信息,杭州春江輕音樂團向全省招收歌舞演員。”

心裡一直有個明星夢,各方面條件都與對方的要求相符,童軍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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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藝人|當過泥水匠,做過油漆工,如今他是一名演員

為了趕上去縣城面試的早班車,童軍在凌晨三點半起床,手電筒壞了,就點著火把,摸著月色趕到12裡外的車站,乘坐前往富陽的早班車。

雖然讀書時文化課成績不好,但音樂課的成績卻是拔尖,在歌舞團面試時,童軍就表演了自己拿手的越劇。

“報考的人很多很多,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俊男靚女,跟人家城裡的人比起來,其實我心裡也別沒底。”

是金子總會發光,從初賽到複賽到總決賽,一步一步走了3個月,終於從近千人中脫穎而出。

“全村的鄉親都知道我要去歌舞團了,人人都在祝賀我,但是這份喜悅卻伴著更大的糾結而來。”原來每個加入歌舞團的人都需要1000元作為押金,作為大山裡的農民,全家人一年的收入都沒有超過500塊,可去哪兒湊這筆錢啊。

面試時能憑藉勇氣實力過五關斬六將,但貧窮卻讓人不得不回到現實,童軍第一次有了放棄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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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童軍媒婆扮相

為了替兒子湊到這筆錢,童爸爸放下面子,一戶一戶地敲開鄉親的門,幾十塊幾十塊地借,能借的都借了,卻只有900塊錢。

“沒關係,還差100塊,爸爸去求團長!”報到的那天,童爸爸陪著他一起去了歌舞團,入圍的人多是城裡人家,甚至有的是開著汽車來的,童軍和父親在這樣的環境裡顯得格格不入。

好在團長也是個好人,得知童軍家中的窘境後,免去了這100塊。作為唯一一個只交了900塊押金的學員,童軍正式加入了歌舞團。

“終於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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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要走的路,沒有一條是容易的路。我們只能選擇一條更適合自己的路,然後憑藉自己的努力,去決定自己的樣子,去過上最想要擁有的那一種生活。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每天早上四點半起來練晨功練聲,每天練舞練到渾身衣服溼透。但即便是這樣,在人才濟濟的歌舞團也難以出挑。眼看同期的成員都已經定向專攻,而童軍依舊是個群舞演員。

一開始他並沒有為此著急,相信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直到有一天聽到別人在背後議論,“童軍想要上臺唱歌,等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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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要怎麼去形容聽到這句話那一瞬間的感受,就是傻傻告訴自己,一定要到臺上去唱歌,一定要讓這個人這輩子聽到!一定要站在他的面前唱!

每一天,他起得更早,沒有老師指導就買了個錄音機,一遍一遍地跟著磁帶模仿。每次舞臺開場前的試音別人都懶得爭取,但他卻視此為寶,搶著去試音。

“看到師兄師妹表演完都能收穫很多的掌聲,但是我表演完了只能去閣樓打追光。那種失落在陰暗的閣樓被無限放大。”但是只有堅持,只能堅持!日子又過去了一年,明亮的火花在一個不經意的夜晚被點燃。

那天有個小演出,童軍像往常一樣試完音準備下場時。團長突然叫住了他,“今天你上臺試一下膽子吧,唱砸場了也沒關係。”

機會來得突然,童軍懵了,他甚至沒來得及準備一套像樣的演出服,但不願意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趕忙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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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登臺,全團的人都在兩側看我,沒上臺我就全身發抖,我甚至聽不到音樂,只有自己一遍一遍地重複,童軍,不要緊張。童軍!不要緊張!

是如何開嗓的他也不記得了,等到唱完最後一句才回過神來,只聽全場掌聲雷動,靈魂彷彿在這一刻才回到他的身體,每個清晨在練功房苦練的歌曲終於有了展示的舞臺,童軍將演出做到了極致。

曲罷,全身被汗溼透,臺下的掌聲經久不息。然而他準備退場時,卻意外地被7、8個觀眾抱回到舞臺上。

“童軍!再來一個!”

“我們就要看你表演!再來一個!”

歌舞團在外演出的那麼多年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團長甚至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報幕了。不過也是從那天起,大大小小的每場演出,節目單上都多了童軍的姓名。

“終於讓那個說我不會唱歌的人,看到我上臺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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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好地發展,幾年後,童軍離開了歌舞團,當時歌廳文化正火,他跑遍全國,在各地的歌廳表演,就這樣漂泊了3年,上到西藏格爾木,下到廣東,全都跑遍了。

99年,他來到寧波的飛越時空,巧的是,這成為了他漂泊的最後一站。

“為了生活,為了家人,也想要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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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全中國的夜場,應該沒有一個演員能在一個地方待近二十年,我是唯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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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童軍(右一)

在飛越時空,童軍一邊做節目的主持人,一邊表演歌舞、小品。晚上8點半上班,11點半結束,再排練第二天的小品直到凌晨。

“人家吃完早點上班,我們吃完早點睡覺。”他笑著說到。

“夜場的表演是十分磨練人的,影視劇裡出錯了都可以重拍,但是夜場的舞臺,必須一鏡到底,就算中間出了小失誤,也要隨機應變,這十分考驗演員功力。”在夜場的工作經歷讓童軍的演技得到充分的鍛鍊。每一個為演技琢磨到天明的夜晚,也為他點亮了另一盞天明的燈。

當時寧波電視臺正在籌拍得月街,得月街的導演在夜場看過童軍的演出後,主動聯繫他,請他出演一個娘娘腔理髮師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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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電視劇“得月街”劇照

有如此機會,童軍也是滿口答應。試拍一集後,效果也非常好,這個角色也就定了下來。這一拍就拍了三年,拍了幾百集,得月街播出後在寧波反響熱烈,娘娘腔阿國也逐漸為人所熟知。

要演好一個角色,首先要了解這個角色的內心在想什麼。就好比這個娘娘腔,他的內心是介於男性女性中間,而且這是一個很容易耍脾氣的性格,天氣很熱,他會說:‘啊呀今天天氣怎麼這麼熱啊熱死了熱死了汗都滴滴答答的熱死了。’形體、動作、眼神,都要有的表現。臺詞反而只是輔助。"

"比如說演個結巴,結巴就是越想表達越結巴,我小時候,家中的親戚,5個表哥4個結巴,我那時就會暗暗學他們講話。所有角色都是來源於生活的觀察,這樣才會更真實,深入瞭解,也會讓觀眾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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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童軍女性扮相

得月街是寧波本地方言類節目,但童軍卻不是寧波本地人,電視劇中一口流利的寧波話都是後學的。每句臺詞下都標音,再找寧波本地人把關,反覆地練習。“不知道為了什麼。” “伐曉得為了阿蘇ki。”就這樣,作為一個外地人,才在寧波方言劇中以假亂真地說上了一口流利的寧波話。

從油漆工到一名演員,從大山深處走到城市舞臺。奮鬥改變命運,夢想讓人與眾不同。

他就是童軍,也是我們的寧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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