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庵夢憶》之狂人燕客

《陶庵夢憶》之狂人燕客

文 葉興森

《陶庵夢憶》之狂人燕客

張萼,初字介子,又字燕客,是陶庵公張岱的堂弟,即堂叔張聯芳正室的獨子。因長期受到父母的溺愛,於是“養成一噪暴鱉拗之性”。史景遷在《前朝夢憶》一書中寫到:“張岱筆下行徑最狂放的人當屬堂弟燕客”。其行徑之狂放,在《瑞草溪亭》一篇中,可見一斑。

瑞草溪亭是龍山的一個支麓,亭高與房屋相等。燕客看到下面有奇石,就自己帶上器具去挖石頭,挖來挖去,才與地基相平。燕客於是在上面建房子,不過建房子的過程卻不同於常人,叫“屋今日成,明日拆,後日又成,再後日拆,凡十七變而溪亭始出”。房子建好了,但這個地方沒有水,就開引溪流。可溪流的水太小了,就招數千民工挖坑儲水,“索性池之,索性闊一畝,索性深八尺”。這過程就像《聖經》裡面講的:“上帝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開池子後,裡面放了一塊石頭做假山。燕客看到這塊石頭是新鑿的,“意不蒼古”,又讓人把馬糞塗在石頭上面,好讓石頭長苔蘚,可惜馬糞塗上去苔蘚還長不出來,又請畫工用顏料畫上去。這下假山總算完工了,燕客看來看去又覺得不能沒有樹,於是高價買來幾顆松樹,鑿開石頭種上去。可惜種的樹一下又長不大,又移大樹來種,大樹一挪,很容易死,就再找大樹補上。反覆再三,不作不休。最後結果是“溪亭雖渺小,所費至鉅萬”。

《陶庵夢憶》之狂人燕客

燕客耗費巨資打造園林,面不改色。他對古玩的鐘情痴迷,也是不惜濫錢。據張岱記載,燕客曾經花了五十兩買了一座宣爐,不過色澤不太光亮。燕客就把宣爐放在火中烤,用了一袋的炭子,不停地用猛火扇,不料宣爐一下就融化了。燕客看了,“失聲曰:'呀!'”

張岱自己稱這位堂弟為“窮極秦始皇”,“二叔業已四五萬,燕客援手立盡。”燕客的奢靡和狂躁,在歷史上當然也不鮮見。張岱也說,有人把燕客比作“魚弘四盡”。“魚弘四盡”出自《梁書》,講的是魚弘在郡縣為官,常常做到四盡:水中魚鱉盡,山中麞鹿盡,田中米穀盡,村裡民庶盡。為官一任,禍害一方。不過有意思的是,史景遷在《前朝夢憶》大篇幅敘述了燕客事蹟的一章,標題卻是“王朝傾頹亂象生”。看來,燕客的窮奢揮霍,正是與大明王朝的病入膏肓交織在了一起。

《陶庵夢憶》之狂人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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