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飄香入夢來

在農村,韭菜是家常菜,是不可或缺的。一般人家,都栽種了一塊,不大,也就一扇門的樣子。多了吃不完。韭菜宜生,割一茬長一茬,還記得歷史書中黃巾起義那句口號吧:“頭如韭,割復發。”當然前半句是虛的,割掉肯定長不了;後半句沒有水分,倒是真實可信。

韭菜飄香入夢來

韭菜,能被古人列入戰爭動員口號中,可見它的生命力多強!是啊,韭菜確實有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般的特性。無論是乍暖還寒的清明節前,還是知了狂鳴的炎炎盛夏,或是冷露無聲的秋風中,韭菜總是讓你了無牽掛地割,讓你口福不斷。好菜的味道,就如好詩的意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韭菜炒雞蛋、韭菜炒江蝦、韭菜炒包乾、韭菜伴餃餡……都是兩個字:“極品!”

韭菜飄香入夢來

初夏,晨曦微露,韭菜地頭,一邊是昨日剛割後又新鑽出地面,似細細花針樣的淺黃色嫩芽,另一邊則是三五日前長出已在搖曳翠綠了。韭菜是一次性種植,多年享用不盡的蔬菜,素有“懶人菜”暱稱。韭菜分櫱旺盛,若老是讓它呆在原地不動,不用幾年,就會進入“老齡化”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去給它們進行必要的“分家、搬遷、安置”,這就是農戶常用的“分根”種植法。當然這分根是有講究的,不是隨心所欲地想分就能分的。記得祖母當年給韭菜分根時,都會等全家老小年齡過了“九”再去分,否則主家裡這年帶“九”的成員不吉利。韭菜分根很簡單。過了農曆“七月半”,將每棵韭菜老蔸一一挖出,掰開、分成三五份,再返回到平整後的土地裡,澆上一次“送嫁”肥,這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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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民諺雲:“春韭是參丹,夏韭如砒霜。”這話聽起來有點誇張。據鄙人多年種植及食用經歷,夏韭其實也沒有那麼差呀,只是到了盛夏,才像冬天那樣進入休眠模式。今年夏至過去了好幾天,我還炒了一盤,香氣不遜於春韭,口感只是纖維重了點。當然從選擇上看,首選春韭,次者秋韭,再次便是夏韭了。

據說韭菜這菜名相傳與東漢開國皇帝劉秀有關。在一次大戰中,劉秀兵敗,軍隊潰散,死傷大半,四處逃亡。逃亡中的劉秀,慌不擇路,只顧策馬狂奔,跑了一晝夜,狼狽地來到亳州一處叫泥店的村落。此刻的他,已是飢渴難耐,寸步難行,便爬向一農家,抬手叩門,說明來意。主人夏老漢聞聲相迎,見劉秀銀盔銀甲,相貌非凡,就把劉秀扶進屋裡,但因家貧,少飯無菜,夏老漢便到屋外割些野菜烹炒給劉秀充飢。飢不擇食的劉秀一連吃了三碗野菜,方緩過神來,便問老漢這麼好吃的菜是什麼菜,夏老漢回答一種不知名的野菜,劉秀點點頭說,既然是無名野菜,今天它救了我的命,就叫它“救菜”吧。隨後劉秀問過老漢住址、姓名,謝過之後,便起身告辭了。

韭菜飄香入夢來

後來劉秀稱帝,天下太平,一日他忽想起泥店“救菜”,便命人前去採割,並命御廚煎炸烹炒,覺得味道妙不可言,便封夏老漢為“百戶”,封地千畝,專種“救菜”,以供皇宮。又經御醫研究,發現“救菜”有清熱、解毒、滋陰、益陽等多種功效。劉秀得知“救菜”竟然有這麼多好處,遂更喜愛吃韭菜。“救菜”作菜名因覺不雅,思來想去,又因“救菜”是一種草本植物,便為“救菜”專造了一個“韮”字作為替代,於是“救菜”就成了“韮菜”。“韮”字又被後人簡化為“韭”,“韭菜”便由此得名,傳至今朝。

同樣,古文獻《說文》,對“韭菜”也給出了一種有趣的解釋:菜名。一種而久者,故謂之韭。象形。在一之上。一,地也。這就是形象地告訴我們:“韭”字下面“一”,代表的是平整的土地;而上半部分的“非”字,則表示韭菜生長時,先有幾根芽頭鑽出地面,接著朝周圍叢生。韭菜的“韭”還有長“久”的意思,割了以後還會長,好像永遠割不完。至於民間流行的那句口頭禪“割不斷的韭菜”一說,已被現代人融入了新的寓意,通常是用來借指因某件事處理不當而留下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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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韭菜的民間故事我聽過的還不少。咸豐年間,安徽境內,澇災連聯,糧食無收,民不聊生。當時,有一支捻子軍沿著新安江的水路,摸進徽州深山老林,已是斷糧多日,飢腸轆轆。被困的一頭領,便扮著一老道,沿炊煙方向前行。走著走著,來到了一處破舊的茅屋。一位徽州女人手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身後還跟著一群餓得皮包骨的苦命孩子,正在灶臺煮著粟米粥。氤氳繚繞的水氣中,依稀可見幾粒粟米孤零零的隨水兒翻滾。

猛抬頭見一幫陌生壯漢,孤單、無奈的她,先是一怔,馬上強裝笑容相掬道:“客官,去何方?就餐可否?”捻軍頭領見此情景,也禮貌地問她:“請問,遠近是否有客棧?”婦者答道:“方圓十幾裡,無人家,我們逃荒避亂來這裡已是三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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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說中了捻軍頭領的心裡,哦,同是饑荒落難人!為弄清農婦所說的話是否有假,遂臉一沉,厲聲道:“下午,給我準備‘十桌酒菜’,不得怠慢!”

徽州女人一聽這話,如墜萬丈深淵!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茅屋外,見了那磨草根的“石磨”,突然有了對策:石磨——石桌——十桌,不是諧音嗎?韭菜——酒菜?“有了!有了!”徽州女人喜不自禁地自言自語起來。

韭菜飄香入夢來

過了幾個時辰,果然有一隊虎虎生風、異域口音的人馬,湧進村子。

此刻,徽州女人安然自若,不言不語,只顧著將香氣飄散的“韭菜”炒好盛在碗裡,擺在“石磨”上,把僅有的大半碗粟米煮了滿滿一鍋的粟米粥,熱情地招呼他們說:“各位客官,‘石桌韭菜’做好了,不成敬意,請各位多多包涵!”

捻軍們聞了香味濃郁的韭菜,早已垂涎三尺,喃喃道:“韭菜——酒菜——下酒的菜——九個菜,怎能算小?石桌——十桌,十桌(石桌)酒菜(韭菜),是徽州女人的情意!”

韭菜飄香入夢來

這時,茅屋內外飄蕩的不只是濃郁的韭菜香味,還有那一陣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當然,這樣傳說的故事還有很多,譬如“九碗菜七碗飯,板凳連在桌子上”的故事,恐怕大家也不陌生,這裡不贅。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翻翻《農村民間故事會》這類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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