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真·佛系歌手藥師寺寬邦又刷屏了。
上次的《般若心經》LIVE還沒過去多久,這次他竟然又給《般若心經》配上了製作精良的MV。
而且,你還不得不承認,這MV確實怪好看的。
可是,不管怎麼說,僧人玩搖滾這件事,多少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畢竟,這與我們平常對僧侶、佛教的印象完全不一樣,清心寡慾、一心向佛的僧人難道不就是應該在廟裡安分修行嗎?怎麼還能活躍在舞臺上?
要解釋這個問題,首先還得介紹一下日本佛教。
放眼全世界,日本佛教恐怕都是佛教中最另類的一個分支。
經常看日劇的人,對於日本僧侶娶妻生子絲毫不會陌生。在以校園為題材的作品中,常常都會出現一個來自僧侶家庭的孩子。
而早兩年由山下智久主演的日劇《朝五晚九》,更是毫不遮掩地把“帥氣和尚愛上我”當做了主要情節。
除了娶妻生子、談情說愛,日本的僧人在其他領域的存在感也很強。
2016年的奧運會上,日本長野善光寺的僧人矢澤一輝就曾經代表日本出戰男人單人皮划艇項目,引起了觀眾們的一陣譁然。
以僧人身份活躍在音樂圈的也不止藥師寺寬邦,他的僧人同行還有玩藍調的藤岡善信以及做電音的朝倉行宣。
而日本著名的“和尚酒吧”,從京都到東京,更是早已成為了去日本旅遊“獵奇”的一道風景。
如此種種,常常令其他國家的佛教徒感到既好氣既好笑,可日本國人自己倒是覺得很稀鬆平常。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弔詭的現象,原因實際上也不復雜:因為在日本,全社會都早已公認,相當一部分的日本僧侶,並非是什麼出世的宗教身份,而不過是一種世間的職業。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普遍的社會觀念,需要上溯到一百五十年前的明治年間。
曾經爆發明治維新的明治時期,是日本社會變革最激烈的年代之一,而在明治時期的種種變革中,一項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削弱外來宗教佛教的實力,同時提高本土宗教,也是代表了天皇合法地位的神道教的地位。
為此,明治政府在明治5年發佈了著名的《肉食妻帶解禁令》(又稱“太政官令”)。
這個命令提出,僧侶不需要做苦行僧,他們同樣享有肉食與結婚的權利,國家和社會也不應當把僧侶視為特殊群體。
在後續的法令中,政府還進一步規定道,作為一種職業,僧侶身份可以繼承,當破戒生子以後,孩子可以繼承父親的職業僧侶身份。
儘管在此命令發佈之前,日本佛教的確也有一個宗派允許結婚生子,但大部分的僧人實際上還是會嚴守戒律、一心念佛。
這些僧人隨即對明治政府的命令發出了抗議,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反抗。但這個所謂的“自願”令,最後在國家機器的暴力執行下,實際上成為了一條必須執行的法令。
大量的僧人被迫還俗、肉食、娶妻,而伴隨著法令在全國範圍內的推廣,佛教最終也真的屈服於了國家的力量。
時至今日,儘管日本還有不少僧人堅持佛經的教法,在山野或城市裡堅持修行,但那個作為普遍概念的“僧人”,卻確乎已經成了一種單純的職業。
而既然是職業,自然也就有了“上下班”的區分。
在寺院的時候,作為僧人的僧侶們需要吃齋唸佛做法事,但等下了班,你要去結婚生子、吃肉喝酒、組樂隊、開酒吧、比賽皮划艇,就都只是個人的選擇了。
因此,對於日本人而言,他們並不會驚奇於僧人們有自己的家庭,也不在意僧人們有什麼其他的“兼職”工作,更不會對子承父業接手寺院的現象表示驚訝。
回過頭來說藥師寺寬邦。
其實對他而言,在僧人與歌手兩種職業之間,他並非先出的家,而本來就是先出的道。
出生在寺院家庭的寬邦,儘管按說“理應”繼承寺廟,喜愛音樂的他一開始卻並不願意。而早在2003年,他就和自己的友人麻生優作以及田中一起組建了一隻樂隊“吃茶去”。
雖說樂隊的名稱來自於趙州禪師著名的典故“吃茶去”,這個樂隊起初與佛教並沒有太多關係,三人只是藉著家庭的關係偶爾會在一些寺廟中巡演。
直到2010年,藥師寺寬邦最終還是選擇了重新接手寺廟。
但他同時也沒有放棄自己的音樂事業,而是決定將其與佛教說法結合起來,開創了一種全新的佛系音樂路徑與風格。
藥師寺寬邦認為,這種新形式的法事或許有助於年輕一代的人去了解佛教。
這一點倒也沒錯,他的佛系音樂的確讓很多年輕的日本人重新瞭解了這個古代的宗教。
可至於這樣的新興佛教到底在多大程度上保留了佛教原本的樣貌,又將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佛教的未來,這恐怕就只能留待歷史去進行檢驗與考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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