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提壺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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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雜誌今年第7期的封二，登的是王蒙的一篇短文。
封二對於一本雜誌，在我看來挺重要的。它就像神話故事裡的老前輩的封印，能率先把一本雜誌中一些剔不乾淨的歪理邪說給鎮住了，相當於提前借給讀者一雙慧眼，往後閱讀可以不受迷惑。
所以，提壺山人的獨家觀點是：好的封二，就是好的封印。
反過來呢，不好的封二，就是豆腐渣封印，上樑不正下樑歪，鎮不住歪理，自然就要出妖蛾子。
2
圖中的文字就是王蒙的短文。感謝書友“浩瀚星空”提供。
如果不看作者是誰，不聊過去的成就光環，單論這篇短文的寫作水平，實在是混不到一個自媒體小編的崗位。
這裡說明一下，王蒙不是短道速滑世界第一女神王濛，而是作家王蒙，他還是一長串頭銜，不能都列出來，容易被系統過濾了。
第一句行文就開始囉嗦，什麼“規範規則規定“。
王蒙說：“網上出現了一批大罵表演藝術家的言論，強調演員舊社會稱作’戲子’，地位極其低賤，與娼妓差不多，而現在暴富，如何如何沒有道理，並且歡呼一番，以為明星們會被收拾得與發論者一樣慘淡了。“
我再一次詫異，這是作家王蒙的文字嗎？
就這一小段文字，出現了三種稱謂，他到底說的是表演藝術家還是明星還是演員 ？別看這三個稱謂很接近，是同行，實際上差異還挺大的，表演藝術家多少帶有一些德行上的認可，而明星，呵呵。當然，現在一些明星也腆著臉以藝術家自居。
另外，“娼妓”二字從何說起？您跟網友學的嗎？按照您這種文明人的思維習慣，應該遵循文明的叫法——性工作者。可您為什麼要延續這種語言暴力？這樣的粗鄙詞彙就不應該出現在您的文章裡，甚至是人生字典裡。這也是封建社會的腐舊觀念知道嗎？
況且，在封建社會的一些文人，連這種詞彙都說不出口。有的稱之為”神女”，比如李商隱有詩云“神女生涯原是夢”。還有現代的，阮玲玉主演的一部電影就叫《神女》，都是講風塵女子的。調個位置，那就是女神。
您老為什麼不學好的，卻用那種下三濫的稱謂，讓這個群體蒙受這樣的汙辱？為什麼還是改變不了這種封建等級觀念？
王蒙還在一個訪談在說，不能歧視女性，比如，妓女就是妓女，不能叫“雞”。
天吶，妓女？連我這麼粗魯的人都有點叫不出嘴。
他只覺得雞是難聽的，不知道以高標準看來，叫妓女也是侮辱，非常刺耳。
而且，他認為這是不雅職業，與雅是相對的。其不平等也。
3
看來，詞彙也有鄙視鏈，各有各的定位。
正好，“戲子”一詞在王蒙的鄙視鏈底端，而有的網友覺得，戲子就是戲子，沒有格外的鄙視。雖然我沒有站隊，但是，王蒙與網友，是平等的，沒有誰高過誰一毫釐。
王蒙認為，那些稱“戲子”的網友，有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級觀念，野蠻醜惡，乖張暴戾，還幸災樂禍。
現在明白了吧，什麼叫話語權？這就叫話語權。
你叫一聲”戲子“，就是野蠻醜惡、乖張暴戾的，他喊一聲妓女，就是節目中描述的“碩果僅存的女性主義者”。
也就是說，這樣的果子，沒有幾枚。
哪個網友說那什麼與娼妓差不多？那是他不客觀。
風塵女子，很多是遭遇了不幸，所以稱之為失足女。甚至有的不是單純為了錢，而是出於興趣愛好，歡快地投身了這一行。
可是，我們近些年看到的娛樂圈潛規則案例，她們與導演、製片人的交易，不是因為遭遇不幸，也不是出於喜愛導演、製片人，僅僅是為了謀得一個角色。
這樣的交易，與風塵女子相比，她們更可鄙。
另外，請問王蒙先生，他們現在的暴富，很有道理嗎？
姐姐冰冰4天拿了6000萬元，弟弟丞丞在網上曬一張照圖，一覺之後，收入480萬元。
知道這事兒最主要的矛盾嗎？
——勞動報酬嚴重兩極分化。
您當了這麼多年文化帶頭大哥，主張的就是睡後收入幾百萬的暴富價值觀嗎？
4
王蒙說：“尊重藝術，尊重藝術家，尊重文藝勞動，這是先進文化。汙辱文藝行業，汙辱表演藝術，正說明這種人是何等可憐，他們的本事與處境距離’戲子’們十萬八千里，才會恨得牙根疼。“
這個帽子越來越大了。
文化人就是厲害，你敢說錯兩個字，他能把你聊得生無可戀。
他的概念的頻繁切換，特別令人頭疼——藝術家、演員、明星、藝術、藝術家、文藝勞動、表演藝術、文藝行業……
這就是傳說中的彈簧手嗎？剪刀變石頭再變布。
近來廣大網民批判娛樂圈的亂象，何來不尊重文藝？
批評惡俗文藝，恰恰是尊重與愛護文藝。包藏惡俗文藝，其實是在給文藝這個行當挖坑。
比如，崔永元撩馮小剛的同時，還讚美陳道明愛惜羽毛，讚美姜文的電影《邪不壓正》拍的好。
又比如最近上映的電影《我不是藥神》，口碑爆棚，票房狂飆，網上一片讚揚。
這樣的電影，深受大眾喜愛、尊重。
像徐崢這樣的文藝工作者，大家喜歡都來不及，都恨不得在他的腦瓜上親一口，怎麼捨得汙辱？
何來的對文藝的不尊重，何來的對演員的不尊重？
像郭敬明的電影《小時代》，罵聲一片，看一半吐一天都不嫌累，這樣的電影確實博不來尊重。總不能拿刀架著觀眾的脖子索要尊重吧？
雖然，當時王蒙在《鏘鏘三人行》節目中說：《小時代》是郭敬明的《青春萬歲》。
可是，這樣的爛電影，多大的腕兒也兜不住。
5
王蒙當真不知道，最近這一波矛盾，主要是因為涉及偷稅漏稅的問題嗎？
一個關乎國紀國法的問題，就這麼被“用詞不當”這樣的話題給化解了。
接下來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不聊。
王蒙說：“正說明這種人是何等可憐，他們的本事與處境距離’戲子’們十萬八千里，才會恨得牙根疼。”
王蒙這一個推論很幽默：一些網民批評娛樂圈，是因為他們沒本事，處境慘淡，非常可憐，又野蠻醜惡、乖張暴戾，所以才會因恨洩憤，然後興災樂禍。
王思聰躺槍。
王蒙大概不知道，罵娛樂圈罵得較多較狠的人是王思聰，用詞要比“戲子”勁爆得多。
先不說王思聰，就說普通網民。
頂著幾座大山，可憐的人確實不少，生活確實不易，他們的身上也確實有很多缺點。
但是我想請問王蒙先生，你眼中的“本事”是指什麼？怎麼說他們的本事與“戲子”們相距十萬八千里呢？
你的這個本事，指的是賺錢嗎？指的是投機鑽營嗎？指的是偷稅技巧嗎？指的是潛規則嗎？
不是？
那，指的是表演藝術？
講的是本事，為什麼一定要拼表演藝術？拿自己的專長比別人的弱項？這就是你所謂的本事？
文藝工作者會種地嗎？會挖雞眼嗎？會治腳氣嗎？會編程嗎？會看病嗎？會開飛機嗎？會算命嗎？
你怎麼得出的他們之間的本事相距十萬八千里的結論？
再者，你怎麼就知道那些網民的處境很慘淡？怎麼知道他們的處境與明星相距十萬八千里，還因此生恨？
您所謂處境的好與壞，指的是聲色犬馬的程度嗎？
您的表達以及價值觀為何混亂得讓我這個後生驚歎？
此文前面對網民的一些批判，包括說網民什麼野蠻醜惡、乖張暴戾，那都不算狠的。
最大的毛病是，以精英的姿態坐在雲端對普通草根的抨擊與嘲諷。
很多公知就是以這樣的口吻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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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說：“我們的一些演員的自尊自愛自強做得如何？為什麼有的藝術工作者的社會形象變得那樣不堪？”
是啊，既然那樣不堪，為何不能接受批評？
您是不是有這樣的意思：我評得，你們評不得？
最後一段，王蒙說了一長串願望，快趕上365個祝福的節奏。
“願望”這玩意兒，雖然發心是好的，但是有時候報多了也很幽默，容易傻傻分不清矛盾，比如，上一句祝願狼群膘肥體壯，下一句祝願羊群四世同堂。
娛樂圈的亂象，涉及的問題非常大，不是幾句粗話那麼簡單的衝突。
致富途徑暗黑化，勞動報酬兩極分化，文化藝術惡俗化，在他眼中，不如網友說了幾句粗話更值得批判。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特徵之一。
我看不出王蒙對他口中的“可憐人”的可憐，只是看出了嘲諷、鄙夷、誤解、憤怒以及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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