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莊稼·土豆

民勤印象||老家·莊稼·土豆

H說他又在網上買了兩箱定西土豆。他喜歡每天晚上,讓我洗兩個土豆,削皮,切成厚片,抹油,拌糖或者辣椒粉,放在空氣炸鍋裡,炸二十分鐘後出來的土豆片,當夜宵吃。拌糖是我自己創新搞的,拌辣椒粉是15年暑假,我們去雲南學來的。不管是拌糖還是辣椒粉,炸好的土豆片都是外面焦黃,裡面有沙又粉,他和兒子都愛吃。

民勤印象||老家·莊稼·土豆

而我,卻只喜歡土豆麵。就是將土豆切成片,曬乾以後,磨成麵粉,摻進一些小麥黑麵而做成的手擀麵,拌上切辣子菜,那滑爽,筋道,酸辣,別有滋味。將土豆磨成漿,摻點麵粉,熱鍋抹油烙成的土豆餅,可能是油多,味道也可以接受。在老家,冬天的時候,家裡取暖做飯的火爐堂裡就常常裝著整個兒的土豆。家裡人把烤得焦黃的土豆當零嘴來吃。吃土豆的學問在民勤大得很。蒸、煮、燒、烤、炸、燉、炒、調湯等等,花樣繁雜得跟婦女們做的麵食一樣多。

其實,民勤的土豆更跟定西土豆沒什麼兩樣,都是環境苦寒,乾旱缺水的地方生長出來的。但是人家定西人頭腦靈光,會做生意,註冊商標,打廣告,所以人家的莊家土豆能賣錢,我們民勤的只能自己消化了。我們也是在網上搜不到民勤土豆,才退而求其次買了定西土豆。民勤人覺得,土豆這個東西,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了,不好意思拿出來賣,所以再在網上搜民勤特產,都是民勤蜜瓜,枸杞,紅棗這種讓人感覺高大上的東西,卻找不到讓人感到心裡踏實麵粉,土豆這類糧食。

因為土豆既能做蔬菜,又能當主食,還能作為家畜的飼料,所以被民勤人廣泛種植。一家種上一、兩份,那算是少的了,平平常常的人家都要有三、四分地;而那些人口多的人家,種七、八分地是很普通的。我們家有一年種過兩畝地的土豆,秋天賣掉了一些,還剩下很多。所以那個冬天,我們家的晚飯總是煮土豆,煮土豆。土豆煮開了花,剝皮,用筷子戳爛,拌上油潑辣子和蒜泥,雖然也是一道美味,但是也架不住頓頓吃,頓頓吃啊。我因此討厭土豆了。即使現在,不到萬不得已,我絕對不碰土豆。連帶著,我連雞蛋黃都不愛吃了,覺得那又沙又幹的滋味,跟土豆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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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土豆,不光是覺得難吃,還跟它的來之不易有關。首先他的種子不像小麥、黃豆那種,把一粒粒的種子往地裡一撒就行。土豆的種子來自前一年的土豆,看著有牙眼的地方,用勺子使勁一挖,挖下來一塊核桃大小的土豆,沾上草木灰,準備下地。而那被挖掉牙眼的土豆,就像骷髏頭一樣,每天吃,每天吃,吃得人都像個土豆了。其次是它儲存難。土豆收回家,時節已是深秋,接近冬天了,為防止冬天的西北風和大雪會把它凍壞,凍壞的土豆會變軟,口感粗糲,只得把它藏在地窖裡。地窖有兩種,一種是死窖,就是直接在地上挖開一個很深的坑,將土豆和蘿蔔倒進去,填上土,壓上麥草。這鐘窖埋土豆簡單,但是要從裡面刨出一個來,可不容易。土三層草三層,一層層刨開上面的覆蓋物,手已經凍得青紫生疼,不小心還會被冰渣割開個血口。費半天功夫掏出土豆,還得一層層鋪上草埋上土。一次只能掏出一筐,夠吃幾天,所以隔十天半月的就得挖一次窖,所以挖窖在整個冬天來說,都是愁死人的事。另一種是棚窖,就是在地上挖開一個坑,上面架上一些不成材的木料,鋪上草讓後蓋上土,跟新疆人的地窩子差不多。從這種窖裡取土豆的時候,不用挖,只要揭開窖口的蓋子就行,但是我害怕下窖。聽過一個故事,說,哪兒的一個後媽,想把前任的兩個孩子弄死,又害怕讓人知道,就哄著他們倆個下窖,然後後媽把窖門封上,兩個孩子就悶死在窖裡了。雖然我沒有後媽,但還是擔心自己調皮、不聽話、犟板頭等等的品行問題惹誰不高興,會把我也弄死,一下到窖裡,感覺到裡面的潮溼,陰暗,孤獨,我就害怕。

要說土豆給我帶來愉悅感的,是六七月份,滿地盛開著的花朵。那花朵,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有粉色的,都金鐘般一串一串的垂吊著,在陽光下泛出夢幻般的顏色。當有風吹拂它的溫存之聲時,就能聞到一縷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氣,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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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故鄉,就離開了堅實的土地,聞不到土豆花的味道,但是每當夜幕降臨,城市燈光如夢幻般的出現的時候,就會想起滿地盛開著的土豆花,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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