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送外賣第一名張皓龍:從10時送到凌晨5時 爲1000元獎勵堅持

隨著世界盃開賽,燒烤、啤酒、小龍蝦,撐起了球迷的後半夜。為了應對最晚凌晨2時開始的球賽,外賣小哥也進入了一場送宵夜的外賣接力“世界盃”。

截至7月11日凌晨法國對比利時的半決賽,28天的61場世界盃比賽中,廣州平均最高溫為32.8度,酷熱加暴雨,讓原本凌晨兩三點就收工的外賣小哥們把工作延遲到了清晨5時。可就是不到5個小時,外賣小哥們又要開始新的一天“戰鬥”。

近日,廣州日報記者隨訪了外賣平臺“餓了麼”廣州地區送單量第一名的小哥,他叫張皓龍,世界盃開賽一週送快遞超過190單,此前他曾一天送過102單外賣。在世界盃開賽至今的28天,這名“90後”外賣小哥一天最少休息2~3小時,從沒休過一天假。

1991年出生的張皓龍,有一張與27歲面龐並不相稱的臉。黝黑的膚色乍一看像已過而立之年。來自湖南常德的他,幾年前來廣州,住在越秀區的東華里,一個每月租金1000元的單間裡。

世界盃送外賣第一名張皓龍:從10時送到凌晨5時 為1000元獎勵堅持

張皓龍騎著電動車在夜裡送外賣。

早上10時幹到凌晨5時

此前,張皓龍曾考取過廣州老城區的城管協管員。張皓龍想趁著年輕多去拼一下,就在2年前,他入行了外賣小哥的職業。他幾乎幹過所有的外賣平臺,拼的是青春和時間。

與有底薪的外賣小哥不同,張皓龍選的是“散送”,區別就像專車司機與順風車司機一樣。打開外賣平臺APP,刷臉、確認,上線送單;想休息時,就下線。生活節奏完全自我掌握,張皓龍喜歡這份工作的自由。

德政中路的一家麻辣燙店,霓虹燈下的招牌一直從深夜閃爍到凌晨5時。晚上9時多開始,這裡就陸續聚集著十幾個開著各種交通工具的人。從十幾歲學生樣貌的男子到車上帶著錄音機的白髮大叔,他們的車上裝得最多是藍色、黃色的外賣保溫箱。

這家麻辣燙店是越秀區快遞騎手們的一個聚集點,一個月銷量至少過4000多單,營業到凌晨4時,門外有凳子和臺基可以坐,還能停單車。快遞小哥們在送外賣間隙能聊聊天,喝飲料,打會王者榮耀的遊戲。這裡的快遞小哥月收入幾乎都過萬元,他們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就是不坐店裡面,再熱就是把上衣脫掉,坐在門外的馬路上。

張皓龍的一晚正是從這裡開始。此前,他一般會從早上11時送到下午3時,等到午飯高峰結束,才吃當天的第一頓飯。再從下午5時送到晚上8時的晚飯高峰,之後吃第二頓,也是當天的最後一頓飯。

晚上10時,他將開始一天的重頭戲,宵夜時刻,在家看球的宅男宅女們等著世界盃的外賣果腹。對張皓龍來說,只要從晚上10時送到第二天早上5時,堅持7天保持送單量第一,意味著這一週可以多拿1000元獎金。

世界盃送外賣第一名張皓龍:從10時送到凌晨5時 為1000元獎勵堅持

張皓龍騎著電動車送單

為獎金1天只睡2小時

深夜,以德政中路為圓心,張皓龍用最高時速達50公里的電動車,劃出了陳家祠、北京路,惠福西、西村、火車站、青龍坊中華廣場、區莊、淘金、先烈南、達道路的送餐半徑。與“專送”小哥只負責方圓3公里不同,“散送”外賣小哥的送餐半徑更長,靠不停刷手機搶單,自己設計送餐路線,理論上哪裡有單就去哪裡。

生手外賣騎手靠固定在單車上的手機導航,往往一晚只能送十多單外賣。但像張皓龍這樣的經驗豐富者,看一眼地址,心裡大概就有了最快捷路線。他一手開車,一手拿手機刷著下一單外賣,距離較遠的外賣,他往往10分鐘就能搞掂來回。

送餐速度越快,意味著報酬越多。在世界盃的宵夜時刻,送一單外賣平均的收益是7元至10元。一些超過100元的大單,有時候外送費能有30元。這被小哥們為“靚單”。“靚單”可遇不可求,大多數時候,他們就靠每單7元錢,長達十多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構成他們月入過萬的業績。

外賣小哥喜歡互相調侃對方為“大神”。“大神”是年收入20萬元的級別,張皓龍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不是最神的。在越秀區,外賣小哥口口相傳的是一個姓李的大神,只送越秀的單,曾經利用智慧和外賣補貼規則,做到了年入30萬。

世界盃的第一週,張皓龍做了190單,衝到了外賣平臺廣州地區的第一名。3天后,1000元額外獎金入賬。顯赫戰績背後,是嚴重睡眠不足。7月2日,張皓龍忙碌了通宵,早上5時收工回家,衝完涼,洗完衣服已到6時,但他已睏意全無,再玩會兒手機,已到了早上8點,這是他才躺下。到了早上10時,鬧鈴響起,張皓龍摁下鬧鈴,賴到10點半,他才昏沉出門迎接這一早的陽光。

中午11時,張皓龍又如前面的十幾天一樣,繼續送餐。因為週日一旦鬆懈,前面6天辛苦積累的外賣數據就會被別人超過,這意味著1000元獎金可能“飛走”。世界盃對外賣小哥,幾乎是場比拼耐力、速度、勇氣的鐵人三項賽。

世界盃送外賣第一名張皓龍:從10時送到凌晨5時 為1000元獎勵堅持

張皓龍爬樓送單

外賣不止是體力活

據外賣平臺發佈的消費數據顯示,世界盃前四場比賽,用戶場均從“餓了麼”下單305萬隻小龍蝦和40萬瓶(罐)啤酒,夜宵訂單數同比之前的夜晚增長近3倍。其中比賽剛開始、中場休息與比賽結束後,是宵夜銷售的三個高峰期。

無數個像張皓龍這樣的外賣小哥,撐起了一頓頓從麻辣燙、燒烤、啤酒到小龍蝦的宵夜高峰,滿足那些深夜看宅男宅女的饕餮之心。

記者採訪當天,克羅地亞對丹麥的十六強賽剛結束,2小時後的巴西對墨西哥比賽還沒開始。宵夜量達到了頂峰。聚集點的快遞員少了,人也更忙碌了。一部分人提前收工回家,他們中有“早八晚五”的上班族,工資8000元,兼職送外賣讓他們月入1萬多元,也有住在馬路對面的老城區居民,騎個普通單車,拿著手機送外賣,還不到2歲的孩子由媽媽抱著。零點過後,一家三口一起回家。這位居民說,兼職送外賣,是“能賺錢的戶外健身”。

12點後剩下的多是專職“散送”外賣員,他們迅速消散到了各個方向的廣州夜色中,沒時間“吹水”,也沒空喝水,連互相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騎手們的神色開始嚴肅。

“老闆,你最近好慢,不像你的風格呀。”連麻辣燙的老闆,也被騎手們催單。這裡到凌晨3點前,是最爭分奪秒的時刻。

張皓龍那一晚最初狀態不佳,搶單速度不夠別人快,順路的訂單、靚單他都沒搶到。1時不到,他就特別想回家。他把這些歸結為從世界盃開始每天比平時少睡2小時。

但他還不能回家,7月3日的凌晨5時,是開賽第三週外賣小哥的衝單點,他只能選擇衝上去,否則獎金歸於別人,前面6天熬到凌晨5時的努力都是白費。

做“外賣大神”只是體力活嗎?小哥們的回答是否定的,靠勤力,外賣收入只能溫飽。想成為外賣大神,需要“手速”和“用腦”。

張皓龍拿著超大的iPhone,褲袋裡像每個外賣小哥拿著一個巨大的充電寶。最快時,他刷新手機的頻率達到了一秒點兩三次。跟人聊天、騎車甚至買一瓶飲料時,他的大拇指都在刷屏。如果仔細看,他右手的大拇指甚至變得有點長,跟左手並不對稱。

其次,外賣大神要動腦。各類外賣憑條的規則他必須熟悉,小心避開“陷阱”。比如,遲一單要被扣錢;送錯了外賣超過三次,就會被系統強行下線休息3天,被客戶投訴一次,要扣500元;一週有三個差評,就會自動被取消爭奪一週1000元獎金的資格。在世界盃第二週,排名第一的外賣小哥,在最後一天出現了第三個差評,所有數據歸零,欲哭無淚。

最後,外賣小哥腦中會自動判斷路線和體能成本。比如,老城區沒有電梯的居民樓,超過7樓的外賣單他不搶。不順路的外賣單儘量不搶。這樣事先設計好路線,手速夠快,選擇用餐高峰,運氣好的時候,他們2小時就能跑下來300多元。

世界盃送外賣第一名張皓龍:從10時送到凌晨5時 為1000元獎勵堅持

張皓龍一邊送單一邊刷手機

不斷防止被趕上的夜晚

7月3日,凌晨2時43分,張皓龍開起電動車,在昏黃的燈光下如同一隻飛馳的燕子。

他送了24單,行程42km,賺了191元,為了賺更多錢,他又跑到先烈南路搶單。其他的騎手開始停下來,聊天、抽菸、喝水、玩手機、嚼檳榔,張皓龍卻還在戰鬥,他雙手如飛不斷下滑菜單,因為他僅領先第二名3單。到了凌晨4點,張皓龍終於可以坐在馬路上。麻辣燙店前,只剩下了他和上一週因為差評被取消第一名的快遞小哥。世界盃他們沒時間看球,沒時間做自己的愛好,沒有休息,只有不停向前奔跑。張皓龍說,外賣也有淡旺季,原本暑假學生放假是淡季,幸虧有了世界盃。到了下半年,過年前後都是旺季,春節時,送外賣的人回家了,外賣的錢又好賺了,但張皓龍也很想回家過年。

對於未來,張皓龍說,他還沒想好。 他最想的就是趁著年前多賺點錢,世界盃結束後好好睡一覺,邊幹活邊想未來。凌晨5時,張皓龍騎著車回到東華里的單間。明天,戰鬥繼續,等待他的又是新一天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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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皓龍用手機軟件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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