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首先,用一個簡單的案例向大家介紹一下什麼是“倖存者偏差”。

二戰期間,盟軍需要對戰鬥機進行裝甲加厚,以提高生還率,但由於軍費有限,只能進行局部升級。那麼問題來了,究竟哪個部位最關鍵,最值得把裝甲加厚來抵禦敵方炮火呢?人們眾口不一,最後一致決定採用統計調查的方式來解決,即:仔細檢查每一駕戰鬥機返回時受到的損傷程度,計算出飛機整體的受彈狀況,然後根據大數據分析決定。

不久,統計數據很快出爐:盟軍飛機普遍受彈最嚴重的地方是機翼,有的幾乎被打成了篩子;相反,受彈最輕的地方是駕駛艙及尾部發動機,許多飛機的駕駛艙甚至連擦傷都沒有。正當所有人拿著這份確鑿無疑的報告準備給機翼加厚裝甲時,一位統計學家(Abraham Wald)阻攔了他們,同時提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案:加厚駕駛艙與尾部。理由非常簡單:這兩個位置中彈的飛機,都沒有回來。換言之,它們是一份沉默的數據——“死人不會說話”。

最後,盟軍高層紛紛聽取了這個建議,加固了駕駛艙與尾部,果然空中戰場局勢得以好轉,駕駛員生還率也大大提高。事實證明,這是一個無比英明的措施。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這個故事的核心,就是“倖存者偏差”。

日常生活中,我們也經常遇到類似的概念謬誤。比如說:

外國人似乎看起來都很有錢?——那是因為沒錢的外國人基本不會出國,你看不到;

地震發生前動物會行為異常?——那是因為動物平時的異常表現太多了,你沒關注;

飛機好像非常容易發生空難?——那是因為正常運行的飛機不會被報道,你不知道;(飛機的事故率只有250萬分之一)

……

然則今天,我們要談的不是飛機,也不是統計學,而是遊戲。

確切地說,讓我們來認真看一看,在中國遊戲圈這個大範圍採樣環境裡,那些沉默的數據都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至少,這群死人,還會說話。

※以下受訪人物因避嫌故均為化名※

“我策劃出的遊戲在本質上完全無法服務於遊戲本應服務的對象:玩家。”

暱稱:風羽 年齡:29歲

定居:深圳

職業:遊戲策劃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風羽剛剛遞交了離職函,然而接下來要去哪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目前的自己正在燃燒著所剩無幾的青春,把生命浪費在連自己都覺得違心的工作上。

風羽是一名遊戲策劃,在深圳一間規模不小的公司裡做著不痛不癢的事情——可這並不是他選擇這個職業的本意。風羽畢業於一家名牌大學的計算機系,偶像是小島秀夫,在他拒絕了家裡優厚的工作安排轉而選擇進入遊戲這個行業前,他覺得自己最差也要達到神谷英樹的級別。然而如今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價值連給硫酸臉板垣伴信的小弟提鞋都不配。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作為一個有著二十餘年遊戲史的老玩家,風羽的胸中擁有無數腦洞大開的方案,然而卻從沒有機會付諸實現。事實上,身為一個策劃,他連對那些山寨遊戲提出起碼的修改意見的權力都沒有,儘管他已經在這個崗位上工作了五個年頭。每當他提出一些更加有趣的想法與構思時,運營與產品方面立馬會提出“為什麼要這麼改?會產生哪些新的內購項目與贏利點?沒有為什麼要加?”這樣的反駁,至於技術與美術,更是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實上,這也是遊戲策劃這個職業在中國所面臨的普遍問題,風羽如今已經徹底看透了其矛盾本質——我策劃出的遊戲在本質上完全無法服務於遊戲本應服務的對象:玩家。在如今的快餐量產化的遊戲行業裡,生產出的只是一批堆砌數值的“社交互動軟件”而已,它們在嚴格意義上講根本不配稱之為遊戲,除了和別人攀比數值之外毫無基本的遊戲性。悲哀的是,根本沒人在意這個——包括玩家自己。

讓風羽徹底崩潰的導火索終於出現了,在兩天前的一次內部策劃提案會上,部門主管要求大家以《爐石傳說》為模板製作一款卡牌對戰遊戲出來,併力排眾議地堅定認為之前的山寨品《臥龍傳說》之流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沒體會到國內玩家的核心需求。在這個主管的構想裡,付費玩家可以在1法力水晶回合就能拍出一張大螺絲(炎魔之王拉格納羅斯,8/8,技能:回合結束時對一個隨機敵人造成8點傷害)在臺面上,而VIP玩家則可以讓這個大螺絲額外擁有“潛行”技能……一席話把一桌子策劃聽得目瞪口呆,繼而忙不迭地起立鼓掌,紛紛稱讚主管老大這創意堪稱中西合璧,簡直絕了!事不宜遲,咱馬上就動手開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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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就在風羽到前臺給離職交接單簽字畫押的時候,附近的一所大學組織學生來公司裡參觀學習,孩子們無比興奮的嘰喳聲不絕於耳。望著他們豔羨四周的清澈眼神,風羽彷彿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每個男孩子都喜歡打籃球,然而最後別說去NBA了,能進CBA的又有幾個?

暱稱:

MSM 年齡:27歲

定居:上海

職業:電競選手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MSM曾經覺得自己是這個星球上最樂觀的人。可他現在不這麼想了。

然而,即使天才如MSM,在宛若過江之鯽的中國職業玩家浪潮裡也只能算是一個波瀾不驚的小水花。離開校園生活進入職業戰隊之後,MSM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毅力與執著投身在訓練裡。這時的比賽項目已換成了紅遍半邊天的《英雄聯盟》,MSM所在戰隊按贊助商合同要求集體住在一個環境尚可的三室一廳裡,每天要訓練10個小時,每週休息1天,月薪3000元,如在各種賽事中取得矚目席位另有一兩千元不等的提成。MSM最初可謂奮發圖強,把一切業餘休閒時間都用來訓練,日夜不休,技術進步飛快。然而生活並不是勵志故事,天道才不管你酬不酬勤,MSM的戰隊並沒有因此變得出類拔萃,更何況像他這樣的電競選手中國還有千千萬個。這就好比每個男孩子都喜歡打籃球一樣,然而最後別說去NBA了,能進CBA的又有幾個?很快地,MSM便不再把遊戲視為自己鍾愛的娛樂了,它只是一項用以謀生的手段,重複著日復一日的機械勞動而已。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後來,MSM的隊友們換了一批又一批,而他則因為當初沒有拿到學位證,出去不好找工作,而且和贊助商關係還不錯,索性一直留著,任憑江山輪換。現在MSM的隊友們普遍都是95後,晚上睡前聊天時,MSM發現他們走上電競這條路的動機基本都是驚人地一致:相信電子競技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自己的職業,相信能夠通過雙手用“玩”來養活自己,相信WCG賽事那句“用勝利來改變命運”的經典口號——畢竟對於這種歲數的孩子而言,幾十萬的獎金確實足以改變命運了,至少也能回老家娶個媳婦蓋個瓦房。

然而,職業生涯一路走到今天,在MSM身邊的戰友圈裡,真正通過電競比賽改變命運的,數量依然約等於0。之所以加個“約等於”,是因為去年有個小夥伴訓練中途下樓買包子時順手開了張彩票結果中了一等獎,立馬走人回家買車買房了。MSM不確定是否該把這個案例也算到“電競改變命運”裡面。

現在,MSM已經過了適應電競的身體巔峰期。也許是歲數“大”了,也許是經常熬夜的後遺症,他的神經反射開始變得遲鈍,長時間吹著空調練習患上的鼠標肘遇到雨天會痛,手腕偶爾也不太聽使喚。他知道,是該離開這個圈子的時候了,然而他要到哪裡去呢?做代言?刷贊助?賣產品?搞解說?自己創業?他的名氣統統不夠。現在的人們只知道若風,只認識小智,只把SKY奉為永遠的皇帝。MSM,誰聽過?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又一場職業比賽開始了,MSM靜靜地坐在臺下,如今的首發上場陣容裡已沒有他的位置。

MSM終於明白了,當年自己初出茅廬時戰勝那些即將退役的老選手們之後,他們為何在臺下哭泣。

去他媽早九晚五的無聊工作吧,為了理想!為了部落!老子ALL IN了!

暱稱:老陳 年齡:36歲

定居:北京

職業:投資人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動筆寫這段的時候,老陳建議我把職業一欄的“投資人”改成“無業”。我想了一想,最後沒忍心改。實際上,因為投資一款手遊,他現在已經和無業沒什麼區別了。

老陳原本是北京的一個金領,隸屬某全球500強企業旗下,管理層級別,家底殷實得很,人也富有冒險精神,總想找點事情來幹,註定是個不安分的人。就這樣,一個不安分的投資項目找上了他:做一款手遊。

項目發起人是老陳非常信得過的一個發小,兩人從小在街機廳一起被小流氓搶代幣長大,算是在遊戲圈建立起同仇敵愾的戰略伙伴。於是老陳腦子一熱,去他媽早九晚五的無聊工作吧,為了理想!為了部落!老子ALL IN了!就這樣乾脆辭了職,賣了兩套帝都的房子,股票大部分也割肉折了現,搭建了一套像模像樣的班底出來。而且大家的戰略目標非常一致——做一款驚天地泣鬼神的3D硬核手游出來!遊戲性轟殺3DS!畫面表現戰翻PSV!一切以玩家體驗為優先,搞一部中國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良心手遊大作!

如果生活是一部好萊塢電影,那麼下面的劇情不用我說大家也都能猜得到了:雖然遊戲開發過程一波三折BLABLABLA,儘管資金運作出現了問題BLABLABLA,即使基友關係出現了裂痕BLABLABLA……這款手遊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勝利上線了,瞬間走紅全國,享譽全球,口碑流水雙贏,締造了一個史詩般的遊戲標杆。在這股風潮的帶領下,從此人類的娛樂方式進入藝術紀元,玩家們的審美品位普遍產生了維度級別的飛躍提升,所有的劣幣全部被驅逐出遊戲市場,世界得以被徹底淨化,史稱“第三次文藝復興”。老陳和基友也就此成為了新一代的特斯拉與喬布斯,被銘記在人類歷史的不朽殿堂裡……

然而,生活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被人們猜到結局,又怎麼會被稱為生活?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現實裡,真正的生活劇本是這樣的:遊戲開發的確一波三折了,資金運作的確出現問題了,基友關係的確出現裂痕了……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詳細描述一下吧。首先,“3D硬核”的概念是第一個遭到質疑的。倒不是擔心硬核遊戲沒市場,而是真正3D的遊戲基本沒人會做。這個項目最初是計劃做一個3D動作角色扮演遊戲,然而對於一個剛剛組建的小班底而言,能找到一組把2D卡通渲染技術做好的程序就不錯了,要啥自行車啊?尤其在那時,精通Unity引擎的國內3D技術人才相當稀有,即使找到了也未必請得起啊。末了沒辦法,直接降維處理吧,3D變成2D,逼格立馬跌了一半不止。

其次是資金問題。國內的創業公司有個普遍毛病,就是在資金充裕的初期毫無計劃地擴張,大量招人,之後為了便於管理又要多招行政人事,就此形成一種人浮於事的惡性循環。看上去鬧哄哄的一片火熱團隊,每個人都在忙、都很忙,然而於整體項目並沒有什麼卵用。就這樣,遊戲開發進度遲遲沒有進展,公司運營開支卻像火箭一樣噌噌上竄,饒是老陳整天四處跑融資也很難跟上開銷進度,只得試探性地去問基友:這麼下去日子不好過啊,要不咱把各個部門精簡一下?控制一下每月的開支預算?基友則堅定地回覆他:沒事兒,遊戲馬上就上線了,流水絕逼嘩嘩地有如黃河氾濫連綿不絕,到時你招人還來不及呢,哪能開人?

於是老陳只好回去耐心地等,從2013等到2015,這一等就是三年。

至於老陳的基友,因為沒投什麼錢,早在一年多前就從這趟渾水裡撤了出來,留老陳一人繼續在這折磨Ⅹ難度下的單人副本里煎熬。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前兩天見到老陳時,我嚇了一跳,幾年未見,他的頭髮便已全部灰白,曾經爽朗無比的標誌性笑容如今也被深鎖的愁眉取代,面容枯槁,佗背曲僂,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個小老頭,幾乎不敢相認。寒暄之後,我倆來到新街口一個以前常去的館子坐下敘舊,老闆還是當年的老闆,只是早已不認得我們了,或是懶得認出我們。

老陳和我說,他剛剛和妻子辦完離婚手續,法院把孩子判給了前妻,理由是認為老陳已沒有能力對孩子盡到完善的撫養責任。

我說:當初早跟你說了,別來趟遊戲圈這渾水,你偏不聽。我在媒體做了這麼久,有給你支過昏招麼?

老陳笑笑:沒事兒,人都有走窄了的時候。再挺一挺,等遊戲上線,也許就好了。來,喝酒。

鴿子們看見它白裡透黑,把它趕走;烏鴉們看見它黑裡透白,也把它趕走。白烏鴉終於知道自己是異類。

暱稱:月姬 年齡:28歲

定居:廣州

職業:媒體商務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月姬可說是神州大地上為數不多的宅女商務,能夠把“宅”與“商務”這兩個水火不容的詞組合在一起的萌妹子,當世罕有。

身為一個商務,月姬最大的優勢就是,她懂遊戲,且熱愛遊戲;

身為一個商務,月姬最大的痛苦則是,她懂遊戲,且熱愛遊戲。

月姬感覺,自己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白烏鴉,鴿子們看見它白裡透黑,把它趕走;烏鴉們看見它黑裡透白,也把它趕走。白烏鴉終於知道自己是異類。

異類就異類吧,終歸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月姬不再期待同伴,也不再尋找同伴,她開始學會一個人工作,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宅在家裡看動畫、追美劇、打遊戲。她的現實生活和商務工作完全形成了兩種迥然不同的狀態,彷彿夏與冬的兩極。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壓垮月姬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某天中午兩位高層主管之間的對話——

主管甲:“有個叫暴雪的公司聽過沒,出的遊戲好像挺多的,能問他家要來禮包不?配合中秋做個活動。”

主管乙:“不知道,你跟商務副總監月姬說一下,讓她等會兒下午去聯繫一下試試唄。要是這個暴雪不給面子,咱們做媒體的分分鐘封殺它!”

主管甲:“就是,我就不信要不來!”

……

月姬,離職於2015年9月。

我為國出征,可以犧牲。我早上去上班,晚上打電話跟家人說因為工作沒做好跳樓了,行嗎?

暱稱:BANYANO 年齡:34

定居:上海

職業:媒體人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BANYANO同學(以下簡稱B君)的遊戲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的雅達利時代,從那之後的歷代主機與經典遊戲幾乎都沒有錯過,堪稱是個標準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幹遊戲”的苗子。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語文考試,B君大概是昏了頭,居然在作文裡引用了《最終幻想Ⅷ》男主角的一句臺詞作結尾:“斯考爾曾說過:‘保持距離,也許才是人類最正確的生活方式。’”交卷後才後悔不迭,夜不能寐。結果此文最後居然被班主任當眾表揚,她評論結尾說:斯考爾這位名家的名句用在此處實乃點睛之筆啊!

正式上班第一天就很糾結,當時主編給每個新人發了一本書《把信送給加西亞》,說什麼這本書裡包含了我司的企業文化,看後必須寫篇不少於800字的讀後感云云……然而《把信送給加西亞》其實是一本徹頭徹尾的企業洗腦類偽讀物,大意即是“交給你的事情一定要無條件完成,你要確保把每件任務——把信送給代表集團利益的加西亞將軍,否則你的生命便是沒有意義的。”這其實有點偷換概念,等於用公司利益來替代國家大義與倫理親情。我為國出征,可以犧牲。我早上去上班,晚上打電話跟家人說因為工作沒做好跳樓了,行嗎?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接下來,則是期數上引發的一系列問題,大家都在搶刊期,搶到後來會出現一種什麼情況呢?現在明明才7月,可我已經出到9月A了,但國家規定期刊雜誌一年只能出固定好的期數,不能超標,怎麼辦?哎,我可以曲線救國啊,推出9月C,特別刊,這時間差不多就縮了半個月了。到年底我再推出一本年度增刊,兩期的分量厚度,同樣不計算在正規期數里面,厲害吧?然而,這種看似圓滿解決的方法,卻極大地傷害了忠實讀者們的利益,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郵購訂閱讀者,因為郵局可不管你出的雜誌有沒有提前,他們都是按雜誌上的期號時間郵遞的,而且那個年代的郵局效率普遍低下,最後造成的局面就是:一個雜誌的忠實讀者,實實惠惠地提前交了一年的費用,擱到今天絕對算是白金級VIP客戶了,結果每期送來的雜誌卻是過期了兩到三個月的,而且還隔三差五地缺上一兩期,畢竟增刊人家郵局是不管的麼。總之,就這樣還能對雜誌支持下去的,已經不能用真愛來形容了,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真·腦殘粉。然而,遊戲雜誌們,最最忽略的恰恰就是這麼一個最最忠實的群體。這些,都為未來中國遊戲平媒的集體消亡埋下了伏筆。

在工作到第四年半的時候,B君同樣選擇了離職。

官方理由是: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私人理由是:呵呵。

後記

倖存者偏差——死在中國遊戲圈的一百萬種方式

風羽、MSM、老陳、月姬、B君,我覺得其實沒有必要諱去他們真實的本名或筆名,因為反正說出來你們絕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們,是真正被遺忘的,沉默的大多數。

標題真的一點也不誇張,以我十餘年在遊戲媒體生涯裡的所見所聞,像他們這樣的例子,我還可以舉出成百上千來。如果專門開闢出欄目來一天寫一個人,連載個三年五載絲毫沒有問題。

直到現在,每年依然有千千萬萬的國人希望能夠跳進中國遊戲圈這個行業裡來。有的是為了夢想,有的是為了撈錢,有的則是單純地覺得這碗飯好掙。然而,他們的眼光,卻往往只聚焦在那些倖存者身上。

做策劃的,都覺得自己能成為陳星漢;打電競的,都認為自己能繼承SKY的衣缽;搞投資的,都堅信自己看中的項目絕逼是下一個《刀塔傳奇》。

那麼今天,請原諒我把大家帶進了這麼一片荒涼的墓地,看看那些躺在這裡的人吧,路人早已忘卻他們的名字。他們,也許才是你最有可能成為的樣子。

倖存者,不足為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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