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憶舊:吳江縣府街的回憶丨爾雅齋

歲月匆匆一眼 回憶夢畔耳邊

往事心頭浮現 思念輾轉難眠

夕陽絢麗短暫 相逢相別都遺憾

花開花落滄桑容顏 看人情渺渺茫茫

秋去春來時光荏苒 嘆天涯漫漫長長

愛不愛我漂泊一生 想浮世假假真真

怨不怨你美夢一場 笑紅塵熙熙攘攘

......

蘇州市的吳江區是典型的“醇正水鄉、舊時江南”,這座千年古城,東接上海青浦,南連浙江嘉興,西臨太湖,境內江南運河蜿蜒流經,經濟發達,物產豐饒,素有“魚米之鄉”、“絲綢之府”之美譽。同裡古鎮、震澤古鎮、垂虹橋、退思園都是聞名遐邇的景區。

本期推薦“爾雅群”文友陸慶揚的作品《吳江縣府街的回憶》。作者雖然旅居海外多年,卻仍忘不了故鄉的老街,忘不了記憶深處的那些人與事......

編語:雲巛

【吳江縣府街的回憶】

論壇裡大海情懷有一篇熱門帖子講縣府街的種種故事,我對這條街印象頗深,所以寫了幾則留言。現在把它們複製下來,稍做整理。

群裡的進士,蟀蟋,雲巛和遠望幾位是或生於斯,或長於斯,甚至將來要老於斯的松陵人,所以對鎮上的街巷弄堂瞭如指掌,就是對沿街而居的住戶人家也熟得能娓娓道來。偶就勿來塞了,因為少時離鄉,所以對當年的格段記憶就象塵封已久的時間盒,全是以孩童的眼光觀察周圍,好象對吳江的印象就停格在那一剎那,而全無後來的諸般變化。

小辰光縣府街還叫革命街,整條街石塊鋪砌而成。路面相當顛簸,只是當年連腳踏車也很少,所以對人們的日常生活影響不大。偶還見過修補路面,基礎夯實後,鋪上一層黃沙,再逐塊鋪石塊,工人根據石塊的形狀儘可能相互對齊接縫,用木槌輕敲,使其儘量平整,直到填滿路面後,再用石輥壓一遍。

印象較深的是西頭跟府西街轉彎角的大餅油條店,街中段北側的縣政府大院(人委),人委大門對過,街南轉角處的醬油店,街南側的縣委大院,從前叫革委。再往東一段,就是公園南大門,門內西側是縣級機關託兒所。

偶記得當時格爿店還勿算點心店。一般人就叫它大餅油條點,重點突出,一目瞭然。而且只有早上辰光供應大餅油條,頂多還有饅頭。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一切要憑票,大餅油條和饅頭自然要糧票。吳江可能因為地處江南,油條跟人一樣比較秀氣,半兩一根,糧票也用最小單位半兩一張,偶後來在蘇州上海吃過的油條全是半兩一根的。偶剛到南京時,到食堂裡買油條,一看見那油條的大小就嚇一跳,“呵呦!到底是省會,城市大,油條也結棍”。後來才曉得全國其他大部分地方的油條都是一兩一根的,真是孤陋寡聞啊。早上起來買油條的交乖人是小把戲,手裡端著搪瓷盆,鋼精飯盒,有的圖省事幹脆就拿一根筷子把油條串起來。那油鍋裡剛鉗出來的油條還在鐵絲簍裡瀝油,有人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拿,手指頭給燙了就用嘴吸一下,再吹口氣。油條的吃法也有花樣,直接入嘴者有之,瓣碎了用豆漿沖泡者亦有之,節省一點的人家還將其切段和榨菜醬油做成湯也是一道菜。

過了早飯時間後,格爿店就承擔起另外一個功用,軋面軋皮,也就是加工麵條和餛飩皮。若是家裡想改善一下伙食,換換口味,就可以拿鈔票糧票去買;還有種辦法比較特別,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拿著家裡的麵粉去換麵條或皮子。因為乾的麵粉加水和麵後重量要增加,而店家又要算上加工成本,所以到往往是最後一斤麵粉兌一斤成品。究竟格算勿格算,偶也弄勿清。麵粉拿去後,師傅先稱份量,稱好後要是有現成貨則罷,要是沒貨那就不巧(對小把戲來說是正巧)。這時就見師傅從和麵機裡撈出麵糰,有時則拿起你的麵粉倒進機器裡一起和麵,麵條準備好了就放進軋面機從厚到薄一遍一遍地軋,軋到面皮厚度和麵條粗細差不多時,師傅就將一個輥棒換成一個帶齒紋的輥輪,再讓麵皮過一遍機器就切出均勻的麵條。至於餛飩皮因為更薄,所以不用換輥棒再多軋兩遍,拿出來疊好切成方方正正就行了。

到79年時,情況好轉些,店裡的品種也多起來。粢飯糕,發糕,肉饅頭,油氽,麻團都出現了,不過定生糕和青糰子好象還沒有。定生糕因為要將糕粉裝在模子裡一隻一隻地蒸,忒麻煩。青糰子印象中是屬於時令性的點心,傳統上要等田裡出了青麥草後,才可以取來擠汁作為上色用,所以古時有“不時不食”的說法。似乎酒釀餅也是類似情況,好象每到清明,縣府街的那家飯店裡就會飄出陣陣甜酒香味。

人委大院西側有一條路,往北可以一直到中心巷。此路南段西側有一座四眼井,只是偶記得當年此井的水質已經敗壞,沒有人用了。路中段旁邊就是水塔,塔頂架有廣播站的喇叭,除了早晨播放新聞,有緊急事件還可以臨時召告全鎮。路西可以到機關食堂,路東可以通向人委大院。路旁還有幾進院子,當時用作縣機關的宿舍。

縣府街中段有個十字路口,往北走進一小段就是人委的大門。偶記得已經是水泥結構的大門。每逢國慶節及過年,大門上就會掛起成串的裝飾燈,其實就是將幾百盞白熾燈泡串聯起來。如今的人已經習慣於LED燈及裝飾照明燈具爛大街,很難理解那時的人夜裡對光明的追求。當年一般人家屋裡一個房間僅一盞燈,還經常停電。這燈飾一下亮起幾百盞燈,就成了難得的一道夜景,鄉下親眷來時,還會帶他們來這夜景炫耀一番。

人委裡廂的建築全都是一排排的平房,平房屋簷下都有門廊,平房之間的地上是卵石鋪的地面,有些房子旁還栽種了樹木,我記得有桐子樹。格歇辰光縣政府縣委大院隨便進出,根本沒有看門的,更遑論門警崗亭了。小居頭在裡廂白相豁虎跳,用碎磚在地上畫格子再跳著玩也無人干涉,有辰光偶就從縣府街進去,逛來逛去結果從西面府西街出來了。

十字路口向南可以一直走到南門。路口轉彎處有一爿醬油店。偶對格爿醬油店的印象很深,舉凡家裡要醬油,黃酒,醋和鹽都要來此照顧生意,其實也無所謂照顧不照顧的,周圍獨此一家,別無分號。那時醬醋酒鹽都只有散裝的,所以打醬油就是零買醬油,沒有任何歧義。客人自帶的容器也是五花八門,有空酒瓶,鹽水瓶,甚至非常土的陶缽。容器置於稱上,營業員用竹筒制的鬥從陶甕舀出醬油從漏斗裡倒進瓶內直至份量剛好。買鹽倒不用帶容器,店內有舊報紙糊制的紙袋,一般粗鹽則稱好份量裝上便是,唯有細鹽是事先用舊報紙袋包好了,一包一角洋鈿。除了調味料之外,店裡還售醬菜,如醬黃瓜,鹹蘿蔔乾,大頭菜等。當然,恩對小八邋子最感興趣還是店裡廂格蜜餞,如話梅,冬瓜糖,桃脯等等。作孽啊!

物資匱乏年代嘴巴更饞。大人的平均工資尚且只有三四十塊洋鈿一個月,小孩身上很少有零用銅鈿。難得手裡有五分錢,馬上興高采烈地跑去格爿店裡買一小包鹹金棗,含在嘴裡又鹹又甜,箇中滋味,難以形容。那時候大家把鹹金棗稱作老鼠汙,的確它小小的黑乎乎一粒粒看起來也像。

公園南門進去,西側是機關幼兒園。還記得圍繞著花壇有些冬青黃楊,還有一株雪松尤為挺拔高大。再往裡面走,只見幾座土包構成了山,上面遍栽松樹。這土山據說是太平天國後,利用戰亂產生的瓦礫堆積而成。好像乒乓球隊的訓練場地也在公園內的一所房子裡,除此之外,當時的公園沒有什麼娛樂設施,很快就可以逛完。倒是託兒所的阿姨領了小毛頭們手攙手地出來白相,一個個穿著開襠褲,胸口用別針系一塊疊起來的手絹,隨時用來揩鼻涕,滑稽之極。

孩時的記憶就是如此,東一棍,西一棒的,沒有連貫性。但願各位還能回憶起更有趣的事情。

注:配圖由浪打穿提供

蘇州憶舊:吳江縣府街的回憶丨爾雅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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