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70年代末的賈平凹,遠沒有今日的風采

20世紀70年代末的賈平凹,遠沒有今日的風采

20世紀70年代末的賈平凹,遠沒有今日的風采。他嫌住在出版社六樓小宿舍高高在上,不能接地氣,就商量著去文友張敏家——距出版社十分鐘自行車程的西安北郊方新村住。當時此地是一片原野。小小的村落,只有數十戶人家。榆錢才敗槐花又開,東家雞叫西邊狗吠,很得賈平凹的意趣。因為張敏乃土著,故有三分地皮,兩間破房。關起大門,便無旁姓雜人。找些磚頭支了腿兒,尋一塊木板放上去,鋪了帶來的被褥,房子的一角變成了賈平凹的天下。

張敏後來形象地回憶了他和賈平凹比賽寫稿的趣事。“那時候,一張方桌擺在我和他床鋪中間。星期日大早,各自在兩邊坐了。鋪開稿紙,說聲寫,便同時下筆。筆和紙在不停地摩擦中,常發出一種蠶吃桑葉的聲音。七八個小時下來,通常是我問一聲:‘我快結尾了,你呢?’他便說:‘我也結尾。’於是一篇萬把字的小說便同時結了尾。那時的我們,好不揚揚得意,好不目空一切。我們各自吟誦著自己認為得意的章節,把白開水當酒倒杯中碰杯祝賀。我那時在工廠當工人,一禮拜只有禮拜天屬於自己,一天能寫出一篇小說來,已相當囂張了。七八個小時的重腦力勞動,手指僵硬了,半個身子也有些麻木,該好好歇息一下了。這時的賈平凹卻又在嘿嘿的笑聲中鋪開稿紙說:‘我又開始了。’賈平凹後來聲名遠播,其神秘處全在這裡。不說全世界,起碼在中國,像他這樣玩命的角色太少了。他要不成大名,也就天理不容了。”

那麼,《滿月兒》的稿費究竟是多少呢?

……

1979年3月26日,“一九七八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評選發獎大會”在北京舉行。獲獎作品有劉心武的《班主任》、鄧友梅的《我們的軍長》、周立波的《湘江一夜》等二十五篇。賈平凹的《滿月兒》榜上有名。

而來自賈平凹的回憶和記述則更為貼切。1984年2月17日,賈平凹寫了《我的臺階和臺階上的我——人道與文道雜說之三》,提到《滿月兒》獲獎帶給自己的一段心緒變化:

《滿月兒》在京獲獎,赴京的路上我激動得睡不著,吃不下。臨走時我一連寫就了七八封信給親朋眾友,全帶著,準備領獎的那天從北京發出。但一到北京,座談會上坐滿了老作家,坐滿了新作家,談談他們的作品,看看他們的尊容,我的囂張之氣頓然消失,唉,我有什麼可自傲的呢?不到西安,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大小,不到北京,不知道中國的文壇高低。七八封告捷的信我一把火燒了。

頒獎活動的七天裡,我一語不發。我沒什麼可講的,夜裡一個人在長安街頭上走,冷風吹著,我只是走。自言自語我說了許多話,這話我是說給我聽的,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所以,直到現在,請原諒我還是不能披露出來。

回到家,我把獲獎證書扔給了妻子,告訴她說:請把它壓在箱子底,永遠不要讓人看見!

賈平凹究竟給自己說了什麼,誰也無法知道。可是,行動是思想最直接的剖白。他後來的創作實踐告訴人們:在文學創作上,他分明是立下了什麼誓願的。

本文摘自範超《望月聽泉 醴泉升起“滿月兒”:賈平凹的文學初心》第一章、第二章

20世紀70年代末的賈平凹,遠沒有今日的風采

本書再現了賈平凹在禮泉縣進行文學創作,衝出陝西,走向全國的經歷。全書時間清晰,事件有趣,圖片豐富珍貴,彙集了閻綱、李若冰、唐鐵海、王保京、鄒荻帆、陳策賢等人對賈平凹的回憶和評價,同時選編了一批賈平凹在這個時期的作品,全方位多角度地描畫出賈平凹創作早期的形象,既可作為散文品讀,也有較好的資料呈現價值。

範超,陝西禮泉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陝西省首批“百優”青年文藝家之一,陝西省和西安市簽約作家。出版有《鄉城》《故鄉空遠》《土天堂》《鄉愁西安》《大地結香——範超文叢》等20餘部著作,主編或參編近50本專著,作品先後入選約百種圖書。曾獲全國首屆孫犁散文獎、第四屆全國冰心散文獎、柳青文學獎等50多項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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