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碌碡光場

推著碌碡光場

又到了割麥時節,鄉間人又要為夏收忙碌了。在我經歷的夏收中,推著碌碡光場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自小在農村中長大,每年夏天都要經歷三夏大忙這段緊張、忙碌的日子。最早的記憶就是生產隊那會,隊裡用來碾麥子的場面都比較大,割麥以前就得用碌碡光好場面。逢到老天不下雨的時候,隊裡的男女勞力就會從村裡的澇池裡擔水,一擔一擔地擔到場裡,一瓢水潑下去瞬間就被厚土吸乾了,還得接著潑,那場面才能慢慢地變溼、變“軟”。那勞動的場面還真壯觀,人們“整齊”地往後退著、退著,退到麥場邊沿的時候才算潑完了場。其實在潑場的時候,前面場面能達到碌碡光場的時候,隊里社員就會給場面上撒上一層褐灰色的草木灰,隨後或者稍等些時候之後,就是兩個社員握著扁擔的兩頭,推著碌碡前行著,不管轉著圈,還是沿著直線推碌碡也好,都得一道痕跡壓著一道痕跡。偌大的場面,往往得社員們多半天的勞碌,場面才算光好。

光好了場面,往往還要鋪上薄薄一層麥草,就是怕太陽暴曬時,場面張開裂痕,那樣一來,碾麥的時候,麥粒就會鑽進裂痕裡,白白地浪費糧食。光場完了之後還是個細緻活,往往都有人看著,等到能去掉那層麥草的時候,才能放心的離開。

對我們孩子來說,在光好的碾麥場上玩耍,學騎著自行車轉圈圈,那可是再快樂不過的事了。光好的場面,那個平坦,那個“柔軟”喲,真是孩子娛樂的天堂。我學自行車還是在隊裡光好的場面上學會的,即使車子倒了,也摔不痛的;孩子們在場面上盡情地玩耍著,你追我趕。摔跤的、搥機的,真是玩得不亦樂乎;女孩子們也玩得高興極了,抓小石子塊的,扔沙包的,跳皮筋的,踢毽子的,丟手絹的,那才叫有趣呢。到如今我都能清晰地想起來,眼前就跟演電影一樣。

隊裡夏收的時間要比土地承包到戶時間長得多,整個三夏大忙時間少說也得一個月左右。每逢雨過天晴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還是光場,那必須得搶時間,而且還是要在最佳的時候用碌碡光場,太陽曬乾場面就光不成了。到了自家分得小塊場面的時候,還是遇到下雨之後就得光場,雖然場的面積跟隊裡不能比,可光場比以前更加仔細和認真了。就拿我家來說吧,往往是和叔父家的場面合在一起,父親和叔父弟兄倆推著隊裡分來的碌碡,一道一道地碾壓著。那時候,都是幾家或者本家人合起來,單靠一家的場面拖拉機碾場根本就轉不開的。弟兄倆的事好說,碾場是我兩家輪著,而且碾場的時候,隊裡都會來好些人幫忙,那時候還真是鄉黨親呢。

對我來說,我家住過好幾輩窯洞,到了碾麥、曬糧的時候,窯面上也是要用碌碡光的,那可是一份額外的勞動。家裡有的是燒過的草木灰,用竹籠盛著,手提著籠攀,一邊搖著,一邊緩緩地走著,那草木灰就會均勻地灑在場面上。隨後就是用雙手推著單個的碌碡向前碾壓著,身子骨自然是彎著的,而且一個手接著另一個手換著,那分外比不上倆人手扶著扁擔推著碌碡光場省力。那小小的窯面,給我家帶來了不少實惠呢。

我看到並經歷了好多光場的情和景,自然對此有著很深的情和感。推著碌碡光場,也是人生中的一種閱歷,也能讓人明白不少道理。而這十幾年來,現代化的收割機發揮了很大的威力,家鄉夏收光場的人家已很少了,我家再也不用光場了,門前修的水泥路面就能曬著糧食。我每每夏收回家,不用推著碌碡光場,不用手握著鐮刀割麥了,心裡總是少了什麼似的,還真有些不是滋味呢。

如今,雖然生活是越來越好了,可我心裡老是念著那推著碌碡光場的情景來,沒經歷過推著碌碡光場的年輕人還很多、很多,講給他們也是有必要的。我心裡還留戀著,留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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