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崖的土窯洞

韓家崖位於寶雞蟠龍塬下,渭水之北,與巍巍秦嶺隔岸相望,在距今7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就是原始氏族繁衍生息之地,和北首嶺、溫家寨、劉家崖遺址發現人類活動遺蹟的時間處同一時代。


  據《尚書·禹貢》載:秦文公四年(公元前762年)秦設都於汧渭之會,距韓家崖東咫尺之遙,韓家崖村北遺址現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韓家崖古村落為三層臺塬,村裡人稱一臺、二臺、三臺。村子主要有毛、韓兩大家族,多年來,他們和睦相處、其樂融融。一臺以韓姓居多,比較寬闊,村委會大院就在一臺。1958年修引渭渠時,將一臺前的陡坡切為10米見深的直崖,門前變得狹窄陡峭。二臺、三臺多為毛姓,生產隊的碾場在二臺,那是樸實的鄉民見證收穫喜悅的地方。每年農忙季節,龍口奪食,光場、碾場、揚場、曬麥,上到八九十歲的老翁老嫗,下到三兩歲的小子丫頭,上下齊動員,都忙得不亦樂乎。
  韓家崖家家有窯洞,窯洞完全原生態,钁頭的痕跡排列有序、清晰可見,不像陝北的窯洞要用磚箍。我舅家住在韓家崖,他家一共三口窯,窯洞南向一字排開,西邊一間由於雨水浸透,頂部已經開始漏水,裡面放著麥草。中間一間闊且深,一進門東側是一個大土炕,再往裡接著一個小一點的炕,西邊是一排櫃子,裡面挖出一個套間,套間沒有窗戶,擱些雜物和一把竹搖椅。我的很多童年記憶就是在舅爺的搖椅上度過的,舅爺會唱戲,詞句早都忘了,但旋律很好聽,他還有很多益智的故事。東邊一間窯洞淺些,是大舅住。記憶中,冬暖夏涼的窯洞,是我和表姐表弟打草砍柴回來後,休息打鬧的地方。

  從塬上淌下的雨水沖刷出來兩條渠溝,將村子自然地分成了三層九塊,基本上每一塊都住著不出五服、一個門子的人。新中國成立後,村主任基本上是毛、韓兩大家族輪流擔任,上世紀80年代的競爭選舉尤為激烈,村民手握紅彤彤的選票,莊嚴而神聖。這不但是責任,更是榮耀;是個人的榮耀,也是家族的榮耀。那次選舉讓還在上學的我至今記憶猶新,以後參加過很多次選舉,有當選的、被選的,還有備選的,都沒有那次刻骨銘心,即便自己當時只是個局外人。
  韓家崖是一個非常注重文化教育與傳承的村落,距米壽老人韓樹祥回憶:被鄉鄰尊稱“三老爺”的韓叔勳生於1893年,是韓家崖距今最早的知名人士。他於1919年從上海大同大學畢業,曾參加反對軍閥割據、反對封建壓迫的革命組織“共進會”。1927年,他和部分進步教師,在虢鎮創辦省立第二中學,後又調至寶雞縣立中學任教。其一生從事教育工作,擔任中學、師範院校教員、校長職務,新中國成立後任寶雞民盟副主委,1965年病逝。在韓叔勳的影響下,韓家崖人才輩出,從事教育者從小學、中學、大學、教員、教授到校長;保家衛國者從普通現役、退伍軍人到高級教員、高級將領,遍佈世界各地。
  上世紀80年代末期,韓家崖人離開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土窯洞,住上了二層或三層房的院落;如今,在城中村改造進程中,韓家崖人再次喬遷,家家戶戶住上了出門有公交、上下有電梯的高樓洋房。

  曾經養育韓家崖人的那一孔孔土窯洞,依舊堅守在那裡,就像華髮慈母,在村落搬遷後的雜草叢生中踮著腳、仰著頭,護佑著她遠方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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