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性技術創新應著眼於三個“更加突出”

顛覆性技術創新與漸進性技術創新的交替出現與循環往復,構成了科技創新的演化進路。技術粒子是構成宏觀技術現象的微觀單位,當技術粒子聚焦於在位技術時,就會沿著在位軌道的發展方向運動,這就屬於漸進性技術創新。如晶體管電視通過擴大屏幕尺寸進行性能改良的創新活動。當技術粒子預測到新興技術時,就會從在位軌道向新興軌道躍遷,這就屬於顛覆性技術創新。如液晶電視對晶體管電視進行功能迭代的創新活動。由此可見,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本質是對在位技術的思維邏輯和技術路線的革命性突破和創造性重構。

科技創新的演化進路在人類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呈現出不同形態。當下正值第五、第六次技術革命的交匯期,我國是順應第六次技術革命的浪潮進行顛覆性技術創新,還是追隨第五次技術革命的餘熱進行漸進性技術創新?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在顛覆性技術創新方面主動作為。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探索、研發、轉化是一項具有前瞻性、戰略性、複雜性的系統工程,必須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高度進行統籌規劃。

更加突出集智攻關的頂層設計

技術粒子從在位軌道向新興軌道躍遷的過程中,由於早期顛覆性技術的研發成本高,市場前景不明朗,當在位技術通過漸進性技術創新呈現出較高的比較優勢時,顛覆性技術就會與在位技術發生競爭。此時,各種創新力量便無法聚焦於同一方向。有的會選擇在新興軌道上探索顛覆性技術創新,有的會繼續在在位技術軌道上進行漸進性技術創新,從而呈現出創新力量異軌性的特徵。要想打破先發國家的技術壟斷,實現變軌超車,必須加強頂層設計,使各種創新力量同向聚合,形成集智攻關的良好局面。

一是構建良性競爭模式。目前,權威時代已經被湧現時代所取代,政府部門、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高新企業、智庫機構、科技社團等各類創新主體都有可能成為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推動者。應在國家層面組建專門從事顛覆性技術創新的領導機構和管理機構,整合各方創新力量,搭建交流對話平臺,促使創新思想碰撞。應根據思想碰撞的結果選擇一批優質方向作為顛覆性技術創新的重大項目,設立專項基金,鼓勵多主體平等參與、聯合申報、集智攻關。應確保項目全程競爭,不僅要把好申報入口關,優化非共識性評審機制,而且要強化過程評價,隨時以更好的方案替代在位方案,使良性競爭始終處於更新與重塑中。

二是設立創新保護空間。技術粒子的躍遷過程非常艱難,始終伴隨著初始期在位技術的打壓和成長期市場認可的鴻溝。為了保障集智攻關免受干擾,設立創新保護空間是必要之舉。應根據顛覆性技術創新“未知多”“風險高”“週期長”“投入大”的特點,加快建立突破常規的科技創新治理模式。通過對政策支持、經費使用、容錯免責、知識產權、職稱晉升、獎勵措施等方面實行差異化治理,為各類創新主體提供相對穩定和獨立的科研沃土,促使顛覆性技術創新成果不斷湧現。

更加突出基礎研究的戰略謀劃

技術粒子從在位軌道躍遷至新興技術軌道,將逐步實現顛覆性技術創新對漸進性技術創新的迭代。迭代不同於取代。漸進性技術創新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會激發顛覆性技術創新,之後又會在新興軌道上引起一系列漸進性技術創新,如此循環往復。由此可見,雖然技術粒子的這種躍遷運動在具象層面上表現出非線性的特徵,但非線性的技術跨越背後隱藏著線性的技術積累。顛覆性技術創新的非線性跨越,只是在功能上取代了在位技術,其底層邏輯仍然遵循“科學—技術—產品”的基本發展規律。因此,需要在突出集智攻關頂層設計的基礎上,更加突出基礎研究的戰略謀劃。

一是建立自由探索與目標驅動相結合的研究模式。基礎研究分為純粹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兩者的發生機理不同,相應的研究模式也會有所差異。純粹基礎研究偏向於自由探索,應尊重科學研究靈感瞬間性、方式隨意性、路徑不確定性的特點,鼓勵科研人員大膽設想、敢於創新、科學求證。應用基礎研究偏向於目標驅動,應破除知識悖論的幻象,鼓勵科研人員與工程技術人員組成複合型創新團隊,以“四個面向”為目標進行協同創新。

二是打造外部招引與自主培養相結合的研究隊伍。2020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GII)顯示,今年我國創新力綜合排名保持在第14名,是唯一一個躋身前30名的中等收入經濟體。但必須清醒地看到,我國基礎研究與先發國家仍存在差距。人才是基礎研究的關鍵。應加強外部招引力度。通過制定更加積極的政策,引進高層次尖端人才,尤其是“諾獎”級頂尖人才,形成以點帶面的良好發展態勢。這裡需要強調的是,在技術迭代背景下,外部招引應重點關注具有多元學科背景的複合型創新人才,甚至可以考慮引進複合型創新團隊。應加快自主培養步伐。通過加大自然科學基金對基礎研究的資助力度,吸引國內拔尖創新人才投身基礎研究。通過發展研究型高等院校,在基礎學科和交叉學科等重點領域探索本碩博連續培養模式,培養一批戰略科研人員、科技領軍人才、創新研究團隊。

更加突出成果轉化的制度安排

顛覆性技術創新就其本身而言,並不具有顛覆性的影響力。只有將顛覆性技術對象化為具體的產品,並以此驅動整個產業變革,才會產生顛覆性的影響力。如果僅僅將顛覆性技術創新視為思辨中的概念遊戲,或是書本中的理論研究,那麼這種局部視野非但無助於實現技術奇襲,反而會陷入技術陷阱,甚至造成資源浪費。成果轉化是連接技術創新與產品應用的橋樑,顛覆性技術創新的對象性特徵決定了,除突出集智攻關的頂層設計和基礎研究的戰略謀劃外,需要更加突出成果轉化的制度安排。

一是建立健全協同創新機制。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成果轉化並不是唾手可取的指令性運動,開放市場是打通成果轉化“最後一公里”的有效方式。應加強產業聯盟創新,以產業鏈為主線,建立“政府引導+企業主體+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共同參與+市場運作”的創新示範區、聯合研究院、合作實驗室。通過政策協同、資源協同、體系協同,不斷提高成果轉化率和轉化速度。應加強數據集成創新,以互聯網為依託,建立基於大數據的顛覆性技術創新服務平臺,吸引各類創新主體作為第三方及時響應成果轉化的技術需求。同時,建議儘快完善顛覆性技術成果轉化的“互聯網+”標準化服務體系,引導科技中介服務市場向專業性、規範化、高層次的方向發展。

二是建立健全科技金融機制。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成果轉化需要經過二次開發、中間試驗、生產加工、規模擴大等環節才能實現產品產業化,這一過程需要充足的資金築基。應完善財政投入政策,通過穩步增加財政投入、優化財政投入結構、細化財政補貼辦法、豐富財政扶持方式,緩解成果轉化中資本缺乏的問題。應完善投融資體系,通過建立多渠道、多元化、多層次的投融資平臺,整合各方資本力量,形成以政府財政為引導、企業投入為主體、金融機構投入為支撐、社會資本投入為補充的新局面。應完善稅收優惠政策,通過優化稅制結構、擴大激勵範圍、轉變優惠方式,激發成果轉化的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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