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距離朱時茂上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當中,恐怕也要追朔到四年之前了,在《歡樂喜劇人》的節目現場,他面對的是晚他好幾代的80甚至90後的喜劇演員們了。

如今的朱時茂和我們記憶當中那個正氣凌然,又帶有一些呆萌的形象別無二致,除了帶有一些中老年人的發福跡象,大體上他還是陳佩斯口中那個濃眉大眼的“傢伙”。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


早在2008年,朱時茂和叢珊合作了電影《兩個人的房間》,對於已經進入大製作時代的中國電影工業來說,這部沒有任何當紅大牌明星的小成本電影卻吸引了影視界諸多大腕兒們的關注,現場發佈會上可謂眾星雲集。馮小剛、張國立、王志文、陳佩斯、陳國寶等40餘位一線演員們悉數到場為他站腳助威。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牧馬人》


這自然離不開朱時茂在圈內的好人緣,但也有著那一代人共同的情懷,他和叢珊在1982年一起合作的電影《牧馬人》曾經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對於很多年輕的觀眾們來說,瞭解他是從小品開始的,但年長的觀眾們可能都知道,朱時茂曾經是個紅極一時的電影演員,按今天的話說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鮮肉,那時的朱時茂可能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春晚舞臺上的笑星。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兩個人的房間》


當春晚的舞臺不再適合他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

自朱時茂離開央視的春晚之後,很多人對他和陳佩斯問的最多的話便是:為什麼。

而這個“為什麼”其中沒有觀眾們想象的那麼複雜,卻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表述清楚的問題。那些年陳佩斯和朱時茂的號召力在全國的喜劇演員當中幾乎無人能及,但他們的離開除了那場著名的官司的影響之外,還有著更重要的原因。

固執的朱時茂與陳佩斯不願讓他人插手自己的創作,哪怕是這對看起來關係十分牢固的搭檔之間也會因為創作的觀點不同而爆發激烈的爭吵。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主角與配角》


他們對於作品精益求精的態度近乎偏執,如果他們創作出的作品不能令自己滿意,他們寧可放棄這次機會:“我們一再跟導演說,您看這個作品如果說不行,我們自己也覺得不行,那我們堅決不能上,我們這是對自己負責任,也是對觀眾負責任。不像有的演員,覺得我能上就好,他們覺得只要每年在這兒能露臉就高興,我們從來不是這樣。”

在1989年的春晚舞臺上,朱時茂和陳佩斯的作品胡椒麵給觀眾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然而就是這樣一部經典之作卻險些未能與觀眾們見面。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胡椒麵》


當時節目組給他們找了一個招待所,兩人便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排練和創作,隨著時間的臨近,小品的內容還是不能夠達到他們二人心目中的標準。朱時茂不停的搖著頭:“不好玩,要不然今年就算了,不上了”

兩人一合計,收拾好行李提著包就往外走,剛剛走到招待所的大廳,他們一頭就撞見了當時的臺長王峰,他當時是副部長,看到兩人風風火火的往外跑,他一聲喝住了他們:“你們哥倆兒這是上哪呀?”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與陳佩斯


朱時茂垂著頭:“臺長,不行,我們今年時間太緊”

還沒等兩人的話說完,臺長雙手推著他們的後背:“不行,不行,都回去,都回去,有什麼困難我們組織上可以給你們提供幫助,但你們決不能說走就走”

挑子沒撂下來,兩人又被趕回了房間,看似非上不可,他們兩人只能又硬著頭皮重新將之前的題材推翻,創作了一個全新的《胡椒麵》。然而這樣的思路並不是每次都有,創作始終是一個非常煎熬的過程,很多時候他們遭遇的瓶頸不是靠一膀子蠻勁兒就能解決的。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


而當靈感源源不斷的時候,自己滿意了,卻又未必能在層層審查過程當中得到賞識,當第二年的小品排上日程的時候,朱時茂和陳佩斯經歷了一個非常順利的創作過程,兩人創作的小品《江湖醫生》成為了他們的得意之作。

然而就在他們憧憬著這部作品能夠在春晚的舞臺上大放異彩之時,節目組打來一個電話,問他們能不能換一個節目,接到電話後的二人傻眼了,此時,距離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幕還有三天時間。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姐夫與小舅子》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放棄了這次機會,很多人對他們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朱時茂想要的不是別人的憐憫,年輕氣盛的他一怒之下關掉了電話,躲到國外過年去了,那一年,人們沒有在熱鬧的春節期間看見朱時茂那常常洋溢著的笑臉。

後來,有人告訴朱時茂,說當時是有一個獸醫針對該作品提了意見,他認為小品內容涉嫌對獸醫的形象造成損害,朱時茂並不想接受這樣的說法:“要表現一個作品,什麼樣的作品會讓所有群體都沒有意見呢?你表現工人,工人有意見,你表現農民,農民有意見,表現任何的人物,凡是表現他的缺點和錯誤的時候,他們都會有意見,難道他們一提意見,這個節目就否定了嗎?如果那樣的話就不存在諷刺了,小品就只剩下表揚了,我只有表揚你,你才沒有意見”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王爺與郵差》


可見當時的朱時茂對自己的“無效勞動”仍然耿耿於懷,對於一位藝術家來說,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誰忍心看著一個好孩子“胎死腹中”呢?

創作理念的相悖,以及審查過程中的條條框框讓朱時茂、陳佩斯與這個舞臺漸行漸遠。但如今的朱時茂想通了,在他的藝術世界中,沒有好與不好,只有適合與不適合,當自己的作品不再適合這個舞臺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警察與小偷》


與陳佩斯的搭檔如同夫妻

有人曾這樣問過朱時茂:你可以離開影視劇的舞臺,離開央視春晚的舞臺,也可以離開小品藝術的舞臺,那你有沒有可能離開陳佩斯這個多年的老搭檔呢。

儘管這個問題讓人很難回答,但朱時茂還是有著很清醒的認識,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堅持,在他眼中,一對固定的搭檔就相當於一對夫妻,你結了婚就不能再隨便嫁人,決不能朝三暮四,按照朱時茂的話說,一個總換搭檔的人在生活中一定不是個特別有原則的人。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我覺得和他搭檔還是最舒服的,而且沒有理由不和他搭檔,沒有人比他更合適,我相信他也會認為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朱時茂這樣形容他們的牢固程度。

雖然朱時茂認為他和陳佩斯是一對拆不散的搭檔,但這些年遠離了小品舞臺的陳佩斯一顆心都鋪在了話劇的舞臺上,甚至連業餘生活都變得可有可無。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吃麵條》


作為多年的老朋友,朱時茂有時也會開導他,還會帶他一起去打一打高爾夫球,但陳佩斯似乎總是和自己玩不到一起,當自己手感正熱的時候,陳佩斯卻獨自走到一邊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此時這對無趣的搭檔很難讓人們和當年那對給中國人帶來無盡歡樂的小品王聯繫在一起。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


當年火到不敢出門,如今已成往事

朱時茂至今都還記得,有一年陳佩斯開著一輛破車拉著自己到西單買衣服,整條街的人都在注視著他們如何停車入位,而車技有限的陳佩斯越緊張就越著急,越著急就越停不進去。這時候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了一場“大型綜藝節目”的現場直播,大夥彷彿把它們的生活也當成了小品來看。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


還有一次,朱時茂到中山公園的電影紀念館,看了一部電影,出門的時候他被群眾認了出來,大家叫喊著衝著他飛奔而去,而朱時茂一害怕,轉身就跑了,場面就像群眾抓小偷一樣,他跑的越快,群眾們追的越緊,最後一個不小心,他絆了一個跟頭,後面追趕的群眾就撲在了他的身上。

很長一段時間裡,朱時茂甚至都不太敢出門,一旦被群眾認出來,自己什麼事情也做不成了。


當65歲的朱時茂與自己“無趣”的搭檔離開小品舞臺之後

朱時茂


而如今,朱時茂也偶爾會被人認出來,但今天的觀眾們對他的態度冷靜了許多,大家都是像多年的老友一樣,寒暄幾句,問候一聲便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今天的朱時茂已經65歲了,他的工作早已由臺前轉為幕後,那些昔日的光芒已經褪盡,遠遠望見,如夢似幻,而屬於朱時茂的晚年生活卻越發的清晰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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