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茜: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

萬茜: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


萬茜: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

  《你好,瘋子!》是萬茜在電影表演方面的代表作,她在影片中的精彩演出將整部影片的質感和份量提升至新的境界。

  羅馨兒

  在回答“作為一名不紅的演員什麼體驗”時,萬茜曾這樣總結:“無非就是自由,是隱私,是可以最大化接近人群和觀察生活的百態。尤其年歲漸長,沉澱的越來越厚實,對生活的理解越來越深,做過演員才知道,這些都是財富,都是加持我們身上厚重感的東西,是我們在塑造一個角色時,必不可少的東西。”

  電視劇 《新世界》讓男、女主演孫紅雷和萬茜再度走進觀眾的視野。從初登銀幕到兼任藝術總監,孫紅雷“不動聲色”的演繹風格見證並濃縮了新世紀以來中國電影表演發展的顛簸與流變。而在“紅”與“不紅”之間始終堅守本心的萬茜,在成就其頗為業內稱道的角色可塑性之餘,也讓我們思考這樣一個問題——能否用更為開闊的眼界、更為包容的心胸來審視藝術工作者?——編者

  前期熱播的電視劇《新世界》,讓女主演萬茜再一次走進觀眾的視野。她飾演的田丹是一名忠誠機敏的共產黨員,也是一個風華正茂的青春女性,動人的演技讓萬茜成為這部男人戲中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線。不久前上映的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萬茜飾演傢俱城女工楊淑俊,雖然戲份不多,但對這一普通女性角色的詮釋精準到位,與胡歌、桂綸鎂、廖凡等主演的對手戲堪稱火花四濺。今年,萬茜預計還有《我們正年輕》《人潮洶湧》等四部影視劇即將播映。

萬茜: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

  一人千面,塑造性格迥異的角色

  此前,萬茜已經在大小銀幕上證明了自己的演技和魅力,通過《裸婚時代》《好先生》《大唐榮耀》《獵場》《脫身》《海上牧雲記》這些熱門電視劇,以及《你好,瘋子!》《捉迷藏》《柳如是》《心理罪》等口碑電影,萬茜紮實地樹立了自己演技派女演員的鮮明標籤,堪稱進入了入行以來的爆發期。

  萬茜自2004年從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之後,多年以來一直勤懇、踏實地耕耘在藝術創作的第一線。現在的萬茜似乎“紅”了,但仍然有很多人覺得她“不紅”,或者說還不夠“紅”——和一呼百應的大明星相比,她的名氣尚未能與實力匹配,著實令人惋惜。“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風狂雨急時,立得定,方見腳根。”這句《一代宗師》中的臺詞曾被萬茜在知乎上回答“作為一名不紅的演員什麼體驗”一題時引用,也可以視為理解萬茜本人的一個註腳,眾聲紛紜之中,萬茜的變與不變,其實一直都清晰可見。

  萬茜對角色較強的消化能力和可塑性一直為業內稱道,她的表演深刻有力卻不落俗套,雖不張揚、奪目,但貴在一份穩定輸出的準確性,能夠看出她對角色有著獨特的理解和思考,這正是演員在劇本基礎上進行的重要的二度創作。從她的創作經歷來看,萬茜有一項突出的“技能”,就是同時駕馭多個角色,也就是所謂的“分飾n角”。比較“出圈”的幾次分別是在電視劇《我的孩子我的家》中分飾三個角色,在電影《你好,瘋子!》的結尾一氣呵成地模仿片中另外六位角色進行獨白,以及在綜藝《聲臨其境》中同時給動畫片《海底總動員》中的八個卡通形象配音。這說明萬茜能夠較好地把自己融入到不同的角色中,找準每個人物的特質,具有較強的表現力和代入感。

  和一些個人風格鮮明、總能在場面中先聲奪人的演員相比,萬茜近似於一個“第二眼”演員,她的存在感是慢慢凸顯的,表演能量的釋放也有她的內在邏輯和節奏感,在不知不覺中攫取觀眾的注意力。在電視劇《新世界》中,她飾演的田丹是“一根深深刺入舊世界無法拔出的針”,信仰堅定、心思縝密,是全劇的“智商擔當”。萬茜在詮釋這一具有強大能量的人物時,避免了刻意拔高和臉譜化,劇中的田丹是柔中帶剛的,她的鋒利和智計並不寫在臉上,而因藏在淡雅、隱忍的表象之下而顯得更具力量。尤其是在和孫紅雷這樣風格強烈的演員演對手戲時,萬茜柔而不弱,二人的境遇看似千差萬別,卻在一輪又一輪的反覆碰撞中展現張力,激烈的心理交鋒在平靜的情緒下靜水深流。

  2016年的《你好,瘋子!》是萬茜在電影表演方面的代表作,她在影片中的精彩演出將整部影片的質感和份量提升至新的境界。這部改編自話劇的電影作品劇作紮實,情節曲折,對人性的剖析深刻,給演員的表演提供了較大的發揮空間。結尾處,萬茜表現女主人公七重人格精神分裂的自白,通過近景、特寫中的表情和語言,傳神而精準地再現了金士傑、週一圍、劉亮佐、莫小棋、王自健、李虹辰六人在影片中塑造的形象。萬茜在影片開拍之初就請六位演員分別錄製了需要她模仿的段落,從神態、舉止、習慣、節奏、神韻等層面去掌握每個人物的特質,這一段高難度的表演一共拍攝了32條,最大程度上展現了萬茜富有變化的演技和對人物的塑造能力,藝術效果十分震撼,也為她贏得了第24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

  此外,萬茜的代表性角色還有《好先生》中知性、坦然的心理醫生徐麗;《獵場》中豪爽、自我的熊青春;《大唐榮耀》中隱忍、堅毅的女將軍獨孤靖瑤;《海上牧雲記》中陰險、偏執的反派南枯月漓等等。萬茜在《三國機密之潛龍在淵》中飾演伏壽皇后時,得到小說原作者、編劇馬伯庸的高度評價,他認為萬茜出場後將整部戲的氣勢帶動起來,她的表演“不會遮掩別人的戲,反而能和其他角色產生共鳴,一起熠熠生輝。”

  實際上,優秀的表演不僅依靠演員個人的天賦和感覺,更需要對角色的深入揣摩和潛心塑造,因此,那些在臺前看似“運用之妙”的“一人千面”,以及“靈光一閃”的高光時刻,往往需要幕後不斷積累的苦工,是為“聰明人的笨功夫”。萬茜在拍攝《柳如是》時,提前半年推掉其他工作,研習古琴和崑曲,影片中的崑曲演唱段落都由她自己完成。在拍攝《南方車站的聚會》時,為了演好楊淑俊這一勞動女性的形象,特意去舊傢俱市場跟著木工幹活,儘管影片中需要展示她工作常態的鏡頭寥寥無幾,但這種來自生活的節奏和氣息,只有真正地體驗之後才能自然流露。

  這種“真聽、真看、真感覺”“過角色生活”的創作方式,幾乎是專業藝術院校在表演教學中的基本要求,在表演創作中本不需要被特意提倡和表揚。王景春在《地久天長》中為了演好電焊工人的角色,也去考取了電焊工執照——影片中同樣只有數場戲拍攝他的工作場面。由此可見,優秀演員正因為不斷地提升自身的職業素養和自我要求,才能較好地理解和駕馭藝術作品中不同的人生。

  抱朴守真,堅持職業理想的本心

  在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就讀本科的時候,萬茜就因為業務能力出眾多次代表學校去國外交流演出,本科畢業後一直在話劇舞臺上演出。後來她的工作重心轉向了影視表演,但一直視舞臺藝術為初心,至今仍然保持著一定的話劇創作數量。

  同很多年輕人一樣,萬茜在初出茅廬的時候也有過對職業生涯產生自我懷疑的迷茫期。尤其是自己涉獵的領域越來越多,卻都沒有達到理想中的狀態時,現實與理想的落差曾讓她萌生過退圈改行的念頭。為了重建自信,萬茜只能沉下心來回看過去的表演作品,思考自己的不足,探索屬於自己的心理節奏和表演狀態。到了2010年參演《上海,上海》時,萬茜終於摸索出一種對她來說比較恰當的創作感覺,也因此得到導演毛衛寧的賞識,拍攝中便直接“預約”萬茜來出演他的下一部作品《我的孩子我的家》。

  此後,萬茜高超的業務水平很快受到業內的關注,但走出迷茫期的萬茜,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有了更為冷靜和淡泊的認知。她多次在採訪中自稱是“職業女性”,演員是一份她喜歡的職業,比起自己“紅”或“不紅”,她更專注於跟這份職業本質有關的問題,例如有沒有更好的劇本;能不能和更好的團隊合作;今後要面對的工作是什麼。她認為,演員是基於作品而存在的,換言之,表演才是她工作的重點,而非一些拍戲以外的事情,她也並不希望暴露自己在作品之外的樣子。正如萬茜在知乎網站上對《作為一名不紅的演員什麼體驗》一題的回答所總結的那樣,“無非就是自由,是隱私,是可以最大化接近人群和觀察生活的百態。尤其年歲漸長,沉澱的越來越厚實,對生活的理解越來越深,做過演員才知道,這些都是財富,都是加持我們身上厚重感的東西,是我們在塑造一個角色時,必不可少的東西。”

  作為演員的萬茜一直堅守著一份不變的本心,她的從業經歷和價值取向也具有一定的啟發性。值得進一步追問的是,目前我們對演員的評價系統中,在絕對的“紅”與“不紅”之間,是否能夠擴大“不夠紅”甚至“不必紅”的彈性地帶?如果能允許演員用更多變和多元的方式生存,最大程度上保存不同追求、不同屬性演員的創作活性,是否能延長更多優秀演員的職業生涯?我們能否用更為開闊的眼界、更為包容的心胸來審視藝術工作者?畢竟,用“票房”“點擊量”“刷臉次數”“帶貨能力”等單極化的評價標準和考量方式,早已不能涵蓋演藝圈全部的生態環境。

  (作者為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在站博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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