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建築簡史(三):文藝復興 i

我有個預感,今天的這個犢子可能要扯大了。

文藝復興為什麼要單獨分出來作為一篇來講呢?因為它實在是太重要,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如果硬要用一句話來概括它的重要性,那將是:歐洲人民從此又站起來了。

中國人讀自己的歷史,讀到犯錯誤的地方,每每痛心疾首,說這個使中華民族文明倒退幾十年,那個停滯幾十年,同學們,您可知道,歐洲人一停下來就按千年算的呀。所以,歐洲的文明開化程度直到明清時期還不如中國,那真是因為中間晚了一千年,就算跑步也進入不了共產主義社會啊。文明的最大標誌,我認為是“人”(humanism),這個,我們的孔夫子那會兒就已經會了,而且一脈相承下來。歐洲呢,希臘、羅馬有人,文藝復興以後有人,中間一千年是空的、黑的,沒人哪。

此話怎講?

古希臘時,大家都活得很浪漫的。那時候,人們物質、精神文明兩手抓,也吟詩作對、風花雪月,姐夫還會勾搭小姨子,不想當將軍的哲學家不是好國家領導人,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隨隨便便出個段子都是活生生的真性情。古羅馬時,更上一層樓,國家領導人直接都是詩人,早上起床三件事:看戲、開趴踢、泡澡堂子,人生樂呵著去了。但羅馬帝國一玩完兒,歐洲咣噹一聲,掉入了黑洞,從此蕭郎是路人。一千年。

這一千年,都幹什麼呢?大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我要是死了以後怎麼辦?

這個問題被如此全神貫注地研究,以至於沒人在乎“我活著的時候怎麼辦”。為什麼呢?因為基督教比較喜歡研究這個死了的問題,而歐洲又全都在信基督教。

宗教與非宗教,區別我認為就有一個:問不問死後如何。

單選題,同學們,以下A、B、C、D四個選項中,哪一個不是宗教?( )

A.耶穌把手搭在你額頭上,說:“信我吧,孩子啊,信我並跟隨我,你死了會進入天堂。”

B.穆罕默德說:“信我吧,孩子啊,信不信我,你死了都得先過安拉這關。”

C.佛說:“愛信不信,信了也白信,反正死了還從頭再來。”

D.敢問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看出來了吧?還就孔夫子是個實誠人,你問他死了怎麼辦,他回答說:少給我扯犢子,活著的時候不好好活著,死了算球。

就因他這句話,我們少走了一千年的彎路,每一段歷史、每一個朝代都可歌可泣:鐵馬冰河、兒女情長、紅顏白髮,每一刻每一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精彩與文明。

那麼,是不是說有了宗教就不好呢?不是,沒有強大宗教的古文明也活不到今天,一個個死得很慘。我們的文明,硬是靠著孔夫子的話撐到了今天,也是祖墳上冒了黑煙了。原因很簡單:孔夫子的這套理論(專業名詞叫‘儒’),雖不是宗教,卻產生了替代宗教的效果,並在中華民族的文明上開出了燦爛之花。關於這個話題,要說明白了,我還得寫本書,但問題是這本書100年前就已經被人搶先一步寫了,省了我許多麻煩。寫這本書的人,名叫辜鴻銘,他是1915年在北京大學寫的,書名叫做《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是故意為了在歐洲人面前得瑟而寫的,所以他寫時用的是英文。直到今天,我也沒有發現第二個人能超越他的見解。

現在,再回來探討一下為什麼歐洲人活到文藝復興時,突然又活明白了?

什麼政治宗教背景一大堆,不扯,只說一個最簡單粗暴的直接原因:黑死病。

14世紀,黑死病席捲歐洲,那結果,砍瓜切菜似的。英國人口死了三分之一;意大利死了一半,繼而引發了精神與物質上的兩重變革:精神上,人們突然發現,隔壁老王昨天還活蹦亂跳,今天兩眼一瞪就沒了,於是開始思考人生是不是該把自己的日子先過好,別整那沒用的;物質上,人一下沒了一半,糧食降價,原來一家八口擠60平米的房子,現在八口人住四套房,生活質量一夜實現小康社會。俗話說,飽暖思淫慾,大家吃飽喝足,就開始尋思娛樂活動,開始重新造人。諸如布魯內斯基、達芬奇、米開朗基羅這幫哥們兒都是這批酒足飯飽、興高采烈新思潮的人們創造出來的新生一代。

新一代的青年不是不信宗教,宗教信是信了,但不上崗上線,頭腦清醒,要求一定要“人”。雖不說人定勝天,但主張“人是衡量一切的尺度”“Man is the measure of all th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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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文藝復興”這個詞遠遠表達不出來它的本意,英文的renaissance 源於“重生”,卻更能說明問題。實實在在就是大家窩囊了一千年,終究是活膩歪了,做夢都想重來一把希臘、羅馬的瘋狂,而剛好,時機確是成熟了。

於是,重生。

好吧,扯了半天,忘了原本是要來寫建築史的,壓根一個“建築”字眼兒都沒有。乾脆下篇再寫。

敬請期待《歐洲建築簡史(三):文藝復興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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