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2 村路把房舍、田地,連在一起,把村人連在一起,哪條路都有故事

村 路

裴聰敏

村路把房舍、田地,連在一起,把村人連在一起,哪條路都有故事

坡前崖根,卯頭溝底,挖了窯,蓋了房,有了人煙,就有了路。窯挖得多了,房建得多了,住的人多了,路也多了。曲曲蜒蜒、七拐八彎地把東家西家連在一起,把南溝北崖連在了一起。把一個村,一個莊連成一片。

村外有嶺有溝,有川有灘,一塊塊的田地,一片片的莊稼,有地就有路,地種到哪裡,路就通到哪裡。一條條的路又把村莊和田地連在一起。

站在嶺頭望去,村子裡房舍連連,巷路、街路、衚衕、石坡密密匝匝,曲徑通幽。有幾條路通向村外。大路、小路,斜路,田間路,阡佰如織,漫散四射。太陽地裡,房舍青灰,莊稼翠綠,各種各樣的路,泛著刺眼的白光,亮亮的,給各種各樣的色彩鑲了邊。象是一個巨大的蛛網。村舍在網的中間,有人們蝸居的屋。一根根漫射的線,通向田間地頭,是人們覓食的道。你再細瞅,還有幾條線出了網,那是通向外村的路。幾根線又把這張網和那張網連在了一起。人們就在這一張一張的大網裡,生存,生活,編織日月,鬧騰光景。

村路把房舍、田地,連在一起,把村人連在一起,哪條路都有故事

城市裡,人如蟻,路如網。地上、地下、立交,街道、鐵道,輕軌、高速,一層層,一種種,一條條,整齊寬闊。掛上牌子,立了路標。用白漆、黃漆劃了線,引人走路。住址,區間是根據街路名稱識別的。村裡的路沒有名字,只有村民居地,或南疙瘩,北崖上,或西坡,東河灘,道路依附村舍而存在。因而到村裡尋人辦事,只要有名子有地點,路在腳下,任你走了。

人走出了路,路承載了人,也承載著汗水,承載著豐收,承載著苦樂。一年四季,春種秋收,汗水灑在田間,也灑在路上。走過了辛勞,也迎來了收穫。出工了,扛著犁耙,趕著牛,牛蹄兒踏的路面顫顫的;羊群從路上飄過,撒下一片黑蛋蛋。腳步、車轍,牛踏、羊踩,把路磨礪得光亮。歲月的遺痕,一層層地覆蓋在路面。晴天裡,日頭騰騰地灑在路上,亮得刺眼,步兒踩下去,後跟飛起一股輕輕的煙塵;雨雪天,路兒吸足了水,走在上面,泥泥濘濘地牽著你的步履。草兒不失時機地鑽出路面,幾朵蒲公英貼著路面開出黃黃的花,豬耳朵草(車前草)伸出長長的穗子,搖旗吶喊。

村路把房舍、田地,連在一起,把南莊北戶連在一起,把村人連在一起,哪條路都有故事。孩子剛會走路,大手牽著小手,巷道,街路上有了淺淺的稚嫩的腳印;少年時代,上學,玩耍、追逐、打鬧,蹦蹦跳跳地從路上走過,一路歡笑路歌;青年壯歲,過日月、鬧光景,走在路上,步子穩重踏實而又急促,砸的路面咚咚響;人老了,仍然走在這條跑上,步履蹣跚有些飄逸,沉甸甸的腳印旁邊,又多了星星點點的棍頭印痕。

一日,村路上走來了一隊迎親的隊伍,路邊突兀的石頭上蓋上了紅紙,花花綠綠的紙屑灑在路上,價天的響器騷動的路也喜顫顫的。情灑一路,愛灑一路,歡歌笑語灑滿路。又一日,一隊送葬的人群過來了,孝幔、白衣把村路襯得哀淒悽的,十六個壯漢,抬著一口黑漆棺材,躺在在棺材裡的人在這條路上走了三十年,五十年,走了一輩子。今天他不走了,被人抬著從路上走過。嗩吶深沉,哭喊連天。白白的紙錢從空中飄下來,走了一輩子,今天終於結清了過路費。

村路把房舍、田地,連在一起,把村人連在一起,哪條路都有故事

忽一日,村路鋪上了水泥,不管晴天雨天,板看一副冰冷生硬的面孔,走在上面,硌得腳後根疼。沒了塵囂,沒了泥濘,也沒了厚實質樸的味道。拖拉機、三輪車從路上輾過,風風火火,屁股後面噴出一股黑煙。

又一日,村邊有了一條公路,寬寬的,平平的,路面鋪了黑乎乎的柏油。一輛輛大卡車,小汽車叫著吼著,風馳電掣,捲起路邊的枯枝敗葉。路通了,路好了,帶來了方便,帶來了新鮮,也帶走了人們的心。村人有從這條路上走出去,去縣城,去省城,去北京、上海,去深圳、廣州,去更遠的地方。去從來沒去過的地方。不管走多遠,路在腳下,根在這裡。只不過是從這張網走向另一張更大的網,大得不知道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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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聰敏,山西垣曲縣人,中國電影放映協會會員。垣曲縣作家協會常務理事。地方文化研究學者。多篇文章在《電影故事》《新電影》《電影普及》《山西日報》《運城日報》《舜鄉》《舜文化研究》等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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