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記怕趙鐵公
趙鐵公怕陸東皋
陸東皋怕夏和記。
這就是宜昌的“三怕”。要想知道這“三怕”的由來,就請聽我一件一件地說。夏和記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家營造廠商,民國二十年前後,宜昌縣的縣長叫趙鐵公。這位趙縣長,是個國民黨的官僚。他上任後的兩件事,一是拆城牆,二是修馬路。表面上看,是為人民做好事,而實際上是藉此敲榨百姓。一拆一修,除了營造廠,老百姓都要破點財,遭點災。但是,營造廠想趁機賺幾個錢,也不容易。他們還得先疏通趙鐵公。不然,就會被取消執照,下掉招牌,關門停業。所以夏和記怕趙鐵公,是用不著更多解釋的。
但是,趙鐵公為什麼要怕陸東皋?陸東皋未必比趙鐵公還狠些?
不錯,陸東皋不是縣長,而是趙鐵公所管轄的一個子民,但趙鐵公卻要讓他三分。這裡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陸東皋寫的狀紙太厲害了。只要趙鐵公在某一件公案上判斷得不公道,陸東皋的狀紙就遞上來了。狀紙上的幾款幾條,足夠趙鐵公頭疼三陣的。
陸東皋不但會寫狀子,他還有一個好處,請他寫狀子的人,如果沒有紙,他不但白盡義務,有時還傾囊相助。這人把幫人打官司當作一項個人愛好,打官司打上癮了,隔幾天不幫人寫狀子,心裡就不舒服。他還怕人家不來找他,故意在自己門上貼一幅對聯:
“平生無己事,專打抱不平。”
象他這樣的角色,趙鐵公怎麼會不怕他?
但是,陸東皋是河西人,他不知為了什麼事,得罪了本族的一些族長們。於是,本族的一些封建家長們,公議將他趕出祠堂。陸東皋一著惱,就改姓東,叫東皋原。他發誓不回河西,在南門修了一間住宅,包給夏和記施工同上講明“三層樓全修成水泥地板”。狡猾的夏和記故意把“全”
字不寫上。結果,房子驗收時,只有三層樓的地板是水泥的,而其餘的兩層,全是當時比較便宜的木料地板。這一下陸東皋當然不答應,就要打官司。但是,等到夏和記把合同拿出來看時,陸東皋傻了眼。也沒有想到幫人家打了一輩子官司,最後輪到自己時,卻輸在一個字上了。
這才是:一物伏一物、滷水點豆腐，經過這場敗訴，陸東皋從此心灰意懶,不幾年就鳴呼哀哉了。
講述者:屈仁聲，74歲，男，漢族，個體戶
採集者:肖覺
採錄時間:1989年春
採錄地點：宜昌市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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