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豪車”


“子欲孝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年前,一生善良勤勞的父親走了。他走的那麼突然、那麼匆忙,匆忙到沒來得及和他無限眷戀的世界道一句永別、沒來得及和他摯愛的老妻道一句保重、沒來得及對他摯愛的兒女道一句珍重。轉眼之間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一年有餘。一年來每每想起善樸實的父親,他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

父親的“豪車”


1979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吹響農村改革開放的號角,人民公社解體,全國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1980年39歲的父親擁有了他人生的第一輛“豪車”。當時我們生產隊最值錢的“寶貝”~四輪車,在老媽和父親大手筆的操作下成為我家的囊中之物,我家早早成了有車一族。那時候我歲數小,只記得車的模樣和零散的小事,詳細過程比較模糊,最終車的去向也不在記憶之中,所以難以拼湊成文。

父親的第二輛“豪車”我記得非常清楚,因為我是參與者和親歷者。那是1984年剛剛搬到城裡定居不久,43歲的父親在離家不遠的磚廠找了一份苦輕的差事,照看緊鄰磚廠的一條穿廠而過用來澆地的毛渠。這條渠只在下游澆水的時候才有水流過,因為地勢較高,隨時有決口的可能。雖然是毛渠,可是一旦決口,渠裡的水也會很快淹沒磚廠的取土場地,出現沒有原料被迫停產的窘境,它的重要性對磚廠來說是不言而喻的。父親的職責就是每天順渠來回的巡視,發現隱患隨時排除,確保毛渠固若金湯。

因為磚廠生產量大,為了節約成本,磚廠從附近村子裡和進城打工群體中,僱傭了很多自備車輛給磚廠拉土的打工仔。通過同這些師傅們聊天得知,雖然拉土是計件算賬,可是一個月下來要比他看渠合算的多,且時間自由、多幹多得、按月結賬、永不拖欠。他覺得這買賣比看渠強多啦,剛好看渠這苦輕活兒被走後門的人撬走了。他回家與老媽一合計就把從農村搬家時沒捨得扔的驢車合套起來,買了一頭毛驢到磚廠幹起了拉土的營生。剛好進城不想念書正在社區推搖鈴車的我想改行,就隨父親趕起了毛驢車。這算是父親為擁有第二輛“豪車”積累經驗小試牛刀的車。

之後,因為我天性愛搗鼓車,加上這期間二姑家二哥在老媽的拉引下,住在我家開四輪車在磚廠拉土搞副業。每天中午趁他們在家午休的時候,我悄悄的搗鼓二哥的四輪車,不久我就自學成才,成了四輪車高手。攛掇著老媽買了一輛二手四輪車,我和父親鳥槍換炮用上了機動車。當時因為歲數小,父親是裝車卸車的主要勞力,我主要幹技術活。

久而久之我們父子的車從拉土進步成拉磚,之後同二哥各自開著自己的車一起幹起了個體運輸。因為是兩輛車一起拉運,有時候我會把不裝貨的空車交給父親開,我坐在二哥的車上邊走邊聊天。記得一年冬天我們一起到城外拉沙子,中途有一段路順著排幹揹走,排幹裡結了厚厚的冰,我坐在二哥車上在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聲陪伴下,我們興趣十足的扯開嗓子侃大山。時不時我回頭去看後面開車父親的動態,他神情自若的享受著沒有減震系統的四輪車顛來顛去的快樂,同時還悠閒自得的嘴裡叼著一支菸,有模有樣的緊隨其後。不久聊興正濃的我發現,他竟然在我們的視線裡消失了。我納悶的叫二哥停車等等父親,我倆停住車興趣盎然的胡侃一會兒還不見父親追上來,不免心裡打鼓,決定原路返回查看情況。大概返回去一公里左右路程,遠遠的看到父親無助的站在排幹背上無奈的看著突突響著的在排幹裡冰上“休息”的四輪車。大驚失色的二哥不管不顧的加大油門顛的我們在車上跳迪斯科般的極速趕去,沒等車停穩我們就跳下車查看父親,在確定他沒有受傷後,“人沒事就好。”二哥安撫著驚魂未定的父親。不懂事的我只是愣愣的看看父親再看看排幹裡的車,埋怨起他:“你是咋開車的?”父親裝作若無其事的輕描淡寫的辯解了幾句就算過去了。我們齊心協力拴好隨車攜帶的鋼絲繩,用二哥的車把車從排幹里拉上來,由我開上沒事似的繼續向前,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真傻,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此後幾年只要有我在,父親是堅決不開四輪車的。在我當兵離家後不久父親拋棄了我們一起經營幾年的四輪車,去蹬人工三輪掙錢。我知道幾年來父親對開四輪車心裡老犯嘀咕,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既然如此捨棄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此後多年,一家人團聚的時候,老媽還總拿父親開四輪車的趣事當笑話給我們講,老媽講的繪聲繪色,我們笑的前仰後合。

父親的“豪車”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勤勞善良的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一年啦,他的點滴歷歷在目如同昨日。

在父親週年祭奠之際,剛好遇到一場史無前例的2019-ncov新冠病毒,全國上下共同抗擊,各地各城相繼封城,打亂了我的祭奠計劃,只能由我和大哥代表兄弟姊妹墳頭祭奠。願天堂的父親一路走好!

永清

2020.2.23 夜


分享到:


相關文章: